“我以后大约再也不会嫁人了。恬恬,你说,是找个没人的地方生活比较好?还是直接找个尼姑庵比较好?”
“你在胡说什么?”路恬轻轻拍了一下钱诗颖,“你不要遇到这点事情就胡思乱想。你才十几岁,往后的人生还很长。”
钱诗颖带着沮丧,轻轻摇头,“我知道自己的身体不能彻底好起来了,不管嫁给谁都不会有自己的子嗣。我不敢奢望,只希望自己以后能够平静的生活就好。”
她前段时间因为路言救下她而充满感激,心中一直幻想着若是能嫁给路言该多好。
那几日,每天看着路言苍白的脸色,却一直温和的对着她笑,让她觉得路言是喜欢自己的。
她也抱着希望,希望自己能够嫁给路言。
不过,后来回府,母亲与她谈了好久,让她也渐渐明白过来,自己这副残破的身子嫁给路言不是报恩,反而是报仇。
她不能生育,又不会给路言做妾,总不能让路家没有子嗣延续。
所以,她还是自己一个人了此残生,谁也不连累。
虽然心很痛,很不舍。
但是,她不能做一个自私的人。
路恬能理解钱诗颖的心情,她除了叹息还是叹息。
“诗颖,对不起,我医术有限。若是......”
“不。这跟你没关系,是我自己太傻。被人那般说了几句就做出伤害自己的傻事。你放心,我以后都不会再做那样的事情了。”
钱诗颖打断路恬,她完全没有怨怪路恬的意思,这件事也跟路恬无关。
“你能想开就好,不过,这一次确确实实是我连累了你。若不然,二皇子也不会想要娶你。”
钱诗颖无所谓的摇摇头,“没关系,比起你哥哥拼命相救,这点事情也不算什么。若是真的必须嫁给二皇子,我倒是觉得无所谓了。就当,是报答路公子对我的救命之恩好了。”
路恬没说话,看着进门的路言。
钱诗颖没得到回应,顺着路恬的视线转身看向亭子门口。
“路公子。”
钱诗颖眼帘微颤,但是她强忍着让自己看上去平静的跟路言打招呼。
路言没说话,静静的看着钱诗颖,直到钱诗颖不自在的低头。
路恬看此,什么都没说,起身出了亭子,顺便把所有下人带出去。
钱诗颖坐在凳子上,两只手拿着帕子,胡乱的搓着,肉眼可见的紧张。
路言等所有人出去,站到钱诗颖正前方,弯身,两只大掌扶住钱诗颖的肩膀,把人拉起来。
“路......”
“诗颖。”
路言第一次直接叫钱诗颖的名字,让钱诗颖本就混乱的心跳动的更加厉害,更加错乱!
“啊?”
“你愿不愿意嫁给我?”
“啊?!”钱诗颖瞪大眼,眼底已经出现水色。
是意外,是惊喜,是震撼!
“我是从乡下来的,没有京城公子的附庸风雅和浪漫,我只知道,我很喜欢你,我想娶你。不管将来如何,不管你的身体是不是完好,我要的是你这个人,不是别的。你,愿意嫁给我吗?”
钱诗颖听完,眼泪夺眶而出,哽咽的说不出话。
她很想说自己愿意,很想点头告诉路言,她做梦都愿意。
只是,她不能愿意!
若是几日前路言跟她说这番话,她定然会毫不犹豫的点头应下。
只是,现在,她不能这么自私,她不能再心动了!
她是一个注定孤独的人,不可以连累路言这么好的男子。
路言紧张的指尖都发白了,握着钱诗颖肩膀的手都没控制好力道。
钱诗颖此时根本没有心思顾及肩膀上的疼痛,她看着眼前这个温润俊朗的男子,眼底带着诀别,缓缓摇头。
“路言,对不起,我不能嫁给你!”
“......为什么?”
过了许久,路言才找到自己的声音,心里瞬间空了一截。
钱诗颖摇头,眼泪流的更凶了。
“是因为你的身体吗?”路言问着,自己就给出了答案,“没关系,我不在乎子嗣,我们不要任何子嗣!我说了,我要的只是你!”
