邹二家里,一片混乱。
大宝小宝饿的嗷嗷叫,邹二媳妇躺在床上动不了,
只能邹二在灶房里忙活。
他也没做过什么饭,平日里只管杀猪卖肉,回到家就有热乎的饭菜。
现在要他动手,一时也不知道该给俩孩子弄些什么吃?
正好锦娘和牧欢来了,锦娘瞧着乱成一团的灶房,问清楚了米面放在哪,
就让牧欢把邹二给拉走了。
然后动作麻利的,掏了半瓢面粉,擀了些面条。
给爷三个一人盛了一碗,让他们在灶房的桌上吃,
锦娘又给邹二媳妇也盛了一碗,端进了屋。
二嫂在床上,牧欢也不方便进屋,就跟邹二坐在灶房里说话。
“瞧见了吧,要是没有二嫂,你们爷三个连饭都吃不上。”
邹二满不在乎:“这败家娘们,也不知道最近走了什么邪,竟惹麻烦。”
“你要这么说,那这事还怪我了,昨天二嫂也是去陪锦娘才吓着了。”
“我可不是这意思啊,兄弟你别多心。”
牧欢摇摇头,他也是开玩笑:“不过二哥,姓马的那家,我也觉得有些怪。”
把锦娘昨天看到的情景跟邹二说了,邹二连面都忘了吃。
“真的假的?”
“我家锦娘不会骗人,”牧欢往里屋望了一眼,悄悄靠近邹二,小声说道:“我这不是想着,今天找机会,去马家看看。”
“是得看看,咱俩一块去。”
邹二唏哩呼噜的吃完了面,就示意牧欢走。
牧欢便在灶房里喊了声:“锦娘,你在这陪二嫂,我跟二哥出去办点事。”
两男人离了家,先去了牧欢家里,一墙之隔,在这里盯着也方便。
趴着墙头往马家院里瞧,屋门开着,那妇人应该是在家。
光天化日的,两人也不能就这么闯进去。
于是,就在牧欢家的院里等,也不知道隔壁这女人今天会不会出门,若是不出门,就得等晚上来探了。
可是老天似乎都给了他们机会,没过多久,牧欢就听到隔壁院子传来几声惨叫,
随后,那声音似乎是被人捂死了。
过了不多时,就听到脚步声走了出去,然后是锁大门的声音。
牧欢和邹二对视一眼,齐齐从墙头翻了过去。
一进屋就瞧见了对着门的供桌,牧欢仔细看了一眼,上面的神像大约二尺高,
是个道人的模样,面容很是和善,手里拿一柄宝剑。
“什么味?”邹二嘀咕了一句,牧欢看向里屋,是腐烂的臭味。
他推开里间的门,顺着窗摆着一张老旧的架子床。
床上的木架子,贴满了黄色的符。
一团不能称之为人的肉团,躺在上面。
“妈呀,这什么东西。”邹二惊叫一声,大嗓门引了床上的肉团一阵蠕动。
牧欢忍着恶心和恐惧,慢慢靠近,竟真的是个人。
只不过,身上的肉都溃烂的不成样子,脸上也是一样,嘴里被塞了布团,难怪没了声音。
瞧见屋里进了人,床上的人鼻腔里发出“吭哧吭哧”的声。
邹二一个魁梧大汉,都看到浑身发毛:“这,这是人还是鬼?”
“是人。”牧欢表情严肃靠近床边,仔细打量着,虽然身体腐烂严重,但还是能看的出这是个女孩,看不出年纪,但看身躯大小,应该不会超过十岁。
这孩子像是很严重的皮肤病,手脚应该是一点点烂掉了,不是人为砍掉的。
想着那姓马的妇人,每天跟这孩子朝夕相处都没事,所以,这个病应该也不会传染。
又看了看屋里,收拾的很整洁,一旁的地上,放着干净的水盆,好几条布巾子搭在床边的架子上。
唯一的一个柜子,上面满满的都是药包,和各种瓶瓶罐罐的药膏。
“你能听懂我说话吗?”
牧欢尽量放缓了声音,看着床上孩子的眼睛。
她的眼珠子一片血红,也没什么光亮,牧欢说话,她似乎是看了眼牧欢,
但那目光,又像是透过了牧欢在看别处。
见状,牧欢也就没有拿掉她嘴里的布团。
“二哥,走吧。”
不是什么怪物,只是一个生了皮肤病的可怜孩子。
看屋里的这些东西,也知道姓马的妇人,一直没放弃在救她。
但在牧欢看来,这孩子也坚持不了多久了,能活到现在,完全就是个奇迹。
邹二连连点头,见牧欢一步一回头的样子,赶紧抓了他往外走。
屋里的气味,真是多待一会都会让人想要吐。
两人还没出屋,马家的妇人就回来了,手里拿着一个黄纸包,匆匆进了屋,跟牧欢和邹二撞了个正着。
“你们,你们怎么进来的?”妇人一脸的惊恐,随后,突然抢到了灶台边上,
抓起一把有些年头的菜刀握在手上。
“你们进我家干什么?赶紧出去,快出去。”
牧欢急忙抬起双手:“马嫂子,你别紧张,我们没有恶意。”
邹二也尴尬的不行,私闯民宅让人给撞个正着。
马姓妇人突然想起什么,大声呵斥着牧欢和邹二,挥舞着菜刀逼退了两人,
然后冲进了女儿的房间,
见到孩子好好的躺在那,她才松了口气。
回头,一双眼睛恶狠狠的瞪着站在门口的二人。
“马嫂子,昨天你让我家锦娘帮你看门,这孩子突然叫唤,锦娘进屋来看见了,但她也说不清楚,我今天便过来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私自闯入,实在是失礼,还请马嫂子恕罪。孩子病的这么重,还是赶紧送去医馆吧,你有什么事,只要我们能帮上,你就说一声。”
邹二也急忙点头:“对,大家都是邻居,互相照应,你看住了这么些年,还不知道你家丫头在家遭这么些罪呢。”
许是察觉到了牧欢和邹二,真的没有恶意,也没有用嫌恶的眼神看自己的孩子。
马嫂子放下了刀,捂着脸“呜呜”的哭。
“镇里的大夫都请遍了,越治越重,都怪我这个当娘的,照顾的不精心,呜呜呜,我可怜的孩子啊。”
两个男人立在门口,一时笨嘴拙舌的也不知道怎么安慰。
马嫂子哭够了,看看他俩:“我就是怕吓着了人,这几年紧闭着家门,都不敢让人进来串门。”
“马嫂子,今天既然被我们知道了,就不能不管你们娘俩,镇上的大夫看遍了,不是还有县城么?”
马嫂子心疼的看向自己的闺女:“谢谢你们了,我现在有法子救我家丫头了,你们走吧,家里味难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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