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不知情的朋友们前情提要一下:小汪和琰哥有了一儿一女,儿子叫蒋尧,女儿叫汪小柔,比她哥小六七岁。儿子的对象叫尹澈,小辈的故事叫《理我一下》。这个联动番外以少汪为主,接《理我一下》的结尾之后,已经见过家长了。)
八月中,早晨。
“你看这瓶花放这儿合适吗?”
盛夏阳光下,一束沾着露珠的新鲜玫瑰插在了玻璃花瓶中,红白相间,朵朵盛开。
蒋少琰捧着装了半瓶水的花瓶从楼上卧室走到楼下客厅,对摆放地点犹豫不决:“要不还是放他们房间去?”
汪哲正在厨房洗菜,闻言回头,诧异道:“为什么放玫瑰呀?他俩还小呢,感觉太成熟了……不如放几朵雏菊之类的,装饰一下屋子就好了嘛。”
蒋少琰捧着花瓶走过来,靠着厨房门框,掩在玫瑰后的脸色不太对劲:“汪哲,你当年在玫瑰园向我求婚的时候,好像也没比你儿子现在大几岁吧?难道你已经忘了?”
被喊全名有百分之五十的可能是家庭危机的前兆。汪哲心里咯噔一下,急急忙忙地擦干净手:“没忘没忘,怎么会忘呢。我……我就是好奇,小澈不是第一次来我们家了,这次只是小住几天而已,怎么突然搞得这么隆重?”
“明天不是正好赶上七夕么,你觉得我们家那傻小子会记得准备礼物?我给他备着点儿,再不济起码有花可以送。”蒋少琰叹气,“好不容易有个稳定的对象,可别把人家气跑了,像小澈这么聪明好看又能打的omega不多了。”
汪哲接过花瓶,笑了笑:我面前就有一个啊。”
“少来,他俩过会儿就到家了,快挑个地方放花瓶,不要太刻意啊,也不要太隐蔽,怕傻小子发现不了。”
“好,这就去放。”
半小时后,别墅的密码锁滴一声开了,伴随着“欢迎回家”的电子女声,两道身影前后进了玄关。
前一道高大些,手里提了两三袋礼品、水果,进了门就开始嚷嚷:“哎呀,你说你真是,又不是第一次来我家了,买这么多东西干什么?重死我了。”
演技过于夸张了,尹澈无语又尴尬,掐蒋尧胳膊:“有病?跟我说什么都别买,自己买一大堆,还赖我身上了?”
蒋尧小声:“嘘,你别说话,听我安排。”
“?”
屋里的两人听见声响走出来,汪哲接过自家儿子手里的大袋小袋,不轻不重地责备了句:“人家小澈这么懂事,你有什么可嫌弃的?快道歉。”
蒋尧不大高兴地抱怨:“爹,你看他,根本就把自己当外人啊,让他别买了别买了,还买了这么一大堆东西,说自己平时学业太忙来得不勤,也不会说些好听话讨你们欢心,怕你们不喜欢他,觉得他不懂事,所以多买点东西补偿。”
尹澈听得一愣一愣,察觉蒋少琰和汪哲的目光都看向了自己,顿时局促了。他不擅长撒谎,下意识地就想解释:“不是的,我……”
蒋少琰摆摆手,示意他不必多说,揪起蒋尧的衣领,拽着比自己还高的儿子来到他面前,狠狠按下蒋尧的脑袋:“臭小子不识抬举,你看上他是他的福气,放心,我们家就算不要这个儿子也要你这个儿媳。”
“……”蒋尧被迫鞠躬,抬不起头,“爸,虽然我已经习惯了,但还是冒昧问一句:我是你亲生的吗?”
“少废话,还不跟小澈道歉?”
“……对不起。”
“以后再让我听见一句你对他的抱怨,知道该怎么做吧?”
