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言翻了他一眼,不吃他这套:“那要是没有我呢?”
“那我也不会在这了。”秦坤声音温和却坚定。
白言愣了愣,眉心微皱:“……”
话还没说出口,秦坤在他脑袋上揉了一把:“想哪儿去了。”
不给他说话的时间,秦坤招呼他:“过来。”他走向井边。
井盖已经不见了,从下往下看,下面是深不见底的黑色。就像是一个洞,连里面有没有水都看不出。
那么为什么要给它加盖呢?是里面藏了什么东西,还是害怕里面的什么东西跑出来?
“要下去看看?”白言瞄了眼井下。
“不用。”秦坤想到之前一次下去的收获,摇了摇头。
一是现在情况不明,不便冒然节外生枝。二是这口井后面藏着的东西,比不上他们现在要做的事。
他们也不是来调查这口井的。不管井里是什么,都没办法成为破坏轮回的关键。
秦坤说完,伸手在井口上挥了挥。
“我数一二三?”白言饶有兴味地盯着。
秦坤:“……”他看着手中闭着眼,毫无自觉自己□□了什么的人头,点了点头。
“一、二、三,放!”
秦坤悬在井口的手一张,人头直直坠落下井中。
人头:“?”
旋即,发出扑通一声落水的声音。
还伴随着咕嘟咕嘟的呛水还是喝水声。
白言遗憾的啧了声:“居然不是口枯井。”
人头:“……”
再一会,井底居然传来了井水流动的声音。
是人头在水中划动。
白言盯着深井内的黑暗,他是真的好奇,那一颗头,到底是怎么游泳的。
用滚的吗?
“希望那大鬼找回脑子之后,真的能用得上。”可惜井中什么也看不见。白言无趣地撇撇嘴,讽刺了句。
秦坤安慰:“一定会的。”如果大鬼想活命的话。
干出这番看上去十分疯狂的事情——两人完全没这自觉。
是因为之前秦坤与白言有潜进井中一次,那一次之后他们知道了,这里的井水,是通往外面的那条河的。
而河旁边就是那片见鬼的草林。
如果不出意料,人头一定会回去找它自己的身体,也就是鬼王。
不会也不耽误什么。白言想了想,没说。
“你不会在这,你会在哪?”转而问了这一句。
显然在他心里,这个话题并没有过去。
秦坤先是愣了下,眼中情绪一闪而过,很快遮掩了下来。
“说不定,可能是荒原,或者是其他的副本?”他思索了下,还学着白言耸了耸肩,“没影的事我还真不知道。”
白言眯眼,进这个副本确实是自己带他进来的,但他觉得秦坤说的不是这个意思。
“你……”
话还没说完,大堂那突然传来一阵响动。
阿爹跟小姜抬着一具尸体走了过来,说说笑笑着突然感觉身后一阵冷风吹过。
两人同时打了个激灵。
“?”
“怎么回事?怎么突然感觉阴森森的?”阿爹左右看了看,抖着嗓子问,“小姜啊,你说是不是……”
小姜眼含嘲讽的看了他一眼,还是敷衍着安慰:“太阳下山,自然比较冷了,别多想。”
阿爹一脸忧愁,嘴上应了应,心里信都不信,眼睛四处瞄着周围。
鬼还怕阴森?
白言挑眉轻哼了声,倒是不再拿眼风割他们了。
秦坤拉着他往后退了点,不要站在井口。
“这么丢去井下面好吗?”阿爹拧着眉缩着脖子。
小姜正抬着手上这位仁兄的脚,一抬眼就看到躺在阿爹怀里的那颗头,心中也有些害怕,没好气:“不然怎么办,放在你家里吗?”
“不不不……”阿爹忙摆手,却忘了手上还有颗头的重量。
两人抬着的尸体一时失了一边的重量,头嘭地一声撞在了地上。
那个死人被撞得口中逸出一声呻吟。
他居然还活着!
白言走近了两步,要看看这位被死去活来的小兄弟长什么样子。
而阿爹两人则被吓了一跳。
“他还没死透!他没死!”阿爹大叫一声。
小姜终于爆发:“闭嘴!”他难道看不出来这人没死吗?
他盯着地上那呻吟不断的人,眼中挣扎,口中却毫不留情:“不,他已经死了!”
小姜抓住这人的脚,唤阿爹:“搭把手,把他丢到井里,他一定活不了。”
“不……不行啊。我没杀过人,我不能做下这种事,会被神惩罚的!”阿爹伸出手,又哆哆嗦嗦收了回来。
“叔你可得想好了,你干下的事情早就能让你被当人牲了!这人不除,明年就得你躺在棺材里了。”
“可他……他们,毕竟是无辜的……”阿爹在寒风中瑟瑟发抖,发黄的白背心遮不住他痩到干瘪的身躯。
“他们无辜,那我们就有罪了吗?”小姜反问。
阿爹眼神闪躲。
小姜:“这几个人对我们的神不敬,我们将他们献给神明,说不定神还很开心呢。再说了,这决定又不是我们下的,你替着担心个什么劲?”
