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傅白露性子执拗,赌气在客房门外坐了一整夜。
江溯在屋里亦难以入眠,心绪得不到平静,始终都在思索一个问题——为什么会喜欢白露?
没有答案。喜欢本就是盲目的,是毫无来由的,是只要想起便会全身发烫的。
可即便如此,江溯还是在记忆深处寻找到诸多细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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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年岁月,江溯印象最深的始终都是初见那刻。傅白露眼神灵动,可江溯不敢看他,只好将视线落在小少爷的脚踝处。那时的傅白露招人疼爱,让人忍不住想护着。
江溯第一次想为傅白露倾尽所有,是傅白露摔断母亲梳子的那天。几年相处,江溯习惯了挨打,从没想傅白露会为自己顶撞炎灼,更不敢想他会冲着父亲喊,要打就打我。那天,九岁的傅白露让江溯惊讶,更让他满心涌动起难以言喻的情绪。
江溯不知如何表达心中之感,只想将最重的心意亲手送给白露——
手工木制梳子并非单纯的赔偿之物,更是江溯的赤诚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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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傅白露身后,江溯始终看着他的脚腕,看着他跌跌撞撞往前走,看着他孤孤单单的长大。
随着时间推移,江溯体会到两人间难以逾越的鸿沟。傅白露以童星身份进入演艺圈,有炎灼的钱进行铺路,不缺配置与资源。他看着电视里的他,他哭,他笑,他一点一点改变。他们的距离很近,却又难以逾越。
江溯上了大学,与向日葵短暂交往。女孩子让江溯明白了一件事,他必须要依靠自己拥有一番天地。只有如此,他才能将视线从傅白露的脚腕处移开,他才能与傅白露平起平坐、四目相对。
江溯为人坦荡诚恳,他与向日葵分开,同时亦将自己的想法都说与向日葵,希望得到对方的谅解。
向日葵听完后沉默,道:我不能强迫你。她还说:“你很耀眼,不是一个自卑的人。”
江溯愣住了,自己都觉惊讶。常理来说,从小寄人篱下被当作一只听话的狗,他的内心深处应尽是自卑。
然,江溯清楚自己位置低微,亦有极强的自尊心,可他却从不曾看轻自己分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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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卑湮灭于何处?
于傅白露经年累月的“需要”与“占有欲”之中。
因为被需要,所以能感受自我存在的价值。
因为被占有,所以倾尽付出之时得以慰藉为回馈。
若是没有傅白露,江溯不过孤儿院里长大的普通孩子之一。他不会接受更好的教育,不会在这些年审视自己,不会因谨慎而拥有超越年纪的成熟稳重。
若傅白露不将他视为全世界,江溯或许会心生诸多阴霾,而后在自卑中挣扎,一叶障目,失了前进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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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初创业之时,几个合伙人聊天闲谈,大家说起赚到第一桶金后有何种心愿想要达成。
有人说要买一座岛,而后天天晒太阳,等没钱了再工作。
有人说要环球旅行,去看看那些只存在于书本里的“远方”。
江溯没有参与对话,心中却有个坚定的答案——
他要为傅白露投资一部电影,一部从资源配置到主创都无可挑剔的电影。炎灼能带给傅白露的,江溯也要做到。傅白露在炎灼身边是个小少爷,而他在江溯身边,不能失去曾拥有的分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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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自始至终所有的一切都与傅白露有关。
原来,喜欢上傅白露是一瞬间的事,而江溯早已为这瞬间准备了十年。等待了十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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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溯不能与傅白露同床共枕,因此只好咬牙在他生日之后第二天,启程回国。
这决定并非因他是个正人君子,而是江溯渴求一个好的开始,一个能以对等身份展露感情的机会。
“你要是走了,就再别来找我!”傅白露冲着江溯的背影大喊,随即还哭着道:“我生日只想跟你一起,结果你这么对我!我讨厌你,再不理你了。”
江溯握紧拳头却不敢回头,他还需要些时间。不多,再有一点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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坚持了几个月,江溯不敢给傅白露打电话,怕他还在生气。
两人置气,总有个先妥协的。圣诞节来临,傅白露终是忍不住了。
随即,江溯开启了空中飞人模式。他去欧洲看他,一次两次,三次五次。越来越密集。
小少爷失去了暖床哥哥,心中不安,拼了命想要证明自己与过往一样重要。他装病,他撒娇,他为所欲为。
江溯任由傅白露胡闹,同时在心中有了份计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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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白露十七岁生日,江溯依然来了欧洲。同时,他还为他准备了一份礼物。
“你什么时候决定投电影的?”电话里,杨子霖不理解江溯的决定,“不是个小数字。”
“看了一段时间了。这个项目周期长,对咱们来说还算合适。”电影从立项到剧本撰写,再到前期筹备,整个过程需要两年时间。江溯此时投资,资金无需一步到位,而后期也可做调整,对于发展中的公司来说压力不大。
杨子霖沉默片刻,抬高声音说:“不是钱的问题,是这个决定本身就很鲁莽。咱们现在应该把钱用在刀刃上,你——”
“这些我知道。”
既然知道,那便是刻意为之。杨子霖深吸一口气,“这个电影,你......给白露投的?”
江溯承认,“是。”
“溯哥,你喜欢他,对吧。”同样的问题,杨子霖第二次开口,多了笃定与无奈。
江溯低着头,看着自己的脚尖,来回踱步:“你说的没错,我是喜欢他。”江溯坦然认了,不再避讳。不仅如此,他今天还会对傅白露袒露些许,他会看着小少爷的眼睛说,这个电影只是第一部,以后还会有更多。未来你可以不必依赖炎董,未来你只需要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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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子霖沉默片刻,咬着牙道:“可所有人都能看出来,他对你的不是喜欢,是占有欲。溯哥,你不应该让感情影响生意。”
“放心吧,不会影响我的决策。”江溯没指望傅白露现在可以予他“喜欢”,他期许的是可以在彼此之间种下这颗种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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挂了电话,江溯回过头,正巧看到傅白露。
“你跟谁打电话。”傅白露问。
江溯笑了一下,回答,“是工作上的事情。”
傅白露站在夕阳之下,漂亮的不像样子,“那你说你喜欢的,是谁。”
江溯一怔,心念此时对傅白露谈“喜欢”为之尚早。他不想,亦不敢让他知道。江溯的事业刚刚起步没多久,还有很多困难要闯过去,“没有谁。你别关心这些了。”
傅白露看着江溯,觉得他甚是敷衍,不满意都写在脸上了,“你别瞧不起我年纪小,我今天可十七岁了。而且,我也有喜欢的人。”
江溯皱眉,原以为他不懂喜欢,以为他没心没肺对谁都一样,“你、说什么?”
傅白露扬起眉毛,对答如流,“我说我有喜欢的人。我喜欢关衡,喜欢好多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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