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时初,大约下午三点钟。
休息的夫人和小姐们陆陆续续醒来,在下人的伺候下重新梳妆打扮走出客院。
御花园随着众人的涌入渐渐热闹起来。
宫女也在这个时候端来热茶和点心放到各个亭子里供大家享用。
距离晚宴大约还有一个时辰,众人可以在这个时间活动一下,随意的做些自己喜欢的事情。
路恬搂着元氏的肩膀,用手遮着嘴巴打哈欠。
“还困吗?”
“不困了,就是不想起。”
她很喜欢睡觉,一般午睡可以直接睡到晚上,所以她中午从来不休息,这也是她的一个习惯。
今日来皇宫被迫睡了个午觉,对于起床困难户来说,真的是煎熬。
元氏笑着摇头,指向御花园,“瞧瞧,大家都到了,咱们最晚。”
“没事,反正也不着急。”路恬应着,有些懒散的靠在元氏肩膀上。
母女俩这般亲密的互动自然被附近的人看尽眼里,笑着调侃几句。
一路往御花园中间走,一直在等着路恬的孟氏终于看到了人。
“恬恬,来,伯母有点事想单独跟你说说。”
孟氏叫了路恬,然后看向元氏,“元老夫人刚刚去了戏楼,妹子先把女儿借给我一会儿呗?”
说了元老夫人的去向,是想让元氏知道,想过去的话也可以。
然后就是要借路恬说点事。
元氏没觉得什么,颔首,拍了拍黏着自己的路恬,“去吧,跟你伯母说说话,这一年多没见,估计是想你了。”
这一年在京城,孟氏对她颇多照顾,知道她不能京城出府,就时不时的去路家找她说话。
有时候还会带一些时兴的饰品,布料,小吃等等。
路恬知道这些,田嬷嬷都跟她说过。
所以,对孟氏,路恬依然当成长者来尊敬。
“好,那娘先去听戏或者找个地方坐会儿。”
元氏颔首,拍拍路恬,“行,去吧。”
元氏挥手,放心的带着田嬷嬷和辛嬷嬷离开。
目送元氏走远,路恬脸上的笑多了几分不同。
“伯母,咱们去那边亭子,宽敞,离人群也远。”
孟氏既然想单独跟她说话,代表不想让人听到。
所以,自然要找一个比较僻静的地方。
“好。看来,你知道我要跟你说什么。”
“大概知道。”路恬也不隐瞒自己的想法。
孟氏点头,“好,我也不跟你拐弯抹角。相信,你也知道,我想要的是祛疤膏。”
几句话,两人也进了亭子。
那边玄晴和玄夜守在附近,跟着孟氏的婆子也没有跟进去。
路恬听到孟氏这话,脸上的笑意已经不见,她也确实笑不出来了。
“伯母,先说一声抱歉。我想问一下,您可知道乐姿上次算计之事的真正目的?”
很多事情当时不知道,也没有深思。
当知道乐姿的心思之后,就代表那一次的算计不仅仅是为了解除和杨世子的婚约。
孟氏轻叹,“我大概能想到。”
她是乐家的夫人,在这京城生活了一辈子,很多事情都能看得透。
如今路恬这态度也很明显,表示她不想给姿儿祛疤膏了。
“恬恬,那个......”
路恬不想对孟氏不敬,但是,这件事,孟氏定然会向着自己的女儿。
再好的交情,都比不过人家是母女。这一点,路恬明白,更清楚。
“伯母,乐姿当初没有让我受伤,这一点我很庆幸。当时那冰锥是朝我而来,乐姿把我推开,是想让我觉得心里亏欠她。”
“那么,我给她祛疤膏是必然。另外,如果她因此和杨世子退亲了,我心里定然会更加内疚。说不定,到时候我知道乐姿的心思,就会同意让她入五皇子府。对不对?”
“所以,那场算计,从头到尾都是想让我欠她一个人情。恐怕,乐姿之前过敏,并且外面很快传出谣言的事情也是她自己所为。”
“我现在终于明白了,就是接触了一下猫而已,不至于那般的严重。而且,乐姿不可能长这么大都没有接触过猫。”
“当然,现在知道的是这两件事,其他我还不知道的事情,不知道还有多少。”
“所以,孟伯母可以不让我为难吗?”
