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琴深受“人言可畏”这四个字给她带来的苦头。是,她与叶世宏的感情不错,但也绝不是到了非他不可的地步,本来想将对叶世宏的爱意深藏,留到将来若是他的事业有了起色,她再时不时给他抛去心意也不迟。不想,俞锦绣竟突然将她与叶世宏的地下情公之于众了。
过去面对俞锦绣时的一丝丝不安与愧疚早就已经随着她的嫉恨而烟消云散,此时的楚琴只是想要拉着她给自己当垫背的。
她不是高高在上吗?她不是自诩温雅脱俗吗?楚琴就是想要让所有人都知道,她俞锦绣也不是一盏省油的灯!
那天,她找了个时机与张建文“偶遇”。言谈中,张建文毫不掩饰自己对俞锦绣的欣赏之情,楚琴便顺水推舟,说她俞锦绣从来都是喜欢成熟男人的。改革开放之后,时代是进步了,可大多数的人却还是默守陈规的,前有与叶世宏在摆喜酒当天突然取消婚事的茬儿,后有张建文与她不清不楚的牵牵扯扯,楚琴就不相信这一回俞锦绣还是能全身而退。
至于张建文——她倒是一点都不放在心上。张建文是好色,是小心眼,但她只是为他出个主意罢了,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张建文求爱不遂,难道还能找她的麻烦?
楚琴心情不错,回到门市部的时候,几个年纪稍长些的工友们正坐在角落里嗑瓜子。厂子不大不小,但流言散播的速度比疾风还要快,听着她们毫不客气地说着俞锦绣的不是,她心里不知道有多舒坦。
“楚琴,你有没有听说,锦绣好像和张建文好上了!男未婚女未嫁的,厂长年纪大了点,但也是个体面人,只不过,锦绣家世好,长得水灵,怎么就……啧啧!”
“锦绣各方面条件都不错,可谁让她糊涂呢?过去就糊涂,找了一个连眼皮子都不带瞧自己一下的男人,现在好了,被俊小伙儿伤了心,直接找爸爸级别的了。”
甭管哪个年代,爱凑热闹的人说起是非都是不带嘴软的,楚琴听着她们嗤笑声,只笑了笑,摆摆手,“刘姐,红姐,你们可别瞎说。锦绣和张厂长的事儿八字还没一撇呢,我们只是旁观者,看见的也不作数。”
楚琴嘟囔着为俞锦绣辩解,红着脸,那小模样看起来有点尴尬,这些天她与俞锦绣走得近,见她这样的姿态,刘姐和红姐更是认定俞锦绣和张厂长之间必定有什么见不得光的关系。
楚琴抱着表格一走,围在一起的人更多了,说三道四的声音如夏日池塘里聚集在一起呱呱直叫的青蛙,聒噪得很。
有人说俞锦绣就是没脑子,当初撞见叶世宏和楚琴在偷情,也不应该声张。咬咬牙忍了就是,哪个男人的不花心?有钱也好,没钱也罢,只要是男人,都巴望着偷腥!这社会本来就是不公平的,男女不平等的思想早就已经深入人心,女人熬着熬着,一辈子过去了,也就看开了。跟谁一起不是过呢?干嘛非得委屈自己找个糟老头儿!
也有人说俞锦绣这不叫没脑子,她精着呢!没看见那天叶世宏一家子的嘴脸吗?一个个恨不能将俞锦绣给生吞活剥了,若是跟这样的男人在一起,将来才有苦日子受着。倒不如跟张厂长好,他女儿已经长大了,也不用她养着,找个年纪大的还能心疼人呢!
几个工友们坐在一起把话说得跟真的似的,俞锦绣站在门市部门口听,觉得可笑。
里头议论得她沸沸扬扬,她也不准备跟这些人撕破脸,只能在外头绕着太阳在走廊底下投的阴影一圈一圈走着,等里边有关于她的话题停下。
程廷到门市部门口的时候,俞锦绣正背着手倚在墙边听着那些人对自己的议论,她听得出神,他也不打扰,站在一边也听上这么一出好戏。
他从来都不是一个爱管闲事的人,这会儿为什么要站在俞锦绣身边听好戏?他也不明白,只是觉得这丫头该精明的时候傻气,该傻气的时候精明,他下意识想要——
说是保护她,好像也不至于,最多只是想要在她需要的时候伸出手帮她一把罢了,毕竟相识一场。
“不过听说张厂长的女儿也没比锦绣小几岁吧?到时候娘儿俩在一起,他女儿是该叫妈呢,还是该叫姐?”
言言语语愈发恶毒了,俞锦绣双手背着,整个人懒洋洋地倚在门框上,眼帘垂下,睫毛在眼底投下一片的阴影。白皙光滑的脸颊上连毛孔都是清晰可见的,有那么一瞬间,程廷觉得她是纯洁的,也是狡黠的。
“她们这样说你,你也不生气?”
冷不丁地,他低沉的声音从耳边响起,她一抬头,撞进他深邃的眸中。
“吓我一跳。”俞锦绣撇了撇嘴,伸出手指在自己的唇上比了比,“小声点,现在出声,她们多尴尬?”
俞锦绣压低了声音,往边上挪了挪,程廷跟着她走了几步,刚想骂她傻,又突然看见她唇角漫不经心的笑意。这是真傻还是假傻?程廷眯了眯眼,她不得不承认,这讨厌鬼实在是够赏心悦目的。
“你不生气,是因为她们没说错,还是因为你不敢跟她们起争执?”程廷的眼神平静又带着鄙夷,他是真的哀其不幸怒其不争。
“为什么要生气?她们编排我,只不过是因为她们脑子里整日想着的只有这些男男女女见不得光的腌臜事。我不是这样的人,也不打算跟她们做一路人,她们图个口舌痛快,嘴瘾是过了,我就当没听见,谁都不吃亏。”
一会儿她回去干活,那些人该客气还是客气,该笑脸迎人还是笑脸迎人。她们心虚,她却不心虚,说到底,她还是坦坦荡荡的。
俞锦绣笑得淡然,她心安理得,程廷却不知道这番话是说给他听的,还是说给她自己听的。
难得糊涂这句话从来不假,他没想到的是,这样的道理,连俞锦绣都懂。
莫非她不是真糊涂,是假糊涂?
真真假假,一时之间,程廷看不清,只是意味深长地看着她,她却也不计较,一摆手,“好了,这会儿她们该说够本了,我得进去了。”
(https://www.tbxsvv.cc/html/120/120167/33037551.html)
1秒记住官术网网:www.tbxsw.com.tbxsvv.cc.tbxsvv.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