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初八立春,虞女士大概是终于从过年的气氛中回过神来,开始不停地给虞泽打电话催他回家。
祁源是一千一万个不愿意,临走前压着人断断续续地亲了半个小时,将柔软湿润的嘴唇亲得又红又肿,才恋恋不舍地放开,亲自拎着行李箱送他回去。
靳家的车停在小区门口,司机就坐在前面,祁源不敢太放肆,只用力地捏着虞泽的手,眼神可怜巴巴的,像是一只即将被抛弃的大狗狗。
虞泽不由地失笑,抽出手安抚地摸了摸他的头发,眼角余光暼了一眼前座的司机,然后飞快地亲了亲他的唇角,“把剩下的试卷写完,不会的记下来,开学了一块儿解决。”
“好。”祁源低低地应了,还是忍不住凑近了虞泽的耳畔,轻声嘱咐道:“每天都要记得想我十次。”
“为什么是十次?”
“因为我每天会想你一百次,你只要有我的十分之一,我就满足了。”
虞泽:“……走了。”
寒假剩下的假期一晃而过,转眼就到了高二学期开学的日子。
一开学,各科老师花了一个多月结束了高中所有的必修课程,然后就正式进入了人手一本五三的一轮总复习中。
高二下学期是向高三过渡的一学期,对成绩中等及以下的同学来说,也是最关键的补基础的一学期,其重要性不言而喻。
虞泽亲手给祁源制订了一份学期学习计划表,详细到每一周该做什么,并实时监控调整他的当周计划。
祁源在埋头苦干的同时,时常会觉得自己在学习这件事上实在是太没用了,不仅不能给媳妇儿带来帮助,反而拖他的后腿。
虞泽沉默了一会儿,冷冷淡淡地问他,“你是我什么人?”
祁源毫不犹豫地回道:“我是你男朋友啊!”
“嗯。”虞泽平静地看了他一眼,“那就一起向前走吧,别再说谁拖谁的后腿了。”
祁源的喉头哽了哽,死死地捏住了手中的碳素笔。最后到底克制不住满腔快要喷涌而出的柔情,转过身子,双手捧起冷淡漂亮的小脸,落下一个无限珍惜的吻。
鼻尖对着鼻尖,眼睛望进眼睛里,他贴着他承诺:“虞泽,我一定会让你付出的每一分都不落空,每一分都能得到十分、百分、千分的回报。”
祁源向来是个言出必行的人,期末考试时他以高二三班第十六名的成绩,交出了一份阶段性的答卷。
“太可怕了太可怕了太可怕了……”包子一脸惊恐,作出瑟瑟发抖状,“我现在有正当理由怀疑你不是真的源哥——说!你到底是sei!冒充源哥有何企图?”
祁源收了发下来的试卷,斜睨了他一眼,懒懒道:“你过来。”
包子警惕地靠近了他一点,“干嘛?”
“再过来点。”
“哼!”包子开始比划着不知打哪儿学来的奇怪招式,“我告诉你,我可不怕你!天灵灵地灵灵,妖魔鬼怪快显灵啊啊啊啊啊啊啊——”
祁源老鹰捉小鸡似的,一把就捉住了他的后脖颈,干净利落地把人牢牢按在桌面,“现在认出你爹了吗?”
“嗷嗷嗷嗷嗷嗷认出来了认出来了!爹您是我爹,还是我那个一言不合就暴躁的源爹!”包子迅速跪,扑棱着四肢求饶。
祁源冷笑一声,松开了手,“爹看你就是欠打。”
那边的班长发完了试卷,顺道走了过来,真心实意地恭喜道:“祁源,你这次真的考得很好啊,都过本科线了,恭喜你了!”