“……我自己收拾收拾离开这个家。”
“很好。”蒋少琰松开了手,接过汪哲手里的一半东西,拉着他转身进屋,“都进来吧,菜烧得差不多了。”
蒋尧终于得以抬头,呼出一大口气,同时对面前人得意地眨了眨眼,笑得阳光灿烂、俊朗无边:“怎么样,我厉害吧?你的家庭地位从此无忧了。”
尹澈从那声“儿媳”开始脸上的温度就没降下去过,躲开他明亮的眼神,错身而过,勾起了他的手指,轻轻地说:“傻瓜。”
午饭是六菜一汤,都是些家常菜,负责掌厨的汪哲解下围裙,最后一个落座,问:“味道还行吗?我有段时间没做饭了,不知道手艺退步了没。”
刚从补习班饱受摧残回来的汪小柔饥肠辘辘,捧着一大碗米饭,边扒菜边说:“好吃好吃,比爸爸做的好吃多了。”
尹澈夹了一筷子红烧肉,点头:“也比蒋尧做的好吃。”
蒋少琰给他添了一筷子炒青菜:“这个夸奖毫无意义——谁都比他做的好吃。”
蒋尧无奈:“爸,您能在我对象面前说我句好话吗?澈澈,我厨艺也没那么糟,对吧?”
尹澈很给面子地站在了他这边,自认为是夸奖地说:“嗯,蒋尧现在手没那么废了。”
蒋尧:“……”
蒋少琰用怀疑的眼神扫过自家儿子:“是么,那下午的点心你来做?你爹材料都准备好了,我倒要看看你能做出什么玩意儿。”
蒋尧被这话刺激到了,吃完饭收拾好碗筷,便捋起袖子一头扎进了厨房,信誓旦旦地对自己嘴下不留情的爸扬言:“您等着瞧吧!不好吃我跟您姓!”
蒋少琰懒得计较这傻话,朝厨房喊:“一会儿你贺叔叔要来送东西,别把厨房给我炸了。”
正在客厅泡茶的汪哲闻言抬头:“诶?我表哥要来?怎么没跟我说。”
蒋少琰往沙发上一坐:“谁不知道你是大忙人啊,在家时间都不固定,他当然联系我咯。”
汪哲听出了话中话,叉起一块果盘里的西瓜,愧疚地喂到他嘴边:“前阵子是忙了些,别生气,这几天都在家陪你。”
蒋少琰斜睨他一眼,张嘴吃了西瓜,鼓着腮帮子说:“算你识相。”
汪哲嘿嘿一笑,解除了警报,问:“我表哥来送什么?”
汪小柔吃着水果回答:“贺叔叔说我期末考试考得好,给我买了奖品,说要给我个惊喜。”
汪哲:“先说好,太贵重的礼物不能收,想要什么我给你买。”
“多贵重算贵重呀?”汪小柔似懂非懂地问,“上次爸爸跟澈哥哥学会了折纸玫瑰,送了一朵给你,你就给他配了台十万多的电脑,那我这么辛苦考了班级第一,是不是……”
“咳。”汪哲轻咳,“那是因为原来的电脑有点卡了,刚好换一台。”
汪小柔嘟哝:“换下来就给我,我用到现在了,一点都不卡……”
蒋少琰适时打岔,转移她的注意力:“你贺叔叔一向靠谱,带的奖品你肯定喜欢。”
汪小柔也不是几岁的小孩了,终于像她哥一样,逐渐体会到自己的家庭地位永远不可能超过她爸,叛逆期也就由此开始,当下便闷闷不乐地哼哼:“当然啦,贺叔叔对我最好了,他肯定不会像爹一样偏心。”
头一回遭遇乖巧女儿嫌弃的汪哲如遭雷击,呆在当场。
厨房离客厅有一段距离,待在里头做点心的两人还不知道外边发生了一场家庭危机。
尹澈抱胸靠着料理台,看着蒋尧把十分钟前整整齐齐的原材料搞得一团糟,围裙上、手上、脸上全是面粉,呛得在那儿呸呸呸,还大言不惭地说:“这面粉有问题,特别飞粉。”
“你见过面粉吗?”尹澈看不下去,抽了张纸巾,给他擦“惨白”的脸,“还是我来吧,你歇着去。”
蒋尧闭上眼享受贴心服务,嘴巴不停:“不行,我得给我爸露一手,不能让他觉得我配不上你,否则他真能干出劝你离开我这种事。”
薄薄的纸巾在脸上轻柔地拂过,面颊能感受到手指的温热,一道细细轻轻的、仿佛不想被人听见似的声音传入耳朵:“你怕什么,我又离不开你。”
蒋尧倏然睁眼,恰好与面前人慌乱躲避的眼神交错。
尹澈扔了纸巾,强自镇定,像平常一样冷冷淡淡地说:“我离开你你怎么过,动手能力这么差。”
蒋尧笑了声,没什么温度:“你说什么?”
