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下的方早看着他尴尬的神色,忽然笑出声来,笑完才发现,自己已经有很长时间没有这样开心地笑了,就连项目结束的那天,她打电话给宋敏诗和方书愚报喜,脸上也只有轻松而没有笑容。
周声匆匆结束了演说,再往台下望时,方早已经不见了。
密密麻麻的人群里,并没有他熟悉的那个人。
她连同那个久违的笑容,消失在他的视线里。
周声看着手上的奖杯,忽然觉得索然无味。
在春天到来之际,赵苍苍离开了慕尼黑。
她这决定来得忽然,让方早傻了眼。
“怎么忽然决定要走?”
“不是忽然决定,我已经要毕业了,在慕尼黑待着也没有合适的出路。我有个姐姐在柏林开了画室,我准备去帮忙。”
方早恍然才想起,赵苍苍在不久之前提过这事,只是她忙于科研,并没有将赵苍苍的话当回事。赵苍苍正式通知她的时候,已经收拾好了行李,连公寓都退了。
相处三年多,赵苍苍已经成为她最好的朋友,她第一次体会到分离的不舍。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路要走,纵然不想分别,方早也不该阻碍她的前程。
她从未面对这样的局面,翻来覆去就一句话:“怎么就要走了呢!”她懊恼又后悔,自己忙于实验,埋首文献,已经很久没有和赵苍苍好好吃一餐饭。好几次赵苍苍买了菜,她却在实验室匆匆对付晚餐,也不知道赵苍苍最后是怎么解决两人分量的食物的。
方早越想越难过,颓靡地坐在客厅的地上,不知如何是好。
赵苍苍看着她将自己的头发扯得乱糟糟的,心情也变得沉重,扯了个笑容安慰道:“柏林和慕尼黑又不远,你有空就来看我。”可想起她课业沉重,以至于她连最喜欢的攀岩馆都不去了,哪里有时间去柏林,一时间,安慰也说不下去。
赵苍苍骗了方早。
离开的决定是在一周前做出的,决定后她立马退了公寓,不给自己一点反悔的时间,一如当年她来到慕尼黑。
她的成绩糟糕,也没有任何爱好,当年出国留学凭的是满腔热血,父母也觉得她出国镀金是个不错的选择,虽然无法理解她为什么选择德国而不是英美,仍旧花了一大笔钱将她送到慕尼黑。
她喜欢周声,就连方早如此迟钝的人都知道,周声不可能不知道。
只是,他从来都假装不知。
从前在南泽,他连多看她一眼都不曾,到了慕尼黑,她阴错阳差成为方早的室友,他们才渐渐熟悉起来。
但这么多年,她从不曾和他说过一句喜欢,她以为自己可以永远这样,安静地默默地仰视着他,不出声,不打扰。
直到那天——
周声不知道,方早也不知道,那一天,她也去了展会。
一个医学展会,对她一个艺术生来说晦涩又无趣,她还是偷偷地去了。她看见他上台领奖,既激动又不甘,在她心中,他是最优秀的,二等奖对他来讲是委屈他了。
他在台上发言,她极少听他讲德语,虽然许多都是她听不懂的学术语言,可她听得认真,生怕错过每一个单词。
直到他突然的停顿。
别人不明所以,她却看得清楚,他分明是看到了台下的方早,与平时的平静如水不同,那一刻,那双眸子闪着光。
可是很快,她又变得失落。
赵苍苍永远都不想再回忆那一刻,她不想承认自己嫉妒了,可她看向方早,已经难以像平时那般坦然和平静。她回避了方早一天,好在方早向来神经粗,竟然也没有察觉,还兴致勃勃地给她送了自己发表的文献。
也就是在那一刻,赵苍苍决定离开慕尼黑。
因为她不想失去方早这个朋友。
因为她明白,面对毫无希望的事物只能远离,当生出奢望,只会万劫不复。
赵苍苍没有同周声告别,她想,他也是不在乎的。
赵苍苍走后不久,她的房间搬来了一个美国女孩。
方早不知道她到底是叫Lucy还是Lily,因为仅见过她一面,知道她有一头浓密的金发,至于她长什么模样,方早还没看清,她已经进了房间。
住了大半个月,对方昼伏夜出,两人没再碰过面。
赵苍苍走后,方早的日子越发乏善可陈。
她吃腻了快餐,尝试自己做饭,两次触发烟雾警报器后,她终于宣告放弃。
她打电话跟赵苍苍抱怨,得到的是毫不留情的取笑:“你算了吧,别再尝试了,免得哪天将房子都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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