这次再也没有窃窃私语的声音说他是抄来的成绩了。
“谢了。”祁源微微勾了勾唇,也不谦虚,照单全收。但是——
他看向从门外向他走来的少年,背后的艳阳给纤细清瘦的轮廓渡上了一层圣洁又耀眼的光芒,一步一步,离他越来越近,让他浑身的血液也随之沸腾起来。
远远不够。他从深渊之底向上攀爬,想要抓住光芒万丈的太阳,他的速度还要再快一点,再快一点,再快一点……
在这个即将迈入高三的暑假,学校完全没有放暑假的打算,期末考试成绩出来的当天晚自习,就投入了紧张的试卷分析中。
数学老师刚讲到一道重要的函数大题,头顶的灯突然闪了闪,然后猝不及防地熄灭了。
几秒后,教室里爆发出了一阵鬼哭狼嚎声,夹杂着女生惊恐的尖叫声。
祁源的第一反应是迅速找到虞泽的手,紧紧地握在手心里,安抚道:“小鱼儿,别怕,我在呢。”
虞泽正在看题,眼前陡然失去了光亮,心下正慌乱失措,就被那只大手及时握住了。
失重的心跳立刻触到了实地,变得安定下来,他轻轻应了一声,“嗯。”
整座校园都陷入了一片漆黑中,连月亮都躲到了乌云背后。
“各位同学,这完全就是经典校园鬼片的开场啊……”身后传来包子阴森森的声音,“接下来,让我们看看,谁是第一个幸运儿呢……”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教室里又响起了女声多重奏,此起彼伏。然而女生们越害怕,男生们就越兴奋,甚至有人摸黑离开了自己的座位,去偷袭旁边的人。
一片混乱中,祁源干脆伸手将身旁的少年拉入了怀中。
大夏天的,虞泽的身上却依旧是冰冰凉凉的,抱住的一瞬间就像是沁入了凉水中,令人从身到心都舒爽得止不住叹息。
长长的胳膊圈着少年纤细瘦弱的身体,火热的大掌沿着脊柱一寸一寸地顺下去,祁源将嗓音压到最低沉,在他耳畔吐息:“小鱼儿不害怕,哥哥在这儿呢,哥哥保护小鱼儿,乖……”
怀中的少年安静了片刻,突然仰起下巴,贴着他的喉结处,用微颤的气声唤了一句:“哥哥……”
祁源被这一声“哥哥”叫得直接酥掉了半截身子,喉结上下滚动了一番,他低垂下头,用同样的气声询问道:“小心肝,想跟哥哥接个吻吗?现在,就在这儿。”
回应他的是温软的唇瓣。
这大半年的时间里,他们接过很多次吻,有时候是蜻蜓止水式的一触即分,有时候是缠绵悱恻难舍难分,吻得他身体都要爆炸了,只能狼狈不堪地放开人,躲进浴室冲冷水澡冷静。
但他们从来没在教室里接过吻——四周全是同学们的吵闹走动声,头顶的灯随时会再次亮起了。
祁源浑身的血液都被刺激得直往大脑里冲,像是要活生生将人拆吃入腹,吻得越来越凶猛,手下的力道也越来越没轻没重。
虞泽从喉咙里发出了小奶猫似的模糊不清的细吟声,被迫吞咽着,承受着,以脆弱不堪的姿势。
“同学们!别吵了别吵了!电工已经在加紧检修了,老师这里有几根蜡烛,先救个急!”秦小雨打开了手机的手电筒,给漆黑一片的班级带来了一片光亮。
班长小跑着上前去接过了蜡烛,一一点燃,教室里亮起了一簇又一簇的烛火。
亲在一处的两人早在秦小雨出声的那一瞬间就迅速地分开了,此刻正双双正襟危坐,仿佛从停电的那一秒开始,两人压根就没动过。
但这时只要有人仔细看一眼虞泽,就能轻易地发现他滴血的耳垂,水光粼粼的嘴唇又红又肿,一副饱受摧残的可怜模样。
“呵呵呵……”耳畔传来低低沉沉的闷笑声,虞泽忍不住微微侧过眼神,暼了他一眼。
明明暗暗的烛火倒映下,祁源英俊的脸上神色慵懒又餍足,连带着嗓音愈发低哑蛊惑,“小鱼儿,刚才的……喜欢吗?”
虞泽耳根子又是一热,扭过头没应声。在黑暗的遮掩下,人往往会做出自己都意想不到的大胆举动。
祁源怕小家伙要把自己害羞得烧起来,只好暂时收回了炙热的眼神。
他的目光随意地落到了讲台上的蜡烛上,突然想起来什么似的,“小鱼儿,你还没有告诉过我,你的生日是哪一天?”
脸上的热度消褪下去,虞泽微微拧了拧眉,“我没有生日。”
“嗯?怎么会?”祁源惊讶地看向他,“怎么会没有生日?”
“真的。”长长密密的眼睫安静地垂了下去,他的嗓音恢复了冷淡,“虞女士未婚先孕,生下我的时候太混乱了,忘记了是哪一天。”
他从小到大都没有过过生日,乍一听到生日,甚至花了好几秒去反应。
祁源沉默了几秒,突然又笑了,“那可真是巧了,男朋友也没有。”
“我妈妈去世的那天,正好是我生日的前一天,从那天开始,我就没有生日了。”生他的人都走了,他再过生日又有什么意义呢?
他说这话时的语气也很平静,虞泽想要安慰一下他,一时却不知从何说起,反倒又被他从桌子底下握住了手。
“没关系,和小鱼儿在一起的每一天,对我来说都是新生。”祁源眼睛含笑地凝视着他,用诱哄的语气道:“就把我们第一次见面的那天,当作是我们两人共同的生日,好不好?”
虞泽想也不想地点了点头。反正生日对他来说可有可无,远远不如祁源对他的意义大。
“再等一等,等男朋友送你一个大的生日礼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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