尹澈见他神色不对,以为是自己语气太冲了,刚装了会儿冷酷的小脸划过一丝紧张,很认真地解释:“不是贬低你的意思。”
“怎么不是贬低了?”蒋尧跨出一步,手臂一撑,将他困在了料理台前,吊儿郎当地低头看他,“跟我爸学坏了啊,就知道挖苦我。”
“我没……”
“我嘲笑过你的缺点么?嗯?”蒋尧的脸越靠越近,面粉扑簌簌地落下来,“是不是有点过分了啊,兔崽子。”
尹澈僵着不动,睁大着眼睛,傻傻地被他带着跑:“……嗯,对不起。”
“对不起就完事了?趁今天我也要好好说说你的缺点。”
“啊?”
“啊什么啊,好好听着。”
“哦……”尹澈眼神有些沮丧,被他吓唬得不敢吭声,静静等着挨批评。
在学校里令人闻风丧胆的校霸,其实就是只纸老虎。蒋尧心想,如果跟他爸相比,根本就是只小兔子。
尹澈还在反思自己有哪些缺点,心里预先列出了七八条,忽听蒋尧轻声笑了——是平时那种惯着他的笑。
“你的缺点就是总让我分心,我动手能力差是因为谁?还不是因为你。”
强词夺理,这什么奇怪逻辑。尹澈不满地反驳:“你分心关我什么事……”
蒋尧捏起他下巴,低头亲了他的嘴唇。
“动心也算分心啊,不怪你怪谁呢?”
唇边面粉沾了上去,尹澈多了一圈白胡子,像偷喝了牛奶,可爱得紧。蒋尧干脆捧住他的脸,啵啵啵地亲了又亲。
尹澈后知后觉地回神,余光瞥见那两只手上满满的面粉,倒吸一口气:“喂……你弄脏我的脸了……”
蒋尧趁他开口,熟练地深入进去,变着角度勾他的舌。脸颊贴在一块儿磨蹭,高挺的鼻梁从左戳到右,两个人的脸都彻底花白了。
厨房是半开放式玻璃拉门的,走过来的人一眼就能看见厨房里的人在做什么,尹澈还记得自己身处男朋友家,亲得提心吊胆,没一会儿就推蒋尧:“不行……”
“怕什么。”蒋尧缠着他不放,舌尖勾勒他的唇形,“都在这儿做过了。”
尹澈瞬间回忆起了某些在厨房里发生的往事,窘得脸色涨红:“那次你家里人不在。”
“家里人在的时候也不是没做过。”蒋尧低声往他嘴里呵气,“你上次来的那一个下午,我们在房间里做什么?嗯?还对我爸说看书,不老实……坐我身上看书?看到腿软?什么书啊后劲那么大。”
尹澈听到一半就想捂他嘴,可力气相差悬殊,还是被蒋尧逮着亲了个尽兴。
两个人在厨房胡闹完,刚恢复喘息和脸色,就听客厅那儿热闹了起来,似乎来了客人。
“走,带你见见我家亲戚,以后都是一家人。”蒋尧洗干净了手和脸,拽着人走出去。
客厅内,汪小柔正在激动地大呼小叫,抱着自个儿贺叔叔的脖子不撒手:“我就知道贺叔叔对我最好啦!”
