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放七天假,但是你们可别玩得太疯了!国庆回来后就要准备十一月的期中考试了,不能放松警惕,听见了吗?”放假前的晚自习,秦小雨在吵成一锅粥的教室里声嘶力竭地叮嘱着。
包子趴在桌子上,一脸的生无可恋,“语文三套卷数学四套卷英语七套卷,物理化学生物几套来着?这还有个毛的时间玩啊?”
祁源正百无聊奈地转着笔,听到他的抱怨嗤笑了一声,“说得就像你会做一样。”
“源哥你不也不会做吗?还说我——”包子下意识就顶嘴,顶到一半被祁源凉凉地瞥了一眼,瞬间又怂了,“好好好,我们不如来讨论一下国庆节都干嘛吧!”
百晓生也有些郁闷:“先说好,我国庆哪儿都去不了。我们家老爷子提前一个月跟我打过招呼了,国庆见不着我人,就亲自拄着拐杖来学校把我的腿打断。”
包子立刻露出了一副幸灾乐祸的表情,嘴里还虚伪地说着:“太可怜了太可怜了,我代表党和人民对你的遭遇表示深切的同情!”
百晓生:“请圆润地滚。”
“那源哥你呢?你不会也有别的安排了吧?”
“我?”手上高速旋转的笔停了下来,祁源微微眯了眯眼,踢了一脚前面的椅子腿,懒洋洋地问:“学霸,国庆节七天假什么安排啊?不会是准备在家写七天的试卷?”
虞泽头也不回:“不关你的事。”
祁源又踢了一脚,语气有点不可置信:“操,你不会真打算在家写七天的试卷吧?”
虞泽被他烦得不行,啪的一声摔了笔,转身,一张冷淡又带着点不耐烦的漂亮脸蛋怼到了他眼前,“是,我要写七天的试卷,不吃不喝、不眠不休地写试卷,行了吗?”
一瞬间,祁源的心跳猛地漏了一拍,然后又不听使唤地激烈跳动起来。他有些呆愣地盯着眼前的脸,直到人已经转过身子了,才回过神来。
下一秒,英挺的眉头就皱了起来。他这是怎么了,心脏出了点问题?没听说过他们家有遗传性心脏病啊,难道他基因突变了?
“哇,虞同学,这好像是我第一次听到你说这——么长的一段话!算上今天的这段话,你说的所有话加在一起,终于超过一百个字了!”包子却像发现了新大陆一样,激动地嚷嚷起来。
百晓生忍不住又吐槽他:“真的假的?包子,你这人怎么能无聊到这个程度,居然计算人家说了多少个字?”
包子的表情甚至还有点小骄傲,“当然是真的,我可是一个字、一个字数过的好吗?”虽然虞美人的声音十分好听,但转学过来一周多,但凡能用两个字解决的对话,绝不说三个字。
一旁看似无动于衷的祁源,却不动声色地勾起了勾唇角,脸上的表情分明像是暗爽。
呵呵,只光他一个人听到的,可就不止一百个字了。
此时他还完全没有意识到,这种得意相当莫名其妙。
*
虞泽习惯早起,但假期第一天,他还是选择在床上躺到八点多,然后起床收拾行李箱,准备离校。
刚锁上宿舍的门,斜对面的门就打开了,某人又裸着精壮结实的上半身,正往他这边看。
虞泽只看了一眼就移过了眼神,语气冷淡又隐含一丝嫌弃,“你是不是有什么暴露癖?”
祁源的心情看起来还不错,撸了把额前散开的头发,不要脸地回道:“你没住进来之前,这一层楼,可就我一个人啊,就算是裸奔那也得有人看是不?”
虞泽微微拧了拧眉,“那现在我住进来了,穿好你的衣服。”他还要在这个宿舍住两年,他可不想每天打开门都看见有个不穿衣服的人。
“都是大老爷们儿,我不穿衣服怎么了?”祁源满不在乎地往前走了一步,“我有的,你不都有吗?你有的,我不也都有吗?还是说——”
戏谑又犀利的眼神,慢慢地从少年的脸扫到了下面。
虞泽垂下了眼眸,拉着行李箱转身。他强行压下了想要把人从走廊一脚踹到窗子前,再扔下去的冲动,进行自我劝解:忍住,虞泽,假期第一天,没必要……
“虞同学,作为学霸,放假也不可以松懈学习——要好好地写试卷,到时候我可等着抄你的试卷了。”祁源在他身后又懒洋洋地喊了一嗓子。
虞泽怕自己再晚一步,就要忍不住回去把他狠狠揍一顿了,只能加快了脚步。
但他离校后并没有回家,而是直接去了乔家。
乔一凡早就发了无数次消息,一边殷切恳求一边撒泼打滚,让虞泽国庆七天假一定要住到他家去。
乔家住的是独栋的小别墅,四周风景极好,就是交通不够发达。因为虞泽坚定地拒绝了乔一凡要派司机去二中接他的提议,乔一凡只好亲自等在出租车停靠点。
“小泽!”乔一凡一见到那抹清瘦纤细的身影,顿时扑了过去,“小泽你终于来了!”