路恬直接说出乐姿做的那些事以及目的。
她想知道,孟氏知道这些,还有什么理由让她给乐姿祛疤膏?
难不成,她给乐姿治好了,然后让乐姿去抢自己的男人?
在别的方面她说不定可以看在两家的交情不多计较。
但是,乐姿的心思不压下去,她是绝对不会松口的。
孟氏自然知道这些,心里更是明白。
但是,不管姿儿做了什么,又有什么想法,她都不希望自己的女儿带着那些疤痕过一辈子。
“恬恬,我知道,这些我都知道。”
孟氏脸上带着叹息,可能也是有些放不下架子来求一个小辈。
“恬恬,姿儿的药已经停了快半年,我怕那些疤痕再不去掉,会一辈子都留在身上。那样的话,会影响姿儿一辈子。”
当然,她说的这些,路恬肯定都清楚,就算知道是没用的话,还是要说。
“恬恬,你就当给我们乐家一个面子,给姿儿一些祛疤膏。当然,姿儿的心思我们都不赞同,定然会劝她放弃的。”
这件事不容置疑,姿儿也别无选择。
当然,她也明白,自己现在做什么保证都没用,路恬根本不会相信她。
而她也没什么信心真的劝住姿儿,更不可能把姿儿困在府中。
只能说,现在开始,她会尽可能的看着姿儿,不让姿儿再犯傻。
另外,这件事绝对不能让更多人知道,更不能传出去。
路恬缓缓摇头,“已经停了半年,疤痕也差不多固定了。就算用祛疤膏也只能淡化,不能彻底清除。”
孟氏听言,脸色变了变,心口微沉。试探性地问。
“再没别的办法了吗?”
路恬弯唇一笑,“我有办法,别人没有。”
孟氏听言,神色有些变幻不定,带着几分感叹。
上前两步,缓缓坐到路恬对面。
“所以,就算你给姿儿祛疤膏,也是没用的,对吗?”
路恬倒了一杯水放在自己面前,对孟氏颔首,“伯母,乐姿伤的很重,留下疤痕才是正常的。就算是再好的药,也不可能完全好。”
“只是我的药膏比别的大夫好,一开始效果明显而已。其实,很难用药膏做到痊愈。”
路恬相信孟氏明白她的意思,她也很明确的让孟氏知道,乐姿身上的疤痕只有她路恬能够去掉。
若是真的为乐姿好,就让乐姿远离五皇子。
那样,她才有可能帮乐姿。
不然,就算出于情面给再多的祛疤膏,都没用!
孟氏脸上划过无措,又带上几分叹息。
“恬恬,真的很对不起。姿儿的那些算计......”
路恬突然握住孟氏的手,对她摇头。
“伯母不用道歉,其实,我生气也不是因为乐姿喜欢云珟。”
孟氏脸上表情顿住,换成不解,“那你......”
路恬缓缓勾唇,“伯母,乐姿比我先认识云珟,或者说,这京城所有女子都比我先认识他。喜欢云珟的可能不止乐姿一个,我若是真的生气,根本气不过来。”
“我生气,是因为乐姿算计我,伯母应该懂吧?”
孟氏自然明白,也觉得有些没脸面对路恬。
姿儿一开始没有表现出来,对路恬特别好。
没有一个人看出来姿儿的心思,也没有人知道姿儿会有这样的心思。
借着与路恬交好,在路恬毫无防备的情况下算计她,这一点,应该是路恬最不能接受的。
孟氏明白,也理解。
路恬把姿儿当成最要好的朋友,最亲密的姐妹,而姿儿却藏着别的心思。
换位想想,如果是她,也不会再与这样的人交好。
但是,那个人是她的女儿,自然就另当别论了。
“我都明白,我都明白。那,恬恬,要如何,你才能帮姿儿把她身上疤痕去掉?”
不管什么条件,她都答应,全部都答应!