贺彦脖子上吊了个人形挂件,半边身子歪着,站也站不稳,好笑道:“你这么说,你爹可要吃醋了。”
汪哲无奈叹气:“我是做得不够好,你比我会花心思。”
贺彦:“也没花多少心思,偶然看到演唱会的消息,我一想,小柔不是喜欢这个明星么,顺手就买了。”
“还是第一排vip!”汪小柔炫耀似地晃着门票,“很难买的!开票几秒钟就售空了,贺叔叔一定是花了很多钱找黄牛买的。”
汪哲过意不去:“多少钱?我转给你吧,怎么能让你破费。”
“我们俩谁跟谁?小柔就是我的干女儿,不宠她宠谁,你说是不是啊小柔?”
“嗯!”
看着自家女儿被奖品哄得见眉不见眼,汪哲微微失落:“我怎么就没想到送这个呢……”
蒋少琰揉了揉他的脑袋,安慰这条失去女儿崇拜的傻狗:“小孩子忘性大,喜欢新鲜,你别往心里去。上个月你带她出去旅游当奖品,她不也高兴得把你当神一样?”
汪哲:“话是这么说……”
蒋尧从厨房出来,先跟贺彦打了声招呼:“贺叔叔!好久不见!”
贺彦一抬头,瞧见他牵了个清秀漂亮的男生,顿时眼前一亮:“喔唷,终于见着你对象了,可以可以,非常不错!”
尹澈礼貌地问了好,蒋尧还想坐下唠两句,蒋少琰眼刀杀来:“点心做好了?”
“额……”
贺彦放下汪小柔:“什么点心?我帮着一起做吧。”
蒋少琰:“最简单的蒸蛋糕,别帮他,让他自力更生。”
贺彦已经走向了厨房:“少琰,你这爸当得未免太狠心了,难得今天我们聚在一块儿,一起劳动才有氛围嘛——来,两位小朋友,叔叔给你们搭把手,早点做完,去花园里喝个下午茶。”
已与面粉奋战半天却毫无收获的蒋尧感动非常,拉着尹澈跟上:“还是贺叔叔你勇敢,我爹在我爸面前一句话都不敢反驳。”
心情刚缓解稍许的汪哲猛然遭受第二次暴击,呆呆地看着三人走向厨房:“连小尧也嫌弃我……”
蒋少琰拍拍他后背:“好啦,他们说说而已。”
话虽如此,可汪哲的情绪显而易见地低迷不振了,不断反思着自己在育儿方面出了什么问题,直到蒸蛋糕完成、一大家子挪步到露天花园里,也没从低落中抽离出来。
贺彦眼尖,一下就瞧见了花园小桌上摆放的玻璃花瓶,不由地赞叹:“你们小俩口还挺浪漫啊,居然是真玫瑰。”
“明天七夕嘛。”蒋少琰趁机给自己儿子递去了一个“自己领会”的眼神。
蒋尧在这个家中艰难生存多年,早已学会察言观色,对他爸的任何一个眼神、一个动作了如指掌,瞬间就明白了,不动声色地轻轻点了点头。
“对哦,明天七夕,阿哲,你给少琰准备礼物了吗?”
沉浸在自己情绪中的汪哲如梦初醒:“啊?”
“啊什么啊,问你准备礼物了没,不会忘了吧?”
蒋少琰抢先:“我们都结婚这么多年了,有什么可送的,我早就明令禁止他送我任何节日礼物了,否则我也得准备回礼,麻烦死了。”
说起这事,汪哲就十分委屈:“他不让我送,送了还要怪我,我只好不送了。”
蒋少琰:“你送礼物也该有个限度啊,大大小小什么节日都送,清明节还送,离不离谱?不是节日,也要借着鸡毛蒜皮的小事给我送礼物。我有时候看他工作累,给他按个摩而已,反手就是一笔巨款,搞得我们像交易关系。正常人谁受得了啊?”
