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孩儿拖着武家兄弟进入内室后不久,狄知逊和上官仪被宫无后领进天字三号大门。
他们二人只知道是有位大人物请他们一见,并不知道具体是谁。
此时,看到竟是李承乾当面,惊愕后旋即齐齐跪拜行礼。
“参见太子殿下!“
“平身。”
李承乾靠坐在软塌上,笑道:“本宫是惜才之人,安东都护府大都护初建,而今正是用人之际,你们两个随本宫去营州赴任如何?”
狄知逊和上官仪低着头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抗拒和无奈。
他们当然不想去。
且不说辽东苦寒,仅就前途而论,如今的辽东也被视为遗弃之地。
所谓安东都护府,徒有其名而已。
无论是所辖领地,还是军队资源配置,都没达到大唐其它大都护府的级别。
上官仪目光微闪,沉思片刻,组织言语道:“殿下,学生才疏学浅,实在不堪大任,若去辽东,唯恐辜负殿下信任,耽误大事……”
话说到一半,内室中突然传出极其诡异而另类的声音。
“啊……老二,你别过来。”
“不行了,大哥,我……我……不过去,你过来,我给你吧?”
…………
上官仪和狄知逊循声望去,顿时看到让他们目瞪口呆的一幕。
隔着珍珠串成的帘幕,只见雕花牙床上,两个年轻男人正在撕扯对方的衣物。
神情极其抗拒,可动作看上去却怎么都像是迫不及待。
红孩儿双手环胸靠墙而站,一副饶有兴趣的样子。
他的天阶上品神通“三昧真火”天下闻名。
何为三昧?
心者君火,亦称神火,其名曰上昧;
肾者臣火,亦称精火,其名曰中昧;
膀胱,即脐下气海者,民火,其名曰下昧。
故而三昧齐聚时,焚烧生灵肉身,无往而不利。
但三昧真火,还有另外一些奇妙的用途。
譬如补充精元!
控制真火的力量在较低的限度,便可充盈心火、肾火和气火。
武元庆和武元爽兄弟俩,就是被突然注入太多肾火精元,精满自溢,欲火焚心。
而此时,除了对方之外,又没有其他人可以发泄。
于是,就出现了牙床上正在发生的这一幕……
眼见着两人就要“扭打”在一起,狄知逊和上官仪差点把隔夜饭给吐了出来。
李承乾强装镇定,面无表情地看向狄知逊:“上官仪的意思本宫清楚了,无非是不想去,你这里怎么说?”
狄知逊低下头:“学生……学生和上官兄一样……“
“明白了。”
李承乾挥了挥手,眯眼笑道:“你们的顾虑,本宫理解,再者本宫从不强人所难,你们回去吧,就当今晚没来过。”
“谢殿下!”
二人如蒙大赦,行礼后连忙起身,准备离开。
这时……
狄知逊融在血脉里的求知欲,又或者是刻在灵魂深处的正义感突然暴发,鬼使神猜地开口问道:“敢问殿下,这二人为何会……如此这般?”
“也没什么。”
李承乾瞟了二人一眼,淡淡道:“就是本宫诚心请他们去安东都护府建功立业,他们竟然不愿意而已。”
嘶!
狄知逊和上官仪瞬间倒吸凉气,一股寒意从谷道直冲天灵。
尤其是前者,真想当场几个大耳刮子甩在自己脸上。
就你多嘴?
就你好奇心大?
就你正义感爆棚?
“太子殿下!”
狄知逊还在后悔的时候,上官仪突然一个转身,跪在承乾面前,一脸严肃地说道:
“我想清楚了,我要去辽东,去安东都护府为殿下分忧。此后余生,殿下抬手所指的方向,便是我上官仪要走的路!”
“很好。”
李承乾会心一笑,拍了拍他的肩膀,亲手扶起:“本宫现在便封你我安东都护府司马,十天后便携家人去赴任吧,记住一定要把夫人带上。”
“是,下官谨遵殿下之命!”上官仪连连点头。
原本他是没准备带家人的,但现在李承乾点明要他这么做,他自然要照办。
如此一来,他也就只能扎根辽东,尽心职守。
狄知逊这时才反应过来,心道越挣扎只会越惨,同时也有些眼红了。
他们这些新晋进士,初任为官顶配也就七品县令。
而安东都护府的司马却是正五品!
这起点之高,可谓大唐开国以来进士中的第一人。
于是,急忙转身行礼:“启禀太子殿下,狄知逊也愿追随殿下,去辽东开疆扩土!”
“不错,识时务者为俊杰,本宫果然没看错你。”
李承乾点头笑道:“从现在开始,你便是安东都护府的录事参军,同样十天后携家人上任。”
“这……”
狄知逊瞬间僵在原地,心痛到无法呼吸。
都护府司马是正五品,而录事参军顶天也就正七品。
相差了整整四个品级!
而造成这一切的原因,仅仅是因为他比上官仪慢了那么几个呼吸的时间!
唯一聊以**的,是司马虽然品级高,名义上为都护府高级佐官,但并不负责任何具体事务。
也就是说明面上并有没有实权,以至于很多州郡的司马成了养老官职。
而录事参军虽然品阶低,但却掌总录众曹文簿,有举弹善恶、监察官员之权责。
属于位低权重!
这时,内室中也传来武元庆和武元爽兄弟如泣如诉的声音。
“殿下,我们服了!”
“我们去辽东,现在、马上、立刻就去,饶了我们吧。”
“实在受不了了……”
……
李承乾隔着帘子朝红孩儿点头示意。
后者隔空在武家兄弟二人身上分别点了一指,便将他们体内过多的肾火暂时封印,渐渐摆脱欲火的控制。
“从后窗带走,明天就送去辽东。”
李承乾挥了挥手,两名玉刀卫立刻上前,将武元庆和武元爽拎鸡仔般拎了起来,然后从临靠后院的窗户直接跳了下去。
而兄弟二人,如行尸走肉般低着头。
饶是他们再混账,此时也只觉无脸见人,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今日他们的经历,已不只是不堪回首的耻辱,而是……
噩梦!
红孩儿走出来,伸出手掌:“你的事办完了,我的诗呢?”
“放心,本宫从不食言。”
李承乾来到书桌前,上面摆放着早已准备好的笔墨纸砚。
提笔!
凝神!
而后挥毫泼墨……
一首七言律诗当即跃于纸上,一气呵成。
红孩儿见他写完,看都不看一眼,便以真元灌注,令宣纸如同金页般射向下方舞台中央的花魁绾绾。
他一个妖王,懂个屁的诗词歌赋?
他纯粹就是看不得天字一号雅间内的士子们在他这个文盲面前卖弄文采。
舞台上,绾绾以丝带缠住宣纸,接入手中,旋而吟唱。
“昔有佳人名绾绾,一舞剑器动四方。
观者如山色沮丧,天地为之久低昂。
霍如羿射九日落,矫如群帝骖龙翔。
来如雷霆收震怒,罢如江海凝清光!”
最后一个字音落下,整个花间楼最上面的两层瞬间鸦雀无声。
杜甫的“观公孙大娘弟子舞剑器行”长诗,李承乾只截取了最前面的四联。
事实上,他也只记得这四句。
但用来形容花魁刚才的剑舞,却可谓相得益彰,技惊四座。
诗文突出一个气势雄浑,大气磅礴!
让在场的士子们惊叹之余,顿生自惭形秽之感,一个个自觉收起自己的“拙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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