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儿子一幅不想多说的模样,温母只得起身离开。
回到房间,一想起刚才儿子说的那些话,温母就心如刀割。
浅笑的死难道真的有她有责任吗?
可她也是无辜的啊,她哪里知道会发生这种意外啊。
温母越想越伤心,忍不住把整件事从头到尾原原本本的想了一遍。
想到最后,她觉得这事要怪就怪温晴,要不是温晴无缘无故的打电话过来,告诉她温妤死了,她也不会被温海骂,也就不会有后来的事。
温母立刻拿起手机打给温晴。
林浅笑出事的消息并没有刻意隐瞒外界。
而且,事发之时的粥铺里有不少的目击者,想瞒也瞒不住。
从昨天下半夜,网络上有关“开心夫妇”遭遇枪击,江太太为救丈夫身亡的消息,早已传得沸沸扬扬,就连一些主流媒体平台都设立了专题报道,讨论人次多达好几千万。
接到温母的电话,温晴还以为是因为林浅笑的事,满怀同情的说道:“大嫂,浅笑的事我听说了,你节哀。”
温母本来就心怀怨懑,听到温晴的话,一下子就被勾起了怒火:“你少假惺惺的!温晴,你到底安的什么心!?”
一番劈头盖脸的责问都把温晴搞懵了,“大嫂,你,你到底在说什么啊?你是不是找错人了?我是温晴啊。”
“没找错,就是你!”温母义愤填膺的骂道:“你昨天早上为什么要打电话跟我说温妤的事,要不是因为你,我也不会被爸骂,不会找子铭倾诉,浅笑也不会死!都是你,都是你害的!温晴,你就是杀人凶手!”
泥人还有三分火气,何况,温晴不是泥人。
莫名其妙的被指着鼻子骂一通,温晴也是火冒三丈:“大嫂,大晚上的你发什么神经?你女儿死了跟我有什么关系?
要怪也怪你自己是非不明,错把鱼目当珍珠,养出温妤这么个恶毒的女人,害了全家!
俗话说得好,上梁不正下梁歪,能养出温妤这种心机深沉又恶毒的女儿,你这个当妈的也好不到哪里去!”
“温晴,你还好意思说我,你以为自己又是个什么好玩意?连自己的丈夫都管不住……”
姑嫂俩在电话里吵了个昏天暗地。
经过这一次,姑嫂俩算是彻底撕破了脸,从此老死不相往来,这是后话。
……
江郅在水晶冰棺前守了整整两天两夜,期间不眠不休,不吃不喝,整个人瘦得都快脱了相,所有人都十分的担心。
“唉,这样下去不行,要想个办法让先生休息啊。”
听到许叔的话,宁雨皱眉想了片刻,去灵堂外给时遇打电话。
这两天,温子铭和高晨等人都在忙着稳定江氏公司内部,他和时遇则一直陪在江郅身边,帮忙布置灵堂和安排丧葬礼仪。
昨晚时遇帮忙守了一夜,早上他过来接班才回家休息。
接到宁雨的电话,时遇还以为出了什么事,睡意顿时全消,“出什么事了?我马上过来。”
“没出事。”宁雨连忙解释道:“是江总,一直不肯休息,继续这样下去,他身体肯定吃不消。”
时遇叹了口气,“阿郅从小就偏执,一旦下定了决心,谁都劝不住。要是岚姨和弟妹还在还好,偏偏……”
“时先生,要不您带点镇定剂过来,给江总打一针,让他先睡上一觉。”
“也好。”
考虑到江郅肯定会反抗,跟时遇商量好后,宁雨又立刻给高晨和温子铭打了电话。
半个小时后,时遇、时彦、高晨和温子铭四个人差不多同时到达灵堂。
宁雨、高晨和温子铭负责压制江郅,时遇则帮助时彦进行镇定剂的注射。
毕竟时彦是专家级别的心外科主任医师,有他亲自给江郅注射镇定剂,才能确保万无一失。
等大家准备好,许叔上前劝说江郅,“先生,您休息一下吧,夫人和太太泉下有知,看到您这样折磨自己,心里该多难受啊。”
江郅置若罔闻,通红的双眸一瞬不瞬的望着冰棺里女孩恬静安然的脸庞,仿佛一尊石像。
许叔长长叹口气,用自己的身体挡住悄悄朝江郅靠近的时遇等人,继续说道:“墓址和下葬的日期,还等着先生您来决断……”
许叔的话还没说话,已经走到江郅身后的宁雨忽然紧紧抱住江郅的身体。
江郅身体僵了僵,随即神情瞬间变得格外愤怒,“松开!”
