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陆鉴之通完电话,别漾回家陪别东群吃晚饭。
见她情绪不高,别东群关心地问:“和栗二吵架了?”
别漾不答反问:“真吵他能是我对手?”
别东群就把筷子放下了:“但他惹你生气就不行。”
别漾抬眸:“他不是你军大衣吗,不向着他啦?”
别东群哼了声:“他再暖和,小棉袄也是我一分钱一分钱养大的,亲生。”
别漾失笑,她把筷子塞回老父亲手里:“生气吃饭会消化不良,别给自己添堵了。我们俩好好的,我是工作上遇到点棘手的事。”
“真的?”见别漾重重点头,不像撒谎的样子,别东群脸色才缓和过来。
父女俩吃过饭,别东群决定给他的宝贝闺女上一课:“你那点棘手的事,无非是你是摄影师别漾。等转换个身份,让那些给你设障的人知道,你是我别东群的掌上明珠,别与资本的长公主,你看还有谁敢为难你吗?”
不给别漾反驳的机会,他继续说:“我知道,你想自己闯事业,不愿打我的旗号。所以这些年,我都不过问,随你折腾,只当是历练。毕竟,我也不希望我闺女干啥啥不行,花钱第一名。”
别漾扑哧一声乐了。
别东群嗔她一眼:“但你心里得清楚,这个世道没有绝对的公平,凡事都脱离不了关系。你想凭本事,别人却要走捷径。什么规矩原则,法律框架内,我强,我说了算。这就是现实版的弱肉强食。”
道理别漾都懂,可自她成年,还是第一次听别东群的指教。她有点懂了,怎么看似在自己面前怂怂的老父亲,在商界却能翻手云覆手雨。
她不认识似地盯着别东群看了半天,惹得别东群瞪她:“你爹说的没道理?”
别漾笑的格外温柔:“太有了,简直是金玉良言。”
“都是过去三十多年你爹吃亏上当悟出来的。”别东群损她:“人活一世,不是受教育,都是受教训,你呀,还是太嫩。”
别漾确实不够老辣,她凭借自己的聪明通透,事业一直顺风顺水,虽称不上名摄影师,业务能力是得到了认可的。问题在于,自她踏入职场,还没经受过挫折。
一帆风顺是不能够令人成长的。
别漾心情多云转晴。
临近八点,她给栗则凛发信息:【栗队,等接。】
栗则凛没回。
别漾只当他那边还没结束,他在和朋友玩没留意手机,倒没催,刷朋友圈等。刷着刷着,忽然看到一个火灾现场的小视频,她看着“东城大道威尼斯大厦”的定位,反应了一瞬,倏地站起来。
旁边看杂志的别东群吓一跳,轻斥:“干什么,一惊一乍的。”
别漾没应,她几乎是手忙脚乱地退出微信界面,打电话给栗则凛。
手机是通的,却没人接。
别漾勒令自己冷静,打给应北裕。
那边马上接起来,抢先说:“你知道了别漾?”
显然,星火接到了求助信息。
别漾语气急烈:“是威尼斯有火情了?”
应北裕给她确切地答案:“威尼斯KTV发生火灾。”
正是栗则凛所在的位置。他去赴约前,给别漾发过定位,说是报备。
别漾就有点慌了,心跳猛增:“你们是不参与火灾救援的对吧?”她记得栗则凛说过,在灭火方面他们没有优势。
听筒里传来刹车声,像是应北裕赶到现场了,别漾听见他说:“也分情况。则凛不是在现场吗,我来看看。”
至于他接着说的,栗则凛肯定能保护好自己,让她别急等消息的话,别漾听不进去了,她对别东群说:“我先回去了。”
别东群不明所以:“栗二来接你了?”
“他有事,来不了了。”话音未落,别漾的人已经跑到了屋外。
陆鉴之的车才要进院,就撞见了她。
他解锁车门的下一秒,别漾坐进副驾:“去威尼斯!”
威尼斯是南城有名的老牌会所,陆鉴之偶尔也去,他边调头边问:“怎么了?”
别漾不敢再打栗则凛电话,怕分他的心,她握着手机,说:“那边着火了,栗则凛在。”
陆鉴之是来给她送资料的,闻言没再说什么,踩油门提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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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分钟前,栗则凛已经准备走了,邵俭修却说:“要不你再坐会,夏非马上到了。”
换作以往,栗则凛才不管夏非来不来,他该走走他的。想到上次栗萧里为华山设宴时,夏非满脸的情绪,他便多留了会儿,想和她说几句话。
夏非来了后和大家打过招呼,与邵俭修斗了半天嘴,才走到栗则凛旁边坐下:“没带女朋友来?”
她坐得太近,栗则凛往旁边移了移:“你真心希望她来?”