汪哲小声:“可是你按得很舒服啊,又这么体贴,我感动还不行么……”
“不行。”
“哦……”
“……正常人没你这么秀的。”贺彦嘴角抽搐。
尹澈喃喃:“原来你喜欢秀是随了你爸……”
蒋尧切了块蒸蛋糕,放到他盘里,服务周到,就是没脸没皮:“我爸是无意的,我是故意的。”
尹澈:“……”
贺彦一边给汪小柔切蛋糕,一边随口提起:“今晚海边好像有烟花节,零点开始,小柔,去看不?回来得会比较晚,你们家有门禁吗?”
汪小柔听了前半段兴奋得跃跃欲试,听完最后句就蔫儿了,眼巴巴地望向蒋少琰。
蒋少琰挑眉:“想去?今天补习班作业做完了?”
“没有……”汪小柔嗫嚅,“明天也可以做的嘛……”
汪哲灵机一动,把握住了重新赢得女儿欢心的时机,说:“想去就去吧,跟紧贺叔叔,别走丢就行。”
“耶!!”汪小柔立刻见风使舵,抛下了刚才还爱得死去活来的贺彦,一头扎进了自己亲爹的怀抱。
蒋少琰知道他心思,想起他刚才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默默喝了口茶,没再说什么。
汪哲一扫郁闷,高兴得也跟着傻笑:“开心就好。小澈,你想去吗?让小尧带着你一块儿去。”
尹澈想了想,点头:“那就去吧。”
蒋尧补充:“我俩单独去,开我的机车,路程不远。贺叔你带我妹就行。”
汪小柔不解:“哥你为什么不跟我们一起呀?”
贺彦嘿嘿一笑:“你哥要和对象约会去,我们别打扰他们。”
说罢又对汪哲挤眉弄眼:“也不打扰你们,零点前保证不回来。”
汪哲被这话烫着了耳朵,连忙制止贺彦隐晦的的虎狼之词:“别乱说,我跟少琰就在家看电视,等你们回来。”
午后阳光逐渐热烈,多少有些晒了,下午茶小聚结束之后,汪小柔怕晒黑,说想进屋去,正好大家都觉得热了,便起身往屋里走。
汪哲端着空盘,无意间扫过桌上的玫瑰——露珠早已蒸发,娇嫩的花朵晒得有点蔫,没早上那么新鲜了。
这要是晒到明天,可没法送人了。
“你们先进去吧,我给花浇个水,再把花瓶搬进去。”
蒋少琰回头:“要帮忙吗?”
汪哲笑笑:“不用,我顺便给花园洒洒水,一会儿就好。”
他走去花园角落的水龙头那儿,抓起水管,拧开水。本以为轻轻松松,谁知手上不小心打滑,水管咻!地一下蹿出去,四处狂喷。
汪小柔哇地惊叫一声跳开,汪哲急忙去抓水龙头,可一只手上还端着一叠盘子,动作没那么灵活,抓了几下蛇一样扭动的水龙头,没抓住,只好先冒水拧上了龙头。
花没喝着几滴水,自己浑身上下都湿透了。白色t恤变成了透明色,紧紧贴在身上。
汪哲尴尬地站直了,问:“不好意思,没溅到你们吧?”
蒋少琰给了他一脚:“进去换衣服。”
汪哲看看自己的狼狈样,摇头道:“算了,反正都湿了,先浇水吧。”
“让你进去就进去。”蒋少琰不知为何好像不太高兴,一把夺过水管,“我来浇水。”
汪哲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心情差了,怕惹他更不高兴,只好对其他人歉意地笑笑,把盘子交给了自己儿子:“小尧帮我拿去洗了吧。”
“行。”
尹澈目送其离去,直到汪哲上了楼,才小声说:“你爹身材真好啊。”
蒋尧:“……爸,把水管给我!最好拧开了给我!”