阿爹使劲抓着自己的头发,没剩几根的头发被他这么一薅,更是残落不堪。
“可是他们并没有对我们的神不敬啊!”他克制着声线,嗓音还是在颤抖。“是你设计的他们,因为你不受达子待见,今年你们家的人牲,就是你!你为了逃避,才设计你这些同学……我都看到了,你根本不是为了神,你就是为了你自己!”他半个手掌盖在脸上,被松垮的皮肉压的只剩一条线的眼睛隐没在黑暗里,钩子般盯着小姜。
他一开口时,小姜面色铁青,眼神恶毒。等他说到后面,小姜面色反而缓和,此时甚至微微笑了声。
笑的阿爹一抖。
白言在旁撇了撇嘴,刚进游戏摆祭台的时候,阿爹看上去可是嚣张的狠啊,居然还是个窝里横。
“是。”小姜也没有再狡辩些什么,“都是我做的。”
他盯着阿爹:“那又如何呢。你要把这件事说出去?把你的二儿子换下来?”
阿爹一抖,他僵着身子,将手缓缓放下。
“不是他们,就是你的儿子。你心里没有怨?”
“再说了,就你们那个神。”小姜呵了一声,“你真的相信它的存在?”
“你!”阿爹皱眉表情激昂,“你别胡说!我自然相信,是大神保佑我们村有粮食吃,有女人睡!你在外面上过几年学,倒是把你的心都上野了!”
大神?是跳大神吧?
小姜心中不以为意,但见阿爹情绪缓和了下来,还是顺着哄:“唉,我就随口一说。反正神只是要祭品,那个祭品到底是谁,神不会关心的。”你还是先关心关心你自己吧。
白言在旁边,倒是看得一清二楚,这位小姜毫不信神,而那个阿爹,别看嘴上说的硬,眼中怀疑也不少啊。
难怪他们的神帮着外人呢——
不然那个死掉的人,是凭什么在那么多死人中脱颖而出变成大鬼的?就凭他长得好吗?
而他们的神,那块大石头,享用了这么多的尸体,还能反过来对付这些人,也不是个什么好东西。
他对着秦坤眨了眨眼,嗤笑一声。
表示听到现在,全员恶人。
秦坤牵起他的手,拇指蹭了蹭,示意稍安勿躁。
白言:?
“时间快来不及了,我们快把他丢下去!”小姜实在是受不了这位叔逼逼叨叨的样子了,优柔寡断还有点多余的仁慈,可他妈坏事也没少干啊。也是一奇葩。
不过这种村里,又能养出什么正常人呢?
小姜掩去眼中鄙夷:“我们当初把他漏了,如果我们没把他处理了,那咱们都得败露,你我、你儿子,一个也跑不了。”
他先一步搬起这人的脚,不给阿爹犹豫的时间:“快来搭把手。他这样活着也是受罪,我们也算是积功德了!”
阿爹面上犹豫又纠结,手还是不由自主地抬起了那人。
这位刚从死亡线上挣扎过来的倒霉蛋完全不知道自己被迫“不想活”了,还成了别人的功德。
他此时还在细细呻吟,一点醒来的迹象都没有。
如果有地府的话,这要是到了下面被问:你是怎么死的?
他要怎么说?
连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这在众鬼面前,不得跌面子吗?
白言为了这位以后当鬼时的自尊心着想,十分体贴地从旁捡起一块石头,朝那人的脑袋上一砸。
“嘭!”
倒霉蛋:……
小姜:……
阿爹:……!
“啊啊啊啊!有鬼!有鬼!!!”阿爹突然一声大叫。
“闭嘴!”小姜压着嗓子吼他,可阿爹被这一出吓破了胆,根本不理会他。
而门外好似还传来了别的声音,像是有人过来。
“该死的。”他骂了一声,也不管阿爹了。
拖着那人的脚,一路拖去井边。
路上划出了一道红痕。
那就要被别人害死,还在途中被白言往脑袋砸了一红包的倒霉蛋。
也是活该他今天死,都这时候了,还没醒。
嘴里的呻吟说的跟梦话似的,睡得可熟了。
只听扑通一声,那人被丢进了水里。
白言见自己的石头能打到那人,还给他们造成了影响,先是一愣,而后意味不明地哼笑了声:“游戏还挺急啊。”
阿爹抖着腿追了上来,俯下身看了一眼:“你……你真的把他丢下去了?!他还没死呢!”
小姜身体看上去有点虚,刚刚丢人用了点力,现在就喘上了:“没事,我们,找东西,把井口压上!”
于是他们又忙来忙去,要去找能把井口盖上的东西。
“不对。”秦坤看着他们忙碌,生出了点违和的感觉。
他沉眼看向井里。
里面那个晕过去的人也不知道是不是还睡着呢,扑腾都没扑腾两声。
白言想了想:“他们把井口遮住,就不怕那人从河边游出来吗?”
是笃定这人不会醒,或者不会游泳?
还是……
秦坤:“他们不知道井下有通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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