夏非笑了笑:“我真不真心,她不都是你女朋友嘛,总要融入我们的圈子。”语气透出点高高在上的优越感。
她一向眼高于顶,瞧不上任何人,尤其对同性更是苛刻,栗则凛懒得解释:“她没那个闲功夫。”
“倒也是,我们都没资格停下来,更何况她了。”夏非说着抓了把瓜子,特别有耐心地一粒一粒嗑起来,看着心情不错。
“她停下来等你十年,你都未必追得上。”栗则凛挺不客气地怼了一句,见她偏头瞪眼睛,直截了当地问:“颜清作为LZL国风系列代言人,你挺不高兴?”
夏非白他一眼:“换你你能高兴?”
“那要看我有没有那个本事。”栗则凛虽没加入那天晚宴上的聊天,也看出来夏非与颜清在对中国风服饰理解上的差别,“以前颜清为什么没露头我不清楚,但我看过她演戏,是有演技的。你具备的条件人家一样不少,最关键的是,人家性格还好。你没理由不高兴。”
夏非就真不乐意了,她把瓜子扔回去:“你的意思是我不如她了?”
“你不如的人多了。”栗则凛没给她面子,绷着脸,语气略重:“你应该了解栗总,他做事向来公私分明,选颜清做代言人必然是从公司角度出发,和她与别漾是好姐妹无关。你若还记得我和你哥是兄弟,就安分点,别招惹她们中的任何一个。否则,我不保你。丑话我说前头,你自己掂量。”
他说完不等夏非辩驳,起身:“你们玩,我先走了。”面对众人的挽留,他一笑:“得去接女朋友,晚了再给别人抢了先。”
邵俭修拿手指点他:“虐我们是吧?好像谁没女朋友似的。”
栗则凛挑眉:“我这个不一样,是要娶回家供着的。”他说着,推开包间的门,走了。
邵俭修见夏非冷脸坐在角落不说话,过去问:“被训了?他一当哥的,说你两句正常。”
“谁家的哥哥有了女朋友就不要妹妹的?”夏非理直气壮:“一个酒吧女,还要娶回家,我就不信栗伯父和栗伯母会同意。”
“什么酒吧女?”邵俭修反应过来:“你说漾姐?”
“还能是谁?”夏非语气有点冲:“你倒给她面子,还漾姐!”
邵俭修见她误会了,赶紧纠正:“酒吧女这话你别再说了啊,被栗少听见我怕他破例打女人。”见夏非一副“他敢”的表情,他刚要给小丫头科普下别漾的家世背景,突然响起了刺耳的警铃声。
等邵俭修意识到是消防警铃声时,栗则凛去而复返,他推开包间的门,对着还在发怔的朋友喝道:“还愣着干什么,着火了,赶紧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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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所的包间做了隔音,是密封的,对于外面的情况大家都不了解。
栗则凛从包间出来就隐隐闻到烟味,强烈的危机意识让他立即跑到走廊尽头的窗边,就看到自下而上的烟雾。
威尼斯会所位于南城东城中心区东城大道中心段,是一座钢筋混凝土框架结构的建筑,由A、B两位塔楼及裙楼组成。
A座地上二十四层,七·八·九层为威尼斯私人会所,楼下六层为美容sap中心、中西餐厅、厨房、会议厅,宴会厅,十层起为酒店客房。
B座地上十六层,五楼以上均为酒店式公寓。
裙楼一至四层和F夹层组成。一层整体为为酒店大堂,局部为威尼斯KTV,一层左右两侧六部电梯分别通往A、B座塔楼,二三四层均属威尼斯KTV。
栗则凛打开窗户,上半身探到外面向下看,确定是他所在的A座塔楼底层在向上冒烟。他立即启动了楼层的火灾警报装置,随后就往回跑,还不忘对从其它包间冲出来的客人喊:“走楼梯,不要坐电梯。”
走廊的人越来越多,有的人听话,顺着安全通道的指示跑,有的偏偏挤在电梯前,叫梯,像是夏非。
栗则凛一把将她扯过来,怒斥:“没常识是吗?”边把人推向楼梯的方向。
火灾发生后,往往容易断电造成电梯“卡壳”。电梯直通楼房隔层,大量烟气涌入电梯通道,极易造成“烟囱效应”,人在里面会被浓烟毒气熏呛而窒息死亡。
夏非被高跟鞋崴了下,差点摔倒。
栗则凛做救援圈内人人皆知,邵俭修无条件服从他,扶住夏非说:“听栗少的,走。”
栗则凛又去拦执意坐电梯的其他人,之后他并不急着离开,而是站在包间所在的楼层,九楼楼梯口处,劝诫从上面跑下来的人群:“十层以上的不要往下跑,先闭门自救。”
依威尼斯大厦所在的位置,消防力量马上就会到,起火的是低层,栗则凛判断,火势不会蔓延到十层,如果整栋楼所有的人都往下跑,反而容易造成拥堵,会影响后续的救援。一旦有人被烟雾呛晕在哪个角落,大厦内部结构复杂,搜救会非常困难。
然而,听话的太少了。
很快地,外面传来消防车的声音。
与此同时,栗则凛的手机响起,是应北裕。
栗则凛接起来,那边先问:“你在几楼?”