蒋少琰随手往地上一扔:“本来就打算给你,我才懒得浇花,自己把花瓶也拿进去。”
蒋尧:“……”
汪哲进了客厅,被空调的冷风一吹,湿衣服瞬间降温,像冰块贴在身上似的,急忙上楼去卧室换衣服,刚打开衣柜,就听见有人跟了进来,还关上了卧室门。
“傻不傻啊,浇个花也能把自己淋成落汤鸡。”蒋少琰走过来,靠着衣柜开嘲讽。
汪哲侧目望过来,发梢滴着水:“大意了,下次不会了,别不高兴。”
“我是因为这个不高兴吗?傻瓜。”蒋少琰胡乱搓了搓他湿淋淋的头发,“看看自己,跟半裸有区别?还好裤子没湿多少,否则就当众遛鸟了。”
“诶!你这话说的……”汪哲的脸红了大半,“好啦,马上就换。”
蒋少琰那一丁点儿不爽也就几句牢骚的事儿,很快便发泄完了,视线落下,在湿衣服底下隆起的肌肉处游走了一圈,说:“现在急什么,反正就我们俩。”
汪哲手刚攥住t恤衣角准备脱,又吃不准这话什么意思了,苦笑:“到底要不要我换啊?”
蒋少琰的手不老实地摸上他胸口,掐了一把:“还以为你前阵子工作忙没锻炼,身材要走形了呢,保持得不错啊,怎么做到的?教教我呗。”
汪哲被摸得呼吸不太稳:“就公司健身房……你身材也不差啊。”
“只是‘不差’?”蒋少琰抬手脱了上衣,薄薄的肌肉覆盖着白皙匀称的身体,冲他扬眉,“是‘很好’吧?”
汪哲哪儿经得住他这样明目张胆的勾引,喉结一动,迈步靠近:“少琰……”
“阿哲!少琰!你俩怎么这么慢?该准备晚饭了啊!”楼梯口突然传来一道高喊,伴随着迅速走近的脚步声。
“……草。”蒋少琰黑着脸骂了句,“早知道不让他来了。”
汪哲急急忙忙地把他往房里一推:“快穿上衣服。”接着自己走出卧室并关上了门,对着刚上楼的贺彦紧张地一笑:“马上就下来。”
贺彦惊讶:“你怎么还没换衣服?这样会着凉的。”
“没事,我身体素质好。”汪哲自信满满地抬起胳膊,发力展示肌肉。
然而事实证明,flag千万不能瞎立。
一家人忙忙碌碌地准备好晚餐、热热闹闹地吃完了饭,接着移步到客厅闲聊。
汪小柔活泼,蒋尧幽默,把其余人逗得笑声不断,连平时话比较少的尹澈也时不时地翘起嘴角。
蒋少琰看着自家儿子和儿媳,轻轻碰了碰身旁人的胳膊,低声说:“小澈有点儿我当年的风范,特酷。”
汪哲靠在沙发上,脑子略感昏沉,在欢笑声中望了眼儿子身边安静的omega——神色淡淡的,眉眼间有距离感,看着很不容易接近,但身体却下意识地挨着蒋尧,无论蒋尧开口说什么,都会认真聆听,似乎很依赖对方。
“我觉得他跟你不一样,你是真酷,他是……不太擅长跟人打交道吧,感觉他挺想被大家喜欢的。”汪哲浅笑,“这样的小孩动心的话就完了,一旦有人拉他一把,他可能这辈子都对那人死心塌地了。”
蒋少琰:“说得好像你很了解他似的。”
汪哲轻声回:“可能因为我曾经也是这样的小孩吧。”
是你拉了我一把,所以我这辈子就对你死心塌地了。
这句没说出的话,两个人心里都听见了。
结婚这么多年,蒋少琰听过的情话不少,按理说该免疫了,可即便再细水长流的感情,往里头扔句沉甸甸的情话,也还是会咚!地一下,溅起水花、荡出涟漪来。何况他们之间是一条激流,从未减速过。
饭后闲谈半天,贺彦抬手看表,八点了,便准备和几个小辈一块儿出门看烟花去。
汪哲和蒋少琰送他们到门口,目送他们朝夜色深处远去,去迎一场灿烂的盛宴。
蒋少琰关上门,忽然有几分感伤:“臭小子居然有长大的一天,还记得先给对象戴头盔。”
汪哲笑笑:“小尧只是嘴上皮,原则问题上,从来不……”
话音突然中断,蒋少琰困惑回头,瞧见他脸色不太对劲:“你怎么了?”