路恬缓缓收回拉住孟氏的手,嘴角弯了一下,声音平静。
“伯母应该可以想到。”
孟氏在路恬收回手的时候心口就沉了一下。
“我懂了,要姿儿放弃那个想法,远离五皇子,对吧?”
路恬摇头,“她心里怎么想我都无所谓,只是,不要再算计我,更不要去算计云珟便好了。”
就算乐姿说放弃,谁又能知道她心里真实的想法。
所以,她步勉强乐姿说放弃,只要孟氏能看好乐姿,保证她不再算计两人,她会考虑给乐姿把后背的伤完全看好。
这么做也是因为以后要和乐家共处,她不能太过绝情。
既然事情不拿到台面上来,表面上还是要维持基本的来往。
“我明白了。”孟氏颔首,她懂,全都懂。
多余的话不需要再说,孟氏也知道该如何做。
看着孟氏有些失魂落魄的离开,路恬垂眸,说不上什么滋味。
她很感激孟伯母一直对母亲照顾有加,但是,不能因为这个就完全不计较乐姿曾经做过的事情。
她不是圣人,很多事情不能完美的平衡。
这个过程是难受,但,必然要有人来承受,来面对。
与乐家的交情,她不求多么亲密,只要以后能和平相处就好了。
“姑娘,您觉得乐小姐会放下这件事吗?”
“还真不一定。”路恬觉得很难。
乐姿看着她和云珟相处的时候都没有露出任何异常,可见心思藏的有多深。
若不是那一次算计实在有些异常,可能她也不会察觉。
对一个人改观之后,很多事情都会多想了。
比如,以前很多查不到的事情好像都能和乐姿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比如,之前江雨珊出事,那是云珟向她求亲的晚上。
江雨珊等人是被他们叫到郊外的,若是出了事,他们定然脱不了干系,或者心里定然会难受。
那时候,若不是她坚持把马车二劈开,江雨珊很可能会被闷死在马车里。
那么,丞相府肯定会把这笔帐算到她和云珟身上。
当然,云珟是皇子,到时候更多的矛头定然是针对她。
到时候,丞相府小姐在她被求亲的日子出事,接下来很可能就会传出她是祸害的留言等等。
再然后,迫于压力,皇室还真不一定会下旨让她嫁给云珟。
啧啧,不得不说,真是好算计!
乐姿自己过敏和让师兄帮着算计她的事情不必说,自然也是这个目的。
另外,她和云珟定亲那日,云可缨中毒的事情应该也不是巧合。
现在想来,十有八九与乐姿也脱不了干系。
因为云可缨中毒,她定然会过去查看,很有可能会耽误定亲之事。
若是弄不好,云可缨有个意外,她与云珟定亲的事情肯定会往后拖。
再就是后面即将去古墓的时候划船。
那件事很有可能也是乐姿安排的,目的就是阻止她跟云珟去古墓。
如果都是的话......
想想,路恬忍不住后背发寒了一下。
乐姿的占有欲与隐忍力真的是她从未见过的。
这个人真的很可怕,可怕到她现在才察觉。
或许,乐姿想的不仅仅是加到五皇子府,更想......
“姑娘,钱小姐过来了。”玄晴提醒的声音传来。
路恬抬头,看着进门的钱诗颖,收回所有思绪。
“诗颖。”
“恬恬,宴会那边布置的差不多了,你要不要去看看?宫女摆了各色的花,还有不少灯笼,热闹的像过节一般。”
跟路恬说这些是想让路恬开心。
因为现在这些都是为了迎接路恬这个大功臣。
路恬自然表现的很高兴,不管如何,皇上的面子还是要给的。
“皇上有心了。”
“那必须的,我们今日可都是沾了你的光。”钱诗颖笑着道。
路恬耸肩,“你是不是有什么话想问我?”
诗颖这欲言又止的样子真的隐瞒不住她。
钱诗颖脸上露出几分不好意思,心里想否认的想法也只是过了一下,之后摇头,看着路恬的眼神带着几分无奈。
“真是什么都瞒不住你。”
路恬弯唇一笑,“你是想问我关于乐姿的事情?”
钱诗颖不否认,语气带着疑惑,“我看你们之间有些生疏的感觉,很奇怪。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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