“A座九楼。”栗则凛反问:“是一楼着火吗?”
应北裕把在现场了解到的情况告诉他:“裙楼一层正在装修的KTV发生火情,起火点尚不明确。”
KTV是靠近A座的,那意味着A座塔楼的人可能无法顺利下到一楼,只能走B座塔楼的出口。栗则凛想起来,除一层外,从A、B座塔楼的四楼都与裙楼中庭相接。
灭火是消防的工作,他现在能做的,是带着被困人从安全通道离开事故现场,若离不开,就撤到安全位置,等待救援。
栗则凛快速在脑海中绘制A、B两位塔楼与裙楼的平面图,“我先到A座塔楼二层的消防通道,看一眼防火门能不能打开。”
这是捷径,他不想放弃。
应北裕立即回应:“我让他们接应。”
这个他们是指特勤消防人员。
栗则凛和他保持着通话,快速走楼梯向楼下去,可才下到七楼,就发现刚刚下去的人全都在向楼上返。他逆着人流拽住一个年轻小伙子:“怎么回事?”
小伙子语速极快地说:“火烧上来了,下不去。”
栗则凛指示:“到四层,从裙楼中庭穿过去,由B座塔楼的安全通道走。”边说边推搡着一些年轻的男人:“往四层去,根据指示走B座塔楼出口!”
楼道里挤满了人,他一个人的力量薄弱,拦不住众人,好不容易下到五楼,碰到邵俭修他们,他扬声喊:“跟我走!”同时拉住夏非,带着她走。
到四楼时,栗则凛指着路引交代:“去B座找安全出口。”
夏非从没遇到过这种情况,吓得腿软,抓住他手臂不放:“我不行。”
栗则凛喝一声:“邵俭修!”是让他把人拉走的意思。
邵俭修边拽夏非边问:“你不跟我们走?”
“我去二楼打开防火门,消防才能进来。”栗则凛掰开了夏非的手,往二楼去。
结果邵俭修他们居然跟上来了:“我们陪你。”
“找死啊!”栗则凛踹他:“滚回去!带着大家走。”
邵俭修不听,死活跟着他。
栗则凛没时间浪费,指着欲跟的夏非:“要么往B座去,要么待在原地别动。”
夏非的叫喊声中,以邵俭修为首的几个大男人随栗则凛转头往楼下去。
一楼火势燃烧猛烈,已蔓延至二楼局部,楼层越低,烟雾越浓,温度也越来越高,能见度极低。栗则凛跑在最前边,提醒后面:“跟着我,别走散。”边冲向安全通道。
两个出口前封满了建筑垃圾,凭他们几个人的力量怕是要搬到天亮。再折返回三楼,安全通道被商家封堵。
邵俭修用外套堵住口鼻,大声问:“怎么办?”
“上四楼。”栗则凛把两个楼层的移动灭火器分给跟着下来的几人,点着人头,一个不落地把他们带离危险区域,同时对电话那端的应北裕告知里面的情况:“A座二层两个安全出口被大量拆除的装修材料和建筑垃圾封堵,自内无法破拆,三楼被商家封堵,我现在去裙楼四层,看看能不能从F夹层的空中平台脱离火场。”
应北裕回应:“收到,注意安全。”
火场指挥部通过应北裕掌握了楼内的部分情况,命令攻坚组从一楼正门出两支水枪正面控火,破拆玻璃幕墙排烟,并从四号通道进入二层,自外破拆防火门,出一支水枪控制火势蔓延,命令搜救组进入裙楼搜救被困人员。同时,向南城消防支队请求增援,调派排烟机器人和举高直臂消防车,准备在裙楼顶层天台救人。
栗则凛带人从A座四层赶到裙楼四层中庭时,他用手提式灭火器砸玻璃幕墙。
邵俭修见他这样,招呼兄弟们:“砸。”也抡起灭火器砸玻璃。
四层的玻璃幕墙被破拆,楼内的烟雾开始向外散。
栗则凛把邵俭修留在原地,把剩余的六个兄弟分为三组,自己一组:“我们分四路去疏散其他被困人,B座的千万不要让他们往A座来,附近有安全出口的,就近撤离。A座的,都往B座引导。妇女儿童和老人往这带,等会会有消防员上来救人。”
他特别强调:“只能徒步爬楼,不能坐电梯,体力不支时不要硬撑,及时往这撤,听懂了吗?”
