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辈,您一直在这里等着小僧么?”谢征鸿转过头,看向边上等候的闻春湘,忽然笑着问道。
闻春湘被谢征鸿笑的晃花了眼,一时不知道该怎么接话才好。
要是这么爽快的就承认自己在等小和尚,岂不是显得自己过于在乎他了?
可……可他本来就很在乎小和尚啊。
想到这里,闻春湘毫不迟疑的点了点头,张口说道,“看见美人在树下静坐,别有一番风情,本座就是在这里再等等也是可以的。”
谢征鸿愣了愣,一时倒是忘记了闻春湘这张口就来的调戏技能。
只是美人这个称呼……由前辈口中说出怎么听都觉得奇怪。
谢征鸿长相虽然也有些秀丽,但绝不女气,随着修为的加深,一身气质显得越发的神秘莫测起来。相比起闻春湘雍容华贵的外貌,实在不值一提。
“怎么,被感动到了?”闻春湘瞬间移到谢征鸿面前,笑着捏了捏谢征鸿还带着一些怔愣的脸,“你想到什么话接了没有?”
谢征鸿的脸被闻春湘扯的变形,艰难地摇摇头,“前……前辈想怎么说都可以。”
闻春湘扑哧一声笑了,“还说你不会接话?”
明明小和尚每次说话都能将他准备好的一箩筐话语都堵回去,也不知道是真的无意的还是故意的?
谢征鸿微笑以对,似乎是默认了闻春湘的这句话。
“对了,小和尚,你要准备结生相了么?”闻春湘放开手,略有点紧张的问道。他刚才捏了小和尚这么久,不会将自己的霉气传给小和尚了吧。
虽说小和尚结印失败的几率很低,但也不是没有。
而且谢征鸿刚刚才渡劫成功,修为也不算很稳固。贸贸然结印,恐怕会受一些伤。可若是不结,下一次结印还不知道要等到什么事情。
“前辈放心,小僧已经结印成功了。”谢征鸿平静回答道。
“成功了?”闻春湘疑惑的看看天空,再看看那棵菩提树,半点异象都没有,小和尚怎么就成功了呢?
“生相本就不同于灭相,它来的无声无息,润物无声。”谢征鸿一本正经的解释道。
闻春湘半信半疑,“可我见其他秃驴结生相的时候,架势都不小啊。”何止是不小,简直恨不得昭告天下,他们要结印了。那阵仗,每次看过去闻春湘都忍不住想要去破坏一二。
可惜每一次他都忍住了。
他是讨厌秃驴喜欢抢他们的东西不假,但这样耽误人家结印的事情他还是干不出来的。
太缺德!
他运气已经够差了,就当是攒攒人品了。
“大概因为小僧是第二次吧。”谢征鸿思索了一会儿回答道。
与其说是因为熟悉,倒不如说是谢征鸿不愿意闹出这么大的动静来。
他合体期天劫刚刚过去,若是再因为结印来一次,恐怕会引起不少人的注意。到时候,还是要麻烦前辈为他遮挡。在渡天劫的时候,谢征鸿并非对外界一无所知。在他结印的时候,有不少修士都朝着他所在的方向赶来,只是后来都被春湘前辈挡住了而已。
结印不同于渡劫,所产生的异象比渡劫更甚,当年在斜阳大世界之时就累的黄莺和薛忍两人差点身死,在这个魔气充裕的大世界里就更是如此。一点点异动,都能引来腥风血雨。谢征鸿不得不步步为营,小心考量。
在摸到生相的那一点门槛之后,谢征鸿就尝试着将身体里那些汹涌的灵气慢慢压下来,尽量要结生相的过程转移到玉泉洞天里去,毕竟玉泉洞天如今已经是他的所有物,又是顶尖的防御仙器,连前辈开花的魔气也能挡下,再遮住一个结印的异象,应该也不难。
谢征鸿只是灵光一闪,突然想要这么试试而已。
不想竟然成功了。
玉泉洞天因为他结印成功的缘故,灵气暴涨了许多,再过些年,或许里面的天材地宝会生长的更多。
“还能这样?”闻春湘见谢征鸿这样肯定的口气,信了大半。
他虽然是佛魔双修,但是想要如真正的佛修一般结印还是困难重重。结印这种事情不仅讲究慧根还讲究机缘,偏偏机缘这种东西从来都和闻春湘无缘。偶尔见到几次和尚结印,闻春湘也是尽量避开不去看,因此对于结印一事也只能算是比半吊子强一点。
这种事情没有亲自经历过,根本难以形容。
“不。”谢征鸿见闻春湘当真要相信的样子,终于憋不住,轻声笑道,“其实只是因为小僧将结印的过程放在玉泉洞天里完成罢了。刚才小僧只是随口开了一个玩笑,前辈莫怪。”
闻春湘过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你刚才那么说我几乎信了。”
“能够瞒过前辈,小僧也觉得是意外之喜。”谢征鸿从善如流的回答道。
“你可真能耐!”闻春湘看见谢征鸿这般略带了点得意的模样,心里喜欢的不行,笑骂了一句,开始去拉谢征鸿的手。拉着拉着,又开始去捏谢征鸿的脸,去摸他的头发。
隔了这么久没有亲近,趁此机会,总得捞回本来。
龚子轩刚刚飞到闻春湘和谢征鸿的洞府里就看见了这么亲密的一幕,顿时觉得自己来的不是时候。
这还真的是情比金坚啊。
两个魔佛,还真的有这么深的感情?