“江总!你需要休息,我也是为了你好!”
“松开我,别碰我,滚开!!”
宁雨吃力的朝身后的人喊道:“快来帮忙,我一个人顶不住!”
不等宁雨把话说话,高晨和温子铭已经上前将江郅按在地上。
时遇则帮忙掀开江郅右手的衣袖,时彦拿着早就准备好的针剂,快准稳的把冰冷的药剂推入男人手腕的静脉中。
江郅一开始还奋力挣扎,渐渐的,力道和动作开始变得迟钝。
两分钟后,江郅软绵绵的趴在地上,彻底失去了意识。
几人手忙脚乱的把他抬到车上,送回了江家别墅。
时遇特意找来家庭医生,给江郅挂葡萄糖和营养液。
一般来说,一针镇定剂足够睡7、8个小时,但江郅跟普通人不一样,为了避免他提前醒来,时遇让医生在葡萄糖点滴中加了一些安眠成份的药物。
以江郅此时的状态,睡眠非常重要,不论是身体还是情绪,都需要大量的睡眠来进行缓解和放松。
大概是身体撑到了极限,再加上安眠药物的作用,江郅这一睡就睡了整整近20小时,直到第二天早上才醒。
见到他醒,一直守在房间里的时遇终于松了口气。
江郅要再不醒,他都打算把送去医院检查检查了,之前他一直担心是不是安眠药的剂量太大了,才导致江郅一直昏睡不醒。
”阿郅,你睡了一天一夜,喝点水吧。”
江郅静静躺在床上,双眸直直望着天花板。
一天一夜的睡眠让他的身体恢复了不少,眼睛的颜色基本上已经恢复了正常的黑白,只眼底还轻微有些血丝。
见江郅不说话也不理会自己,时遇把水杯放到床头柜上,坐在床边,安抚的拍拍江郅的肩膀。
“我知道你心里难受,弟妹的事,我也有责任,你打我骂我都行,有情绪你发泄出来,不要闷在心里。”
江郅嘴唇微动,嗓音嘶哑,“我恨我活着。”
时遇一哽,还没想好该怎么劝说,床上的江郅一下子坐起来,掀开被子就要下床,吓得时遇连忙拉住他:“你想干什么?”
江郅冰冷空洞的黑眸落到他脸上,“洗澡,换衣服。”
时遇迟疑的松开手。
见江郅果然进了浴室,时遇微不可察的松口气,马上下楼让许叔准备早饭。
十分钟后,江郅穿着白色浴袍,一身湿冷的从浴室出来。
见他头发也洗过了,脸上的胡茬被刮得干干净净,整个人恢复了以往冷漠矜贵的模样,时遇心里却反而觉得不安。
这情绪前后转变得也太快了,不会是回光返照吧?
时遇心里想法乱七八糟的,嘴里下意识说着关心的话,“这几天降温了,你多穿点,先吹干头发把衣服换了,我让许叔准备了早饭。”
江郅默不作声的朝衣帽间走,也不知听没听进去。
过了一会,听到衣帽间里传出嗡嗡的风筒声,时遇心里七上八下的。
总觉得江郅的反应太反常了,该不会想殉情吧?
五分钟后。
江郅一身黑的从衣帽间出来,从头到脚不仅外套是黑色,就连衬衫、领带和鞋子都是黑的,一张完美的脸冷白如霜,整个人散发着生人勿近的冷漠阴沉。
时遇收起繁杂的心思,走上前,“走吧,先下楼吃早饭。”
江郅一言不发的往卧室外走,时遇跟在后面,绞尽脑汁的寻找话题:“你卧室的沙发也太软了,昨晚睡得我腰酸背痛的。”
江郅脚下一顿,转头阴沉的盯着他,“谁让你睡沙发了?”