汪哲抚着额头,眼神闪躲:“没什么……”
穿着湿衣服吹了几分钟空调就发烧了,说出来太丢人。
可蒋少琰挥开他的手,一探额头,便明白前因后果了。一想到是自己害他没及时换衣服、导致着凉的,惭愧地扶住他,往沙发那儿走:“还好,不是特别烫,吃个药就没事了。你先坐着,我去找药和冰袋。”
“嗯。”汪哲乖乖地坐下,乖乖地吃了他拿来的药,然后躺下。冰袋敷上额头的刹那嘶了一声,“好冰啊,我来吧。”
蒋少琰不放手:“没事,敷几分钟就带你上去睡觉。”
汪哲人高马大的,沙发都不够躺,脚伸在外边,着实有点憋屈。缩回来窝在沙发里,像条蜷着的大狗狗,不好意思地说:“刚在我哥面前吹嘘自己身体素质好,这就发烧了,他回来肯定笑话我。你是不是也觉得……很丢人?”
最后句才是重点。蒋少琰心里亮堂得很,不给这条大狗一点安慰,他今天饱受打击的自尊又要雪上加霜了。
“丢什么人,你就是前阵子太累了,被病毒趁虚而入。小烧而已,说不定半夜就退了,与其想这些不如好好休息,乖。”蒋少琰低头给了他一个蜻蜓点水般的吻,纯属宽慰。
汪哲一愣,温度偏高的嘴唇突然接触到微凉的东西,顿时更烫了。还想再亲一次,可想起自己生着病,只好抿了抿唇,什么都没说。
灯光下,眼前人背光的轮廓镀了一圈淡淡的金色,同样微凉的手指时不时地摸摸他的脸,探探他的额头。不同温度的肌肤相贴,产生了比平常更具吸引力的触感,他仿佛得了皮肤饥渴症,很想增大相触的面积。
最好从头到脚,从外到里。
冰袋敷了五分钟,融化了不少,蒋少琰拿走冰袋,打算放回冰箱去,余光无意扫过,微微一惊:“你还挺有精神啊。”
汪哲知道他在调侃什么,满脸通红地找借口:“因为发烧了嘛……退烧了就好。”
“退烧再快也要一两个小时,你准备忍那么久啊?”蒋少琰将冰袋随手放到茶几上,重新坐下,“我帮你。”
“别!”汪哲急忙抓住他伸过来的手,“我怕传染给你……离我远点吧。”
“胆子大了啊,敢让我走?”蒋少琰勾唇,“你不会真以为我这么好心吧?难得你生病,不玩玩你岂不是亏了?”
“……啊?”