这个世界真是变化太快。
要知道,魔佛往往就代表着两个极端,原本越是克制谨慎,堕入魔道后就越是放荡不羁。至于痴情的魔佛,他们更是从未听说过,起码修行到合体期了这么痴情的魔佛,他们还是第一次见。
但事实发生在眼前,又容不得他不信。
“咳咳。”龚子轩忍不住咳嗽了一声。
“城主大驾光临,实在有失远迎。”闻春湘懒懒的靠在谢征鸿身上,装作刚发现的说道。
就算早发现龚子轩的到来,他们也必须装不知道。因为同为合体期修士,他们现在暴露的修为是打不过龚子轩的。
“华道友不必客气。”龚子轩拱手道,“是在下来的太不是时候了。”
原来闻春湘大战那些挑战者的事情,龚子轩在城中看的清清楚楚。
他一边震惊于那面天问金童鼓厉害的同时,一边又忍不住想要过来确认闻春湘的安危。那些过来挑战华湘和温鸿的修士都已经死了,若是这个时候闻春湘因此受了重伤,影响了十年后的大比,就有些划不来了啊。到时候换人又不好换,不换吧明摆着就是让华湘去送死。想来想去,龚子轩决定还是自己来跑这一趟,过来确认下华湘的安危。
“城主有何要事?”闻春湘问道。
“在下只是顺道过来,恭贺温道友渡劫成功。”龚子轩不慌不忙的回答道,又从储物戒指里抓出几条灵脉来,“小小心意,还望温道友收下。”
“多谢城主。”谢征鸿将灵脉收下,双手合十道。
“无妨,温道友能够进阶成功,对我夷鹿城来说也是一件好事。”龚子轩笑呵呵的应了,“温道友在进阶闭关的时候,华道友可是费了不少心思。如今温道友成功,想来华道友与你有很多话说,在下就不在这里打扰两位了,就此告辞,不必再送了。”
说完,龚子轩逃一样的从这里飞走,几乎都不知道他到底过来干什么的。
“魔修就是这样疑心重,他还算做的不明显了。”闻春湘撇撇嘴,点评似的说了一句,“不过他说的话也不算错,在你闭关的这些日子,本座的确为你做了不少事。”
“前辈若有吩咐,小僧绝不推辞。”谢征鸿正色道。
“那好。”闻春湘露出一抹得意的笑容来,勾住谢征鸿的后脑勺,让谢征鸿和自己凑的更近一些。
“正好小和尚你也需要好好巩固一下合体期的修为,本座也耗费了不少功力,需要补一补。”闻春湘话说到这里忽然停了下来,意有所指的看着谢征鸿。
“嗯?”谢征鸿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疑惑的看着闻春湘,要多无辜有多无辜。
“所以呢,不如我们一起进玉泉洞天,双修一场罢。”
白驹过隙,十几年的时光如弹指一挥间。
不久之后就是小魔界百年一度的大比之日,九十九座城的城主也开始将自己的参赛手下一一召集起来,分东西的分东西,定战术的定战术,希望他们可以撑得更久一些。
若是以前,这百年一次的大比也算不了什么,也就是家常便饭的事儿。但这一次却有不同,魔皇陛下亲自驾临,这其中代表的意义就十分不凡了。就算平日里对此不上心的城主也开始重视起来,以免自己以后在魔皇陛下面前落得个不好的印象。
而这两天,六壬城里又迎来了几个特殊的客人。
只见天空中落下三道流光,从流光人各自走出一个人来。只是这三人的装扮各异,神情也算不上怎么好看。
“这里便是雪砂大世界,小魔界?”其中一名男子头上插着一根木鱼发簪,身上穿着一身玄色衣袍,看上简简单单,十分清爽。可若是细看,便能看见这修士全身上下几乎都刻满了各色阵法,贸贸然靠近恐怕连怎么着道的都不知道。
“是。”走在最前方的一名俊美男修点头道。
“你说谢征鸿在这里,所以带我们过来?”