“诗颖。你不用想那么多,更不要在意那些人的说法和看法。你若是担心京城的人说些流言蜚语,那我带你走。你想去任何地方都可以,或者,我们可以去千中县,我带你去看看我长大的地方。好吗?”
随着路言的话,钱诗颖哭的越加厉害,一个字都说不出。
路言把人抱在怀中,身子隐隐有些颤抖,“诗颖,你不要哭。对不起,我现在就去写奏折,请皇上为我们赐婚。”
“你放心,不管你将来能不能为我延绵子嗣,我这辈子都只娶你一人。我发誓,真的只有你一人!”
钱诗颖摇头,努力让自己平息下来,挣扎着从路言怀里退开,“不,路言,你不可以这样。我不值得,我不值得!”
“不!你值得!诗颖,我说的是认真的!我现在就可以辞官,我们立刻就可以离开。”
钱诗颖捂住脸,缓了缓情绪,“路言,你不要你的爹娘了吗?你不要恬恬了吗?他们都在京城,他们才是你的亲人。你若是为了我辞官,我这一辈子都不会心安的。”
她承认她刚刚心动了,但是,她必须拒绝。
路言付出了很多她想象不到的辛苦才走到今日,她不能自私的让自己剥夺掉路言所有的付出!
“他们会理解的。他们是我的家人,我做任何决定他们都会支持。我并没有不要他们。或者,我们在京城附近的城池生活。我不辞官,我可以去别的县城做官。这样也可以。”
钱诗颖摇头,眼神坚决,“当然不可以。恬恬以后是五皇子妃,你是恬恬的亲哥哥,你是他的后盾,你必须在京城!”
“我......”路言被这一番话说的瞬间矛盾。
“路言。谢谢你,谢谢你愿意为了我做这些。今日能听到你说这些话我已经很满足了。抱歉,我不能嫁给你,我也不会嫁给任何人!”
说完,钱诗颖深深的看了路言一眼,细长的好看眉眼中写满遗憾与伤痛。
调整姿态,钱诗颖端庄而又疏离的向路言行了个礼。
“路公子,告辞了。”
说完,钱诗颖转身离开,尽量让自己看上去和平常没有区别。
路言看着,一声闷哼,捂住钝痛的心口,迟了一步追出去。
钱诗颖听到路言的闷哼,抑制住自己想要转身的冲动,直直的离开。
路言伸手,没有触及到钱诗颖,站在原地看着那道坚决走远的背影,眼神渐渐灰暗下来。
“哎~”
路恬一声轻叹,站在路言身边,摇头。
她这个局外人看的唉声叹气,真是!
“哥哥别给她压力,也暂时别打扰她,你都说了那么多,她还是要走,便不要强求了。”
路言心里很难受,难受的不想理会一切,还是努力的嗯了一声,回应路恬。
他从来不知道,被自己喜欢的人拒绝是这样的感受。
仿佛整个世界都暗了下来,对周围的任何人,任何事都提不起兴致,满脑子就只有她一个。
心痛,切切实实的痛,蔓延整颗心。
路恬不知道该怎么安慰路言,拍拍他的肩膀,“我送哥哥回院子。诗颖的事情哥哥放心,她不会嫁到二皇子府。”
“嗯。”
不知道路言有没有听到她的话,路恬不再多说,扶着路言回了他的院子。
交代无风等人看好路言,不要让他出门,路恬转身出府,去了医馆。
如今事情太多,她来医馆的次数反而越来越少了。
直接上了三楼的书房,锁在柜子里的那箱蛊芝完好的放着。
路恬拿出一只,又翻出自己之前写的一个百毒丸方子,准备尝试加入蛊芝看看药效。
这一忙活,时间过的特别快,再出来的时候已经过了午时。
楼下李妈跑了好几趟,终于看到路恬出来,赶紧端了留好的午膳送上来。
路恬坐在书桌前用膳,时不时透过开了一条缝的窗户看向主街的行人,脑子里则是想着要如何解决钱诗颖的事情。
皇后已经下旨,太后与皇后是一条心的。
之前皇上与太后因为端亲王的事情闹了一场不愉快,这会儿皇上大概不会因为钱诗颖再和太后起冲突了吧?