虞泽动作快速地往旁边一闪,乔一凡扑了个空也不介意,反而皱起了娃娃脸,语气很是心疼:“小泽,你是不是又瘦了呀?二中看起来是挺富丽堂皇的,是不是食堂伙食不好呀?不行,这次我一定要让林妈给你好好补一补,不长胖了不准走!”
“我先来放个行李,马上就走。”虞泽把行李箱推给了乔一凡,“国庆期间我要在清吧打工,晚上十一点之前会回来,有什么问题,留到晚上一起问我。”
“什么?”乔一凡接住了行李箱,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你们什么清吧呀,老板变态吧?国庆节都不放假?”
虞泽懒得理他,只背了一个书包,重新上了等在原地的出租车,“我会尽量回来得早一点。”
“哦,好吧……”乔一凡不情不愿地应了,自我感觉自己就像一个委屈的小媳妇儿,只能无助地在家里等花心的男人归来。
虞泽不知道他那些恶心的心理活动,回到清吧时正好赶上开门营业的时间。
“来得太巧了,虞泽。”几天不见,清吧老板剃了个小平头,叼着一根烟,举起了缠着绷带的右手给他看,“受了点小伤,这几天都不能调酒了,只能指望你了。”
虞泽看了一眼他受伤的手,想问一句是怎么受的伤,嘴唇动了动,还是没问出来。他放下书包,语气冷淡地陈述事实:“我一个人忙不过来。”
“别担心。”老板在烟雾中笑了笑,“给你找了个小萝卜头助手。”
小男孩看起来像是初中生,矮小瘦弱,眼神怯生生的,看到了虞泽后就一直抿着嘴唇羞涩地笑。
虞泽看了一眼小男孩,又看了一眼老板。
老板用左手掐了烟,“别这么看着我,我可没有虐待童工,小孩儿上高一了,就比你小一岁。”顿了顿,他又补充道:“人不可貌相,别看他长的小,手脚麻利的很,先用着吧。”
虞泽很快就发现,这小孩儿做起事来确实比他都利索。晚上七八点正是上客的时候,小孩儿有条不紊地照顾好了每一桌。
人不可貌相。他在心里肯定了一句,纤细白皙的手指握住了瓶身摇晃,手腕翻转,暗金色的液体从手中倾泻至高脚杯中。
他会调酒,偶尔老板犯懒的时候会帮忙,但他从不表演花式调酒。尽管如此,今晚老板还是故意抬高了酒水的价格,毕竟物以稀为贵嘛。
“操-你-妈个-逼!”九号桌那边突然传来一声鲜明的辱骂。
清吧的环境很清幽,客人们说话都是很小声的,这一声辱骂极为刺耳,所有人都不由地看向了那边。
虞泽手上的动作也停了,和老板对视了一眼,老板说:“我去看看。”
九号桌的客人是三个十八、九岁男生,其中一个黄毛正暴躁地揪着小孩儿的衣领,各种难听的字眼从嘴巴里无缝蹦出来,小孩儿害怕得浑身都在抖,颤着嗓音道歉:“对不起……对不起……”
老板走过去后,心平气和地问:“怎么了这是?”
“你就是这清吧的老板?”黄毛松开了小孩儿,语气傲慢得能上天:“你这清吧的服务生是怎么招的啊?一整杯的酒,全泼到了我脚上,知道我这双鞋是什么牌子的吗?”
老板把小孩儿拉到自己身后,不动声色地笑了笑,“要不这样,我先替小孩儿道个歉,鞋子我给你洗干净送过去,行吗?”
“洗?”旁边长着一双三角眼的男生也跳了起来,“你知道我们超哥这鞋子什么牌子的吗?那下了水还能穿吗张口就来啊你!”
“那你们说,想怎么办呢?”老板脸上的笑容敛了下来,“赔钱?”
“老子稀罕你赔的那点钱?老子要这智障儿童跪下来给我把鞋子舔干净了!”
老板彻底沉了脸,“找茬?”
“就是找茬你能怎么样?你这一个智障一个残废的——”黄毛突然消了声,冷冰冰的液体顺着他的黄头发往下滴。
虞泽泼完了酒,酒杯捏在手指间没有松,站在那里,浑身散发着冰冷凌厉的气息。
“虞泽是吧?”黄毛抹了一把脸上的酒液,“你终于不躲在吧台后面当缩头乌龟了。”
虞泽不用仔细看,也知道自己不认识这人,但看起来是冲着自己来的。他微微歪了歪头,“出去解决。”
把清吧给砸了,他赔不起。
黄毛一行人倒也干脆,二话不说跟着他就出去了。
门口已经聚集了十几个人,正朝清吧里面张望,见黄毛出来了,都躁动起来,哗啦啦全涌到了黄毛身后,蠢蠢欲动。
虞泽面无表情地站定了,脑子里却开始计算,如何以最短的时间迅速地解决这件事。
“虞泽,你小子很有种!”黄毛身后有一帮兄弟,底气更足了,“你也不打听打听我超哥——”
“干嘛呢?”一道懒懒散散的声音凭空出现,硬生生打断了黄毛放的狠话,“大晚上的,这么多人聚在这儿,斗地主还是跳广场舞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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