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着飞白就发现许戈扬的枕头旁边堆着一条围巾,是当年高中的时候他送的。
许戈扬顺着他的目光偏过头看了一眼:“你还记得这个啊?”
飞白没说记得也没说不记得,许戈扬便自顾自地说了下去:“是高三那个圣诞节的时候你送给我的,我当时给你买了个耳机,你还留着吗?”
“卖了。”飞白说。
许戈扬一愣:“我送你的东西你就那么卖了?”
飞白觉得自己应该对一个断腿的人善良一点,于是说:“你想要还可以再买回来。”
许戈扬被噎得说不出话,半晌才开口道:“要不我把围巾也还你?”
飞白本来想说不用了,等你想不开可以拿它上吊,犹豫了一下之后没接这句茬,而是问:“你现在需要帮忙吗?”
许戈扬看着他:“你是为了问我这个才过来的?”
“不是,”飞白很坦荡,“是陪非非来的。”
“非非?”许戈扬重复了一遍。
飞白点头:“洛予森的妹妹。”
“我说呢,”许戈扬牵一牵嘴角,回答了飞白先前的那个问题,“不需要,你走吧。”
语气很平静。
飞白没想到自己有一天还能跟许戈扬这么温和地讲话,他瞥了一眼对方的石膏,说:“好,那我走了,你好好休息。”
他是真心的。
飞白回到发育行为儿科的时候正好赶上医生开门让洛予森进去,洛予森看到他,招手让他过来。
一进诊室,飞白就等不及地问了一句:“医生,非非情况到底怎么样啊?”
洛非非看到飞白和洛予森之后顿时安心了,乖乖窝在墙角玩医生的沙盘。
“别着急。”医生低着头往病历上写飞白看不懂的字。
飞白小声说:“怎么能不着急呢,小姑娘进来的时候还好好的……”
医生边写边说:“好好的?好好的来医院?”
洛予森笑了笑,牵着飞白的手腕揉了揉:“耐心点。”
医生写完病历,把行为量表和韦氏测试并排放到桌上,瞥了非非一眼,然后放低声音对飞白和洛予森说:“重度变成轻度了,韦氏测试结果也趋近正常,但是有一个问题,她对家长依赖过度,导致不能注意到社交方面或是外界环境的讯息,这是目前影响小姑娘恢复的一个明显阻碍。”
“那怎么办呢?”飞白问。
“减少她跟家长的接触,如果在家做不到的话,建议住院,”医生朝门外抬了抬下巴,“这里有儿童康复中心,你们可以每天来看她,后期逐渐降低频率。”
飞白有些担忧,轻声说:“但是非非有时候看不见我们情绪会变得很不好……”
“总要克服,”医生把病历合上,“如果你想让她成为一个正常人。”
飞白不说话了,抬起头看向洛予森。
洛予森摸了摸他的肩膀,对医生说:“好,未来一周内我会带她来办手续。”
飞白觉得洛予森还应该再考虑考虑,但当着非非的面,他也不能多说什么,一直到晚上照顾非非睡着之后,他才去客厅问洛予森要不要缓缓再说。
洛予森正坐在沙发上低头看平板电脑上的现金流表,闻言抬眸问飞白:“缓到什么时候?”
飞白一下子也说不出一个确切的时间,就只含含糊糊道:“以后。”
“以后?”洛予森重复了一遍,“你上次不是还说万一自己死得早怎么办,现在又觉得有很多以后了?”
顿了顿,又补充道:“爸爸妈妈不能照顾你一辈子,我也不能照顾非非一辈子。”
飞白走到沙发上躺下,把头枕在洛予森腿上叹了口气:“你说服我了,师兄。”
洛予森帮他把落在眼皮上的头发拨开:“还有你,师兄也不能照顾你一辈子。”
飞白不是很想接这句话,就只敷衍地哼唧了一声。
洛予森把手里的电脑放到茶几上,捻了捻飞白的耳朵:“上回说带你跟非非出去转转,就这几天,想去么。”
飞白说好,伸长胳膊勾住洛予森的脖子,问他去哪。
非非的情况不适合去太远的地方,洛予森想了想:“还记得之前让你带非非去拜访的那位姓宋的专家么?他住的度假小镇你去过么?”
“就去过那一次,也没来得及看。”飞白说。
洛予森“嗯”了一声:“我让郑秘书订房间,后天我们过去。”
年假已经过了,度假村的酒店很好订,洛予森同郑秘书交代了这几天的工作之后,便开车带家里的两个小朋友出去玩了,另外还带上了张阿姨,方便照顾非非。
他们出发的时候是晚上,天气预报有雪,因为气温回升,落到地面的时候已经化成了水,湿漉漉的一片,在夜里反射着路灯的光。
洛予森开车很稳,速度却并不慢,飞白听得到车轮轧过地面时溅起的水声。
车里打着暖风,前挡风玻璃上很快就起了雾,洛予森关了空调,用雨刷擦干净玻璃,听见飞白吸了吸鼻子。
晚上开车需要专心,他并没有侧头,握着方向盘问了一句:“冷了?”
飞白一边说冷,一边伸手把空调又给开了。
洛予森注意到了,轻轻勾了一下嘴角:“有进步。”
“什么有进步?”飞白没理解他的意思。
“一开始在我车上,不是开个窗都不敢么?”洛予森想起陪飞白参加他们学校的马拉松比赛时,他坐在自己车上畏手畏脚的样子。
其实那个时候的小孩儿也很可爱,但洛予森更喜欢现在能够为所欲为的他。
“我那不是怕师兄讨厌我吗。”飞白嘀咕道。
洛予森说:“不讨厌。”
“哦,就只是不讨厌。”飞白故意挑字眼。
洛予森转头看了他一眼:“很喜欢,满意了?”
飞白其实想问很喜欢是有多喜欢,但张阿姨和非非还在后面坐着,他就不好意思了,随手从外套口袋里拿了一颗糖拆开包装放进嘴里,随口问洛予森要不要。
糖是上次洛予森哄他回家的时候给他的那罐,他走的时候抓了好大一把放在兜里。
洛予森还没搭腔,后面非非先喊了一声要。
飞白数了数,留下一个,把剩下的都给小姑娘了,笑眯眯地问:“非非,给你十颗糖,飞白哥哥拿走一个,你还剩几个?”
“九个。”非非乖乖地说。
“再拿走两个呢?”飞白继续问。
非非皱着鼻子想了想,认真地问:“能不拿,那么多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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