云珟那边不一定有什么好办法,现在......
“丫头。”
听到云珟的声音,路恬回头,脸上自然浮现出笑意,“云珟。有没有用膳?一起?”
云珟走近书桌,随手把窗户关上,“我用过了。你以后吃东西的时候不要开着窗户,会不舒服。”
他发现路恬很喜欢开着窗户看向外面想事情。
别的天气倒无所谓,如今寒冬腊月,想的入神了了就难免会挨冻。
路恬笑着眯了眼睛,看着云珟,“知道了。”
云珟摇头,坐到路恬对面,随手把一个盒子放在桌上,也不说话。
路恬咬了一口馒头,看着眼熟的盒子,眼睛微微睁大,眼中的馒头都忘了嚼,“军令?!”
话含含糊糊的说出,一边的脸鼓起,那可爱的模样,落在云珟眼中,让他眸底的笑意不觉深了深。
“嗯。”
确定是,路恬眼底露出惊喜,“哈哈,我就知道,我那个方法做出来的钥匙绝对管用。这下咱们手里有两块军令,太后手里只有一块了。”
“是。不过,小丫头还是先吃饭吧,等你吃完,把这上面的毒解了才好。”
“这个简单,军令也不着急用,你拿回去扔在盆子里用水泡着,不管是什么毒,只要泡半个月差不多都没了。”
“这么简单?”
“必须的呀。军令又不是人体,它不会吸收毒素。多换几次水,先泡着再说。”
闻言,云珟把盒子收起来,“好。若是后面再有什么问题,我找你。”
“找玄开就行,那时候就算有毒素也没有多少了,他肯定可以解决。”
“好。”
路恬快速吃完东西,仰头灌了杯茶水,然后在书房中来回踱步。
“云珟,我想利用令牌丢失分散太后的注意力,从而解决诗颖的麻烦。其实,这不是诗颖的麻烦,这是咱们的麻烦。”
二皇子虽然什么都没做,更没让人给他们传信。但是,意思很明显。
就是让他们主动找上去。
到那时,让二皇子自己放弃娶诗颖的话,就用解药交换。
这一点,他们都可以想到。
云珟赞同路恬的话,“我也是这般想的。所以,才会让人把军令取出来。”
“啧啧,咱俩想一块去了呀。云珟,你越来越聪明了。”
听着路恬这不走心的夸奖,云珟只是随意一笑,“父皇那边不用指望。因着端亲王的事情闹的满城风雨,若是父皇再与太后作对。估计京城就该传出父皇不孝的传言了。”
“是啊,太后毕竟是太后,辈分在那里。而且,皇上也未必对自己的母后没有感情。”
“确实如此。小丫头准备什么时候进宫?”
路恬眼睛转了转,“你安排好了?”
军令不是刚拿出来吗?
他们现在直冲冲的过去也没有理由,反而会被说贼喊捉贼。
云珟挑眉,眼底透着几分狡诈,“你觉得本殿会不知道这些吗?”
路恬眨眼,转身走到云珟身边,直接俯身把整个身体重量压在云珟身上,“你安排好了?”
“嗯。很简单,让人议论军令不见了,咱们听到风声进宫查看。”
路恬咯咯笑着,眼底透着蔫坏,“到宫中发现,军令真的不见了。哎呀哎呀,我已经迫不及待的想看太后的脸色了。”
到时候军令不见了,太后恐怕再也没有心思管二皇子要娶谁做侧妃了。
云珟搂住路恬,满眼宠溺,“你到时候可别露馅了,万一笑出声,连我都要怀疑是你拿的了。”
路恬听着,忍不住笑开,“那我现在好好笑一会儿,免得等会儿进宫真的忍不住了。”
“等会儿父皇肯定也会去。”
“我觉得也是。皇上不可能对军令不感兴趣。”
“嗯。”云珟起身,顺带着把歪在他身上的路恬也给扶起来,“走吧,再晚的话,咱们出宫的时候该天黑了。”
“好。别忘了把军令送回去,若是露馅了,可就不好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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