“老实点。”蒋少琰反按住他的手,迅速伸下去,“平时总欺负我,今天轮到我报仇了。”
……………………赠送自寻……………………
两个人放纵到将近零点,汪哲的烧几乎全退了,神清气爽,软得没力气的人成了蒋少琰,被他抱起往屋里走。见他顺手取出了花瓶里的花,扯着叫哑的嗓子问:“干嘛拿走……一会儿臭小子回来……”
“他准备礼物了,我问过了。”汪哲把剪了刺的玫瑰塞进他怀里,“给你。这是你买的,可不是我买的礼物。”
蒋少琰一愣,还真没法反驳。
“他们会有他们自己的人生,会有各自的爱人。”汪哲低头亲他额头,“我的职责是好好爱我的爱人。”
双向奔赴的激流中又溅起一大片水花。蒋少琰无声地笑了笑,拿花砸他:“行了,以后想送礼就送,看把你委屈的。还有,跟孩子说清楚,不是我恃宠而骄,是你自己许诺过……我永远是是你心里第一位的宝贝。”
这束红白玫瑰最终被摆放在了卧室窗台上,见证了零点时远方海边的璀璨烟火,也见证了近在咫尺的恋人相拥至天明。
两个人一觉睡到天亮,醒来时看见了贺彦昨晚发来的消息,说是已将汪小柔安全送到,自己就先回去了。
另两个单独出去的,一点音讯都没有,也不知道回来了没,结果两人下楼一看,两个小孩正在厨房里腻歪着。隔了拉门听不清在说什么,但动作可是一清二楚:
蒋尧做了三明治当早餐,尹澈双手捧着细嚼慢咽,点了点头,似乎认可了味道。蒋尧笑了笑,拉起他的手,尝了一口自己做的三明治,看那得意的脸色,肯定是在自卖自夸了。尹澈皱眉不悦地说了几句话,但还是举着手里的三明治,好像在等蒋尧吃第二口。细细的手腕处,有两道浅浅的红痕。
蒋少琰靠着自家alpha,藏身于楼梯后,啧啧两声:“你儿子野性随你,强硬随我,一会儿再骂他一顿,这么乖的omega不好好珍惜。”
汪哲搂着他腰:“小尧有分寸,不会干强迫人的事。我倒觉得,小澈比你还纵容,我得跟他说说,不能让小尧为所欲为。”
话音刚落,两个孩子从厨房出来了,蒋尧一抬眼瞧见了他俩,笑道:“早餐做好啦,澈澈说味道特别棒。”
尹澈:“……我说的是‘能吃’。”
蒋尧自顾自地岔开话题:“诶,对了,花园里那瓶花怎么不见了?我还想放在澈澈床头呢。”
蒋少琰冷冷一哼:“那是我买的花,给你当人情?要送人自己买去。”
蒋尧满头问号地看向汪哲:“爹,你看看他,几朵花都不肯给我。”
汪哲轻咳:“你爸说的没错,送人礼物,还是自己买更能表达心意。”
他语气委婉许多,听着十分有道理,蒋尧寻思了一会儿,点点头:“也对,我这就出去买,澈澈走,挑你喜欢的花去。”
尹澈尚未说什么,就被他拉着出了门。
汪哲吁出一口气:“还好昨天没明说是给他买的……饿了吗?尝尝儿子做的早餐?”
蒋少琰伸了个懒腰,趴到他肩上:“你给我做,吃不惯别人做的。”
汪哲揉揉他蓬松的头发:“好。也就你爱吃,俩孩子估计都吃腻了。”
“管他们呢,自家老公自己疼,反正我不嫌弃。”蒋少琰搂住他的腰,低低道,“你也是我的大宝贝,哥宠你。”
盛夏早晨的阳光也灿烂得令人睁不开眼,空气中的微小浮尘在阳光下无所遁形,宛如金色河流中缓缓游动的小鱼。
太阳会落山,尘埃会落定,但他们之间这条翻滚着汹涌水浪、奔赴向彼此的爱河,很难说会不会有平息下来、慢慢流淌的那天。起码目前看来,可能性甚微。
汪哲圈住了怀里人的肩,在他头顶印下一个吻:“和你在一起,每一天都会心动。”
“只是心动?那还不够。”蒋少琰勾下他的脖子,笑着闭上眼,“我希望我们……每一天都是热恋。”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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