兄弟们纷纷应下:“懂!”
“都注意安全。”
下一秒,他们分头行动。
邵俭修猛地想起什么,朝着栗则凛背影喊:“夏非不见了!”
“我去找!”栗则凛头也不回地跑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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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漾赶到东城大道时,隔得很远很远就能看到在一片火光中,浓烟向空中弥漫。距离火场越近,哭声、喊声、警笛声,嘈杂的充满了恐怖感。
紧张被无限放大,别漾终于忍不住拨栗则凛的手机。
持续占线。
至少说明他没事。
别漾手捂在脸上,缓了片刻。
东城大道封路了。
别漾站在封锁线外,看着一辆辆高喷车,水罐车,抢险救援车,高层供水车,城市主战车,供气车和加油车等救援车辆呼啸而过,急得在原地转圈。
这时候,任何言语的安慰都没有意义,陆鉴之只能通过关系联系消防指挥部,试图送她过去。
终于,别漾先一步打通了应北裕的手机,那边说:“大哈马上到,你跟他的车进来。”末了补充:“则凛安全,我一直和他通着话。”
别漾的心跳才缓和了些。
从在朋友圈看到威尼斯着火,到和大哈进入火场外,见到应北裕,已经过去一个多小时。
火势还没有得到控制。
因裙楼一二层火场内部大量装修材料、建筑垃圾堆垛已呈现开放式燃烧,火势越来越猛,加之内部通道被堵,内攻搜救小组多次强攻未果,成效不大。
现场温度很高,应北裕抹着额头上的汗:“这种时候,我们没有任何办法。”
这个“我们”是指星火,而这种情况下,消防指挥官也不可能让他们进场。
应北裕的语气充满了无奈与担忧:“则凛在里面,能做的也只是疏散被困人员,配合外面的营救。”
此刻,栗则凛的手机已经没电了,他们联系不上他。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陆续有被困人从B座和裙楼天台被救出来,当获救人数达百余人,还没见栗则凛出来。
别漾坐在东城大道的马路牙子上,用外套衣领捂住口鼻,低着头继续等。
陆鉴之劝了几次,她都不肯上车,他便把外套脱下来披到她身上。
排烟机器人终于调来,到达现场开始作业,内攻人员在排烟机器人的掩护下强攻开辟出一条进攻通道,逐步纵深推进到A座塔楼。随后,又有三个灭火组从正面、南面、西面三个方向强攻,压制大厅火势,并利用排烟车对裙楼二楼进行负压抽风排烟。
以特勤队员为主的六个攻坚组,通过徒步登楼、逐层逐户敲门的方式,采取十层以下低区人员疏散,十层以上高区人员告知闭门自救方式对整栋大楼进行地毯式搜救。
十点四十分时,经过攻坚组近一个小时的强攻灭火与组合排烟,现场火势终于得到有效控制,但现场烟雾还是很大。
当明火基本扑灭,最后一批人被营出来时,别漾终于看到狼狈不堪的栗则凛。她本该扑上去的,像那次洪水救援后他脱险时一样,用拥抱感受真实的他,以确定他没事,可认出被他扶出来的人是夏非时,她站在原地没动。
应北裕也看见栗则凛了,他喊了声“大哈”,两人一起跑了过去。
栗则凛累到脱力,当大哈接手了夏非把人扶去救护车,他几乎站不稳,双手撑在大腿上,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
等他呼吸稍有平复,应北裕说:“别漾一直在等你。”
栗则凛站直了身体,用眼睛四下寻找。
应北裕回头往别漾刚刚等待的位置看,却发现,那里空无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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栗则凛回来时已是凌晨一点多,玄关处亮着灯,卧室门关着。他把脏得不行的衣服脱在门口,在客卧的浴室洗完澡,才轻手轻脚地回到主卧。
窗帘拉得不严,月光透过窗纱照进来,别漾背对他,侧躺在大床的一边。
栗则凛掀被躺上来,静了片刻,他侧了侧身,胳膊搂在她腰上。
别漾没动。
栗则凛凑过去,胸膛贴在她穿着睡裙的背上。
别漾依旧没动。
栗则凛知道她没睡,想了想,低声说:“发生火灾后我和……”声音嘶哑得不行,不知道是烟呛的,还是为了疏散人群喊的。
刚起了个话头,想说明夏非怎么会和他一起出来,就被打断了,别漾说:“我没误会,不用解释。”嗓音清明,显然一直没睡。
栗则凛手上轻轻动了下,示意她转过来:“别漾……”
再次被打断:“我累了,睡吧。”
栗则凛默了半秒,撑起上半身亲了亲她侧脸:“晚安。”说完拉了拉被角,将她裸露在外的肩膀盖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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