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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邪厉还没反应过来，二哥就凭他游戏人间多年的手速撤回了消息，又心虚地补上一条：［睡了没？］
冷邪厉自然没有回复。他缩在被子里，揉了揉酸涩的眼。眼皮沉重地像安了吸铁石，按理说上下眼皮一碰就能睡着，可他愣神了许久，仍旧很清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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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中开学第一天，十六岁的冷邪厉就和一个小矮子在教室门口大打出手，紧接着就被老师拎到教室外罚站。
从小到大，冷邪厉虽然成绩不怎样，但对校规还是很遵守的，什么时候被这样罚站过？他头低地快埋进胸里，被抓散了的头发一缕一缕垂在脸边，看上去更加落魄。
隔壁教室传来一阵动静，冷邪厉扭头一看，那个小矮子也被拎了出来罚站。他两手插在兜里，倚着墙满不在乎地吹了声口哨。
冷邪厉一想到自己这头发是十个仆人花了三个小时做的，心里的委屈就怎么也藏不住。他见那个小矮子在四处张望，忙用力瞪了他一眼。
谁知那小矮子发现了，毫不客气地回瞪过来，比了个口型道：“你看什么看？”暼了眼教室，他做贼似的压低身子跑了过来，指了指自己的眼眶：“老子眼都被你打肿了好吧？你他妈还拽老子头发！我以后可要当总裁的，秃顶了怎么办！你见过哪家总裁是秃顶的吗！”
冷邪厉不由贴紧了墙，小声辩解：“你……你先说我没洗头的！”
“那你自己看！”小矮子凑过来，踮起脚尖拽住他衣领，“是不是油乎乎的？”他连跳了几下想够他头发，死活没够到。
冷邪厉看着他涨红的脸，莫名觉得有点不忍，便配合地扎了个马步，乖乖低下头：“这是摩丝，我明明天天洗头的。”
小矮子愣了愣，他像是受到了极大的侮辱般，愤怒地瞪大了鼻孔：“你干什么？站直了！瞧不起我？我警告你，上一个敢俯视我的人早就不知道在哪了！”
冷邪厉费解地眨了眨眼：“那可能是你今天忘穿增高鞋垫了？你的增高鞋垫抽出来是不是得有你人这么长？”
“你！”小矮子快要被气死，他翻了个白眼，深吸了几口气，才愤愤道，“好，有种，老子记住你了，叫什么？”
“冷邪厉。”
“冷？”小矮子一愣，皱起眉打量了他一眼，神色里多了几分古怪，“真是个好名字。”
冷邪厉准备礼尚往来，也赞美他一番：“你呢，你叫什么？”
“我？”小矮子沉默了一下，“你让我说我就说？我……”
“王铁柱！王铁柱！”隔壁班的老师探头，“好好罚站你怎么跑那里去了？”
王铁柱：“……”
“……”冷邪厉挠头，“你的名字也挺特别……特别好记。”
王铁柱一手撑在他身前，下巴上的痘痘在阳光下一闪一闪发着红光：“冷邪厉，不准叫我王铁柱。”
“铁……”
“也不准铁柱、铁子、柱子。”
“老……”
“更不准老王小王！”
“那……小铁柱？”
“靠，”王铁柱一拳锤在墙上，“那还是小王吧。”
“好的，小王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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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次见面以后，冷邪厉没怎么再和他说过话。他新认识的朋友提起王铁柱，总是摇摇头，一副瞧不起但又不敢惹他的模样。
“邪厉，”每天跟在他身后的同学亲热地揽住他的肩，“少和王铁柱来往，他家里背景不好，曾经还把人打伤住过院。那天他是不是还打你来着？”
冷邪厉一怔，犹豫道：“其实，他也没怎么样？我倒是打了他一拳。我觉得……‘王铁柱’听起来挺老实的，小王应该没那么差吧。”
同学推了推眼镜，无奈一笑：“邪厉，你别被这种人骗了。”
小王有没有骗人，冷邪厉不知道，他只知道，这个同学没隔几天就在厕所里和几个人吐槽。
“冷邪厉真是冷家传人吗？怎么和他两个哥哥不像？”
“他两个哥哥都已经在国外读博士了，他是不是脑子不好？”
“谁知道，他半点没霸总的样子，那眼睛有时看人的样子，啧。”
“哈哈哈，那你加油把他拿下啊，以后冷家三分之一不是你的？”
冷邪厉站在厕所隔间里，死死握住把手，心想着到底要不要出去。就在这时，他突然听见熟悉的公鸭嗓：“喂，你们背后说人不太好吧？”
“管你什么事？”
“不管我什么事，但我就瞧不惯你们背后说人的样子。有本事你们当着他面说？”
随即响起皮肉相碰之声，乒乒乓乓像是有什么被打破了。冷邪厉急忙推门一看，正看见几个人落荒而逃的背影。
小王在水头下冲着手，闻声抬头看了他一眼：“呦，你怎么在这？”
“靠，别用这种眼神看我。”冷邪厉还没回答，他就甩了甩手，嫌弃地皱起眉，“不准哭，听见没。”
“我才没哭，”冷邪厉吸了吸鼻子，“你的手上血怎么回事？”
“管它，反正不是我的血。”小王又瞥了他几眼，不自在地扭过头，“喂，你别难过，那种人的话没必要放在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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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么多年过去了，冷邪再一次想回忆小王的样貌，却只想起他说完话后红起的耳根。
……和长的遮住半张脸的非主流刘海。
……以及处于变声器的公鸭嗓。
……还有下巴上一颗通红的痘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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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邪厉陷入了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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