“不错。”
“呵。”男子停了下来,看向前面领路之人道,“耿以枫,你不觉得你找的借口前言不搭后语么?”阵法男子,也就是朱宁慢慢停下来,看向最前方的耿以枫道。
朱宁在阵法上的天赋经过一番锻炼之后,突飞猛进,如今也已经是出窍后期,半步化神的人物了。他身上的阵法有些出自自己之手,有些则是出自师父师兄弟之手,可以说就算对上几个合体期修士,也有保命的资本。他当年在玉山阵师那里听道,获益匪浅,入了另一个阵法大师的眼,将他收为弟子,本该在各方游历才是。不想这耿以枫莫名其妙的出现在他面前,说要带着他去见谢征鸿,不容朱宁分说一二,就拉着朱宁离开了。
朱宁自问自己和这耿以枫没有多少关系,就算有,也只是通过历和光罢了。可这耿以枫没有将历和光叫过来,反而又将祁永缘带了过来,行事怪异之极,容不得朱宁不多想。
“可你们终究还是到了这里。”耿以枫转过头来,看着朱宁和祁永缘道,“到了现在,我也没有什么好隐瞒你们的,我只是奉命请你们过来看一场好戏罢了。”
“请?”一旁没有出声的祁永缘讥讽一笑,“你管这叫请?”
“若是单纯发请帖,以你们两人的修为,来到这里不出半个时辰,就会被人盯上。我只是过来护送,保证你们能够安全到达。”耿以枫镇定回答道。
“既是为谢征鸿而来,那我们这里应该还差了几个人罢。”朱宁试探着问道。
“魔皇陛下不喜欢佛修。”耿以枫摇头道,“而且三思与谢征鸿的关系不比你们深。同理,历和光也是一样。至于沈破天……”耿以枫顿了顿,“我收到的消息是他在前些年对抗魔修中,与人同归于尽身死道消了。”
朱宁和祁永缘两人一震,几乎不敢相信,“身……身死道消?他陨落了?”
耿以枫点了点头,“对修士来说,这不是很常见么?”
朱宁和祁永缘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中看见了自己脸色的不自然。
虽说修士之间生生死死乃是寻常,但想到多年前还一起把酒言欢的好友忽然陨落,还是让人唏嘘不已。
甚至连耿以枫也变得奇奇怪怪。
当年的耿以枫何等骄傲,在谢征鸿没有横空出世前,他一个人便在道春中世界里掀起腥风血雨。可如今的耿以枫变得内敛沉默,再也找不到一丝一毫当年的嚣张痕迹。
他口中的魔皇,恐怕正是这小魔界里的魔皇季歇!
若是他的话,他们便能理解为何耿以枫的变化会如此之大。
只是听耿以枫的意思,恐怕还是好友谢征鸿不知如何惹上了这魔皇季歇,如今这季歇魔皇特意派人将他和祁永缘带来,还特意说要过来请他们看场好戏……这其中的意味,就十分值得深思了。
耿以枫在前面带路,一丝多余的表情也无。
六壬城的守卫似乎也认识他,几乎没有怎么检查就放他们过去了。
哪怕朱宁和祁永缘身上的仙修气息十分明显,也没有引起那些守卫的动容。
“这里是六壬城,是小魔界里九十九座城池里最厉害的一座。在这里,仙修也好,魔修也好,只要够强,一切都不是问题。”耿以枫的话适时响起,“所谓守卫,也不过是个摆设。因为六壬城的城主有自信,不管是什么敌人来了,都逃不过他的手掌心。”
朱宁和祁永缘没有说话,他们一踏进这六壬城就感觉到了空前的压力,若不是耿以枫走在他们身边拿出了一个什么法宝护着,恐怕以他们两人的修为,寸步难行。
“谢征鸿真的会来?”朱宁忍不住问道。
这六壬城里魔气如此之重,谢征鸿一个佛修要如何受得了?
