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城冬日湿冷,应泽在外总穿大衣,衬他风流蕴藉。可这一架航班,跨越半个国家。等到三亚降落,已经要穿短袖。
孟越不受气温影响。在海城时,情到深处,男友偶尔喃喃抱怨,说他身上好凉。后面又说,只有一处不凉,有点热、好烫……可到三亚,阳光透过机场玻璃照进来,应泽在洗手间内换好衣服走出,风衣随意地塞在背包里。大约是觉得方便,临走收拾行李时,应泽干脆从柜底翻出大学时用过的登山包。
他头发微微散乱,略带蓬松。此刻随意地抬手扒一下,把刘海梳到脑后,露出光洁额头。
T恤、牛仔裤,球鞋。
孟越一路看下去,再抬眼,看男友面孔。
清新俊逸,褪去“应总”外壳,像是一个刚要收假的大学生。
原本就比孟越小半岁,这会儿更是硬生生凹出社会人和青年学子的差距。
孟越心里转过几道心思,一时觉得这样打扮的小泽也好看。一时又想,这样的男友,好像有些陌生,与自己从前认识的应泽不同。
两人读大学时,孟越当应泽是好友,不会特地留意好友穿衣风格。后来工作,应泽衣柜里一溜的三件套,大半是专门定制,像是小应总的铠甲似的,在谈判桌上将他牢牢武装。
穿西装的应泽当然俊美无俦,笔挺西服在腰上恰到好处地略收一些,两条长腿更是被勾勒得更加修长、笔直。两人在一起后,应总外套脱到一半、衬衣扣子乱七八糟解开,裤子褪到腿弯,领带或被缠在眼睛上、或绑住双手、或绑在腿与椅子上的样子,孟越现在想想,都微微心热。
两人玩过很多花样。应泽起先是羞耻地配合,到现在,开始学会主动。
他还不知道男友眨眼间就想到那么多。这会儿,应泽借背包遮挡,在机场中牵上孟越的手,由衷感叹:“凉快。”
三亚是二十多度,说不上冷热。但与海城冬日相比,俨然像走进夏天。
不仅手凉,后面接吻,也觉得像是含着冰镇过得果冻。
孟越起先听到这个评价,还略作反思,觉得自己是否过于纵容男友。
后来想想,觉得:纵容就……纵容吧。
谁让他是小泽呢。
还是看起来更年轻的、更青春,别有一番滋味的小泽。
他们事先租了一艘渔船。从三亚港口到清心道长标出的位置,要走足足七天。此外,清心道长也只是标出一个大概范围,灵眼具体在哪里,还要孟越自己探索。
船上的七天,大部分时间连不上网络。这样一来,倒是给孟越之前拷到应泽电脑上的那份创业策划留出充足讨论时间。虽然因上不了网,两人头脑风暴中的很多问题暂时得不到准确数据支撑。但没有外物干扰,反倒构思出更多细节。
孟越想做一个旅游分享APP。起先听到时,应泽略觉意外,说:“我以为还会和音乐有关。”
孟越说:“不会。音乐相关的想法,都在飞越计划里实现了。”
他爱好很多,来得快、去得也快,能专门抽出精力构想的飞越计划已经能说明,中学时那一段经历的确在孟越人生中刻下深深印记。
但对他来说,除了十五岁时的喜好外,世界上还有更多地方等待自己探索。
“集合很多旅游相关功能于一体。最基础的,地图,这里会做专门的UI,打卡功能分层,可以大到国家,小到城市。在这基础上,会加入导航功能。”
应泽想了想:“你是打算自己开发,还是和已经成熟的地图APP进行端口合作?”
孟越坦坦荡荡,“还在考虑。”
应泽有点无奈,说:“你之前打算从嘉诚离职的时候,其实没想太清楚吗?”
孟越“唔”了声,从背后抱着应泽,下巴搭在男友肩膀。这是很简单的亲昵,有点玩闹性质,说:“现在你会帮我一起想了。”
应泽忍俊不禁,说:“我看你策划上还写了,整体更偏向于社交平台?”
渔船还在开,孟越的力量在海上铺到很大范围,随海水晃动摇曳。
孟越一边仔细感受海面灵力分布,一边回答:“对,可以根据地区、天数、交通方式和参与人数进行TAG细分,发表攻略。不止有文章模式,还可以辅以图片排版,还有短视频、vlog。”
应泽评价:“技术上得多花时间,找靠谱的。”
孟越说:“我大学时做过另一个项目,”那个项目是宠物相关,盈利模式以宠物直播、相关商品销售为主,“后面不是真的成立公司了吗?当时组里认识几个计院同学,这会儿也能请他们介绍。”
应泽说:“有路子就好。”看一眼孟越,见男友闭着眼睛,他有些诧异,又微微忧心,声音温和下来,问:“怎么了?”
孟越的手原本勾在应泽肩上,这会儿滑下去,一路擦过温热细腻的皮肤,说:“有鱼群。”
他觉得一股散碎的、偏偏又聚在一起的灵力,从船下经过。
起先,孟越神经紧绷了一瞬。他知道这会儿离清心道长标出的地点还有些距离,可万一呢?