时遇听得心底微暖,“没事,许叔给我准备了客房,是我自己要睡沙发的,这不是为了照顾你嘛。”
江郅脸色却更冷了,“以后少进我房间,别碰我的东西。”
时遇:“……”
原来不是关心他,是嫌弃他弄脏了沙发?
什么叫翻脸无情,他算是见识到了!
呵呵。
这狗兄弟的还有心思关心沙发,大概率是不会寻死觅活了。
时遇放下心来,不满的嘟嚷:“我累死累活跑前跑后的照顾你,睡一下沙发怎么了?我还不配么我?”
江郅没理会他,对迎面而来的许叔冷声吩咐:“把我的房间锁上,没有我的允许,任何人都不准踏入。”
许叔忙应:“是,先生。”
时遇下意识拉住他,“阿郅,你至于这么计较么?我不就睡了一下你的沙发,又没跟你同床共枕,你反应要这么激烈吗?”
江郅冷漠的抽回自己的手,头也不回的朝别墅大门口走。
许叔一步一趋的跟上,“先生,早饭已经准备好了,是素汤面条,您吃一点吧。”
“不用了,我没胃口。”
时遇大喊:“不吃拉倒,饿不死你!许叔,他不吃算了,给我吃!”
目送男人清瘦孤寂的背影,许叔悠悠叹气。
饭厅里,许叔亲自把热腾腾的面条端到时遇面前。
见时遇还在为之前江郅的吩咐耿耿于怀,不由小声的解释:“先生心情不好,您别放在心上。”
家里有白事,许叔避讳着没用肉,但又怕素面不够营养,特意用了二十多种菌菇熬制的一大锅鲜汤,配上面条和青菜,鲜香又美味。
时遇这几天都没好好吃过一顿饭,闻着菌汤面的香味,顿时什么也顾不上,抄起筷子就狼吞虎咽的吃起来。
一碗面很快见底,喝完最后一口汤,时遇意犹未尽的放下筷子,边用餐巾擦嘴边跟一边的许叔说道:“放心吧,我跟阿郅做了十几年的兄弟,不至于因为这点小事阋墙。”
许叔放下心来,”时先生吃饱了吗?厨房还有。”
时遇摸了摸肚子,“那就再来半碗好了。”
转头吩咐佣人去煮面后,许叔继续留在饭厅陪时遇说着话,“先生会生气也有我的责任,昨晚是我疏忽了。”
时遇向来是吃人嘴软,吃了美味的菌汤面,心里的那一丁点火气早就烟消云散了。
他冲许叔摆摆手,“没事没事,阿郅一向就这个臭脾气,我又不是不了解。”
许叔叹气,“其实也不怪先生。”
想着许叔到底是江家的管家,偏袒江郅也是正常,时遇不在意的接话:“我也没怪他。”
许叔继续说:“先生是想起太太才会这样。当初,太太跟先生刚结婚不久,两人的感情还没现在这么好,太太有一阵子是在沙发上睡的。”
卧槽,让自己的新婚太太睡沙发?
这是人干的事儿吗?
时遇心里好一大群草泥马奔腾而过。
他心里刷新了狗兄弟底线的同时,也对林浅笑的善良有了新的认知。
烂锅配好盖,大概只有像林浅笑这么傻这么单纯这么善良的小仙女儿,才会在遭受到狗兄弟的如此对待后,还不计前嫌发自内心去喜欢他的狗兄弟。
可惜,好人不长命。
一时间,时遇心里说不出的难受。
他眨了眨眼,把泪意憋回眼眶,起身道:“我走了。”
许叔连忙提醒:“面差不多已经煮好了,吃了再走吧。”
“不吃了。”他现在哪还有胃口。
走了两步,忽然又想到什么,“既然都煮了也别浪费。拿个保温桶装着,我给阿郅拎去。”
“欸。”
许叔立即去办。
江郅离开别墅后,并没有立刻去灵堂,而是先回了公寓。
一进公寓,看到熟悉的一切,却唯独少了那个朝夕相伴同床共枕的人,心脏,像是被无数的针尖细密的扎透一般,疼到麻木,悲伤到无法呼吸。
江郅的双眸一寸一寸在房间里寻找有关女孩的痕迹,贪婪的呼吸空气中残存的女孩身上的气息,似要要把这一切镌刻进心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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