“我不知道。”耿以枫摇摇头,“我只是奉命将你们带来罢了。谢征鸿生平的所有事迹,都被查的清清楚楚。”
在道春中世界里,和谢征鸿因果关系深的,也就那么几个人而已。
见在耿以枫这里套不出什么话,朱宁和祁永缘只好安静下来,不再多说。
筱泰城里。
天空中乌云密布,天雷阵阵。
但这没有引起筱泰城中的修士们的惊奇,相反,他们只是见怪不怪的看了一眼,便继续干自己的事情了。
任那个修士在十年内连续看了好几场天劫,都会是这样波澜不惊的状况。
市井之间甚至流传一个笑话,说一个魔修闭关前这筱泰城里有人在渡劫,闭关出来后还在渡劫,他还感叹了一句对方渡劫渡了十年之久,却不知道这已经是人家第四次渡劫了。
筱泰城里的人都知道,他们的城主收了一个天赋异禀的徒弟。
短短十来年,从筑基到金丹,金丹到元婴,元婴倒出窍,加上现在的出窍到化神,已经足足渡了四次天劫。
只待这最后一道天雷降下,那城主的徒弟便是一个实打实的化神期魔修了。
这样的速度,几乎让人不敢置信。
然而,就算绝大多数人都不相信,这事实还是发生在他们眼前。
城主收的这个徒弟真是让人连嫉妒都嫉妒不来,这速度快的,几乎可以让所有被人称作天才的修士们去死一死。
宁瑞涵漫不经心的将参加大比的几个修士打发走,抬头看见天空中的最后一道劫雷越来越弱,就知道这一关沈破天顺风顺水的度过去了。
沈破天进展速度这么快,原因有三:
一自然是他的散魔之体,经过这么多年的锤炼差不多已经成熟,被压抑了许久终于被释放,这威力自然非同凡响。
二嘛,这沈破天已经是第二次修炼,前一次他自毁丹田,修为尽失不假,但毕竟眼力境界都还在,再度进阶自然是驾驭轻熟,只需要积累魔气也就足够了。
这第三,自然要归功于宁瑞涵给的功法还有提供的资源了。
为了让沈破天快点进阶,宁瑞涵可没少下本钱。
那功法自不必说,他自己练的就是。至于其他的资源,更是应有尽有,不知道为沈破天节省了多少时间。如此一来,沈破天就只要安安静静的坐着,就会有无数资源上门,这么好的条件若是还不能快速进阶的话,也真是浪费他的一片心血了。
宁瑞涵对目前的这个成果还算满意。
他本来就是个不服输的人,如今好不容易收了一个弟子,这弟子必须也要非同凡响才行。
算算时间,正好。
等到这新出炉的化神徒儿出关,也差不多是他们启程去往六壬城的时间了。若真有机缘,说不定还会入了魔皇大人的眼,到时候修行自然是更加顺利。
沈破天突破化神期的最后一道天雷没有想象中那么轻松。
事实上,他受到了道心的极大考验,差点就要坚持不过去。
如今他身为魔修,练的也是魔功,但是骨子里,沈破天还是一心向剑。他臣服的这么快,无非是不想给自己的师门带来灾难,不想自己的亲朋好友为此受辱罢了。
可即使如此,在最后的天雷幻境里,沈破天还是十分迷茫,差点沦陷其中。
他不知道自己做的到底是好还是坏。
他也不知道那些真正关心的他的好友们会不会因为听见他陨落的消息而伤心难过?修真之路遥遥无期,能够找到一个志同道合的好友何其困难!可他却不得不用这样看似万全的方式保住自己和师门。
沈破天睁开眼,倒出几颗丹药吞下,修为渐渐在化神期里平定下来。
之前做剑修,他未曾达到化神期。如今专修魔道,反而成了化神期修士,说来也觉得有些忏愧。
“徒儿,你既然已经好了,可以出关了。”宁瑞涵的声音在外面响起。沈破天压下心中的不满与愤恨,轻轻应了一句。
“嗯,你出来的时间正好,我们要去六壬城。”宁瑞涵见沈破天出来,高兴的说道。
“六壬城?”
“就是第一城,我们筱泰城排名第三。百年一度的大比即将开始,我们这些人都得前去六壬城里参加比赛,当然,比赛的不是我们,我们只要在一旁观看,再小心提防那些活下来的修士对我们下手也就好了。”宁瑞涵不在意的说道。
“我不明白。”沈破天沉默了许久,还是没搞清楚宁瑞涵口中事情具体的含义。
他被宁瑞涵带来这筱泰城里就没有踏出过大门一步,又不曾见过什么人,哪里知道什么大比不大比的?
宁瑞涵扔过一枚玉简,让沈破天自己看。
沈破天浏览完,心里忽然生出一股淡淡的感应来。
看来这大比与他关系匪浅!
“原来如此,魔皇亲自驾临么?”沈破天收起玉简,喃喃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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