在发觉那是一群海鱼后,孟越放下心。他这才察觉到,怀里男友有些僵。
孟越纳闷:“小泽?”
应泽深呼吸,说:“你的手……”
孟越低头看了片刻,“啊”一声。
他的手穿过应泽的衣服,直接摸到男友皮肤上。
应泽显然担心。孟越的状况,让他想到庭审那天,孟越初次以这种形态出现。后来孟越曾说,起初那会儿,他什么都拿不动、碰不了,手指会穿过去。后面去夜市里蹭了别人的夜宵,才勉强能回应泽家打键盘。
应泽思绪飞速转动,说:“我叫一下午餐?你这样子,还能不能……唔。”
他瞳孔一缩,原本已经起来的身体又被孟越拉回去。
孟越嗓音里带着点笑,咬着男友耳朵,说:“别怕,我没事。”
应泽起先还能忧虑,但到后面,胸口又酸又麻,带一点酥丝丝的痒。光是这点动静,就让他很按捺不住。偏偏孟越耐心好的出奇,语气轻飘飘的,说:“我的一部分去海上了。所以剩下一部分,就会有点迟钝。”
这是真的吗?
应泽不知道。
他只觉得自己要融化了。在热带的海风与阳光里。
他还是问孟越:“真的没事吗……?”
孟越看他片刻,低下头。他没有推起应泽的T恤,却精确含住自己要找的地方。应泽的声音开始发抖,电脑被放在一边,屏幕起先还亮着,到后面,又暗下去,连提示灯都熄灭了。
床单凌乱,带着许多褶皱。应泽意识恍惚,觉得自己在渔船船员看来是一个人上船,给了特地地址,却不说做什么,一定是个奇怪的客人。好在自己包了船后,房间就归他,不会有人来整理。否则看到床单上的痕迹,一定更加觉得怪异。
孟越说:“放松。”
应泽喉结滚动。
孟越拧眉,低头亲应泽,喃喃说:“小泽,怎么不叫我?”
应泽看他,眼睛里带着好看的迷蒙水色,像是很难捱了,却还要压抑住。
孟越瞬间理解,“啊,你怕其他人听见?”
应泽已经要咬不住牙关。所以他抬手,食指屈起,再咬住屈起的指节。从孟越角度,能见到他红润唇瓣下隐藏的嫩色舌尖。孟越微微眯眼,心绪起伏,快速盘算起自己尝试过的各种符咒法文。某一刻,应泽觉得自己要迷失在这片海域了,忽然听孟越说:“小泽,你听。”
应泽迷茫,却还是本能地听孟越的话,侧耳细听。
——他什么都听不到。
没有海浪拍打船只的声音,没有船员走动的声音,没有海鸥飞过的声音。
只有孟越和他自己的声音。
孟越说:“你听不到他们了。”
应泽眼皮颤动。
孟越低头吻他,一下一下,简单干脆地吻。最后含着男友唇瓣,喃喃说,“现在,他们听不到你。”
外界的声音一下子恢复了,灌入应泽耳中。
孟越说:“不会有人听到。小泽,小泽……”
一直到天黑,渔船上的人送来晚饭。
渔民无意看一眼屋内布置,却没见到什么特殊景象,只有一台电脑,正安静摆在床上。
应泽礼貌地道谢,回到床边。电脑屏幕这会儿又亮起来,孟越说:“做起来之后,再接入各种预定服务。酒店,景区,还有机票火车票。”
应泽说:“嗯,挺有野心。”
他们花了六天时间,把原本二十页策划扩展到一百页,加入很多精细内容,充分利用了偶尔有网的几个小时。等到回到岸上之后,还会对这份策划做更进一步改进、扩充。
孟越觉得,按这个进度,等再走两个地方,自己究竟拉起一个初步创业团队了。
到第六天下午,渔船驶入清心道长划定的范围。
而这时孟越已经发觉,灵气旺盛的地方,一定海草丰茂,鱼群游聚。
这似乎也能解释,为什么清心道长划出的地方都是些远离城市群的地方。
灵气被细细密密地铺出去,宛若一个薄膜,覆盖在海水之上。
到第二天中午,船员眼中奇怪的客人终于出门晒太阳。他靠在围栏边上,低头,看下方海面。
渔船上其实有很多娱乐项目,但这个客人似乎都不感兴趣。
他只是纯粹看海。连远方有海豚群经过,船员指给应泽,他也兴致缺缺,只看了一眼,又收回眼光。
于是船员好奇地顺着应泽视线看下去,却见海面平静,偶有微波。
船员:“……”没意思。
应泽却知道,那是刚刚孟越下船的地方。
他一个灵体,轻飘飘沉入水中,不用呼吸,就不会窒息。先前铺散开的灵力被收回来,改在这一片海域内探索。终于,隐隐触动什么。
孟越低头。以常人眼光来看,下方只是浓郁黑色。但在孟越看来,他见到了从未见过的灵气波动。
荡漾着四散开来。
作者有话要说:让我看看这么晚了还有几个小天使(从墙角探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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