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虽然YAMAL号船上的船员感觉不到来自路明非身上散发出来的力量,但身为龙种的利维坦还是能够明确感受到周围散发出来的危险因子的。
那就像是一枚枚漂浮在空气中的炸弹,深埋在水中的浮雷。利维坦缓缓游动在黑色水面的表层,让吃吃没有展开行动。
而路明非也静静站在甲板上,魁梧的龙躯随着呼吸发出灼烧般的火星。他同样没有动。
也没有试图回答身旁酒德麻衣的问题,
他来到这里的目标就是利维坦,但他在找到利维坦之后却并没有立刻行动。
这是酒德麻衣疑惑的地方,在她的记忆之中,路明非并不是什么心思缜密的人,而他现在能做出这种举动,不禁让酒德麻衣怀疑这具身体里面到底是老板还是路明非。
对方说老板并没有死。
那是不是意味着……
酒德麻衣眼睛盯着深海中的庞然大物,一股浓浓的期待从她眼神之中迸射出来。
路明非目光却始终没有落在利维坦的身上。
他其实对酒德麻衣撒谎了,小魔鬼已经消失了。
在自己仓皇带着骨锥剑离开没多久,自己就彻底联系不上对方,无论怎么呼唤就是找不到对方存在的痕迹。
他当初进入梦境中的最初目的就是为了杀死小魔鬼,按照事情的进展,他应该算是完成了的。按照梦境中出现的那个邪恶小魔鬼的话,他确实已经杀死了那个家伙
但是只有路明非自己知道的是,在梦境出现的小魔鬼不止一个,还有另外一个小魔鬼的存在,他虽然杀死了其中一个,但另一个还是存在自己身体之中的。
按照自己和对方的交易,他才是应该死掉的那个,毕竟自己手中这把无往不利的骨剑就是自己用最后一条灵魂和对方换取来的。
只是让路明非意外的是,他竟然还活生生的站在这里,而小魔鬼却没有了半点迹象。
难道自己杀死的那个邪恶路鸣泽就是小魔鬼?他们善和恶是一个家伙?
路明非对此其实完全不认同的。但是一时间也找不到来证明这些的线索。
那个家伙就是一个奸商,说的就是他善良的一面,邪恶的一面在路明非眼中连奸商都算不上,那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恶魔。龙族中的恐怖分子。
他逼迫自己用灵魂去换取力量,但是路明非发现自己换取完力量之后,自己竟然还完好无损的站在这里。
而小魔鬼却消失了,这让路明非总感觉逻辑上哪里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但如果非让他说出点什么的话,他却是完全没有半点头绪。
因为出现在他周围的线索都是违背他认知的,平时狡诈唯利是图的魔鬼会无私奉献自己的力量?
怎么可能,那魔鬼从头到尾连血都是黑的,怎么可能会让自己没有丝毫代价就获取自己想要的东西呢。
他猜测小魔鬼是因为太过虚弱而陷入了沉睡,毕竟在之前战斗的时候,他就能感觉到,只是当时陷入战斗之中的他并没有注意到这些。
在后来回忆之中他才注意到这些细节,而至于为什么小魔鬼会变得异常虚弱,那就可能和自己在梦境中看到的那个十字架上的小魔鬼有关系了。
路明非猜测在小魔鬼身体种的邪恶和善良是不对付的,但是邪恶的一面太强大了,以至于对方需要用自己的灵魂去压制邪恶的一面,
而为了让自己和他达成合作交易,小魔鬼无所不用其极,称呼自己哥哥,还时不时回馈客户一点公司贴心服务。
至于小魔鬼为什么选择自己,而不是其他人,
路明非觉得对方可能单纯感觉自己更好骗。
更容易听话。
至于小魔鬼是否是他真正亲弟弟这件事情。
拜托,我路明非看起来真的不像人类吗!(拍桌子)
酒德麻衣愣愣的看着忽然拍在船板拉杆上的巨大龙爪。
那足有成人手臂大小的钢柱应声而断,脆弱的仿佛是用纸糊一般。
虽然动作巨大,但声音却是微乎其微,在酒德麻衣的言灵遮掩下,外加YAMAL号上船员的注意力都在底下利维坦身上。这才没有引发半点异常。
酒德麻衣视线上移,看着那双闪烁着暗金的龙瞳,流动在其中的冰冷就像是那隐藏在深海中的冰山,尽是看上一眼都要有一种浑身被冻结的错觉。
这……似乎并不是路明非。
至少不是那个衰仔路明非。
酒德麻衣内心暗自狂喜。虽然这会让那个曾经的衰仔很没有尊重感,不过这都不重要了呀。
刚刚无意识的动作让路明非从思考之中缓过神来,他盯着远处的天空,他之所以没有立刻行动,最主要的原因并不是什么时机未到,他在等待什么。
路明非并没有什么计划,或者说他并不需要什么计划,固然找到这个东西是自己遵从小魔鬼的意愿的行为。甚至可能还会让对他造成什么严重的影响,比如小魔鬼重新出现,将自己的灵魂吞噬,然后失去灵魂的路明非彻底死亡的结果。
但是在路明非的内心深处,他其实对这件事情并不抗拒,或者说他对于死亡这件事情都并不抗拒,他只希望自己在最后死掉之前能让这个魔鬼救治好老妈的伤势。
他清楚记得自己抱着老妈从那个避风港离开的时候,小魔鬼说老妈的伤势并不是什么问题,但当路明非继续追问的时候,小魔鬼便不在说话了,直到对方再也没有发声,路明非才知道对方极有可能出现了问题。
在将老妈妥善处理之后,他便马不停息的赶到了这个地方。
在这里他很轻易的找到了他的最终目标,利维坦。
这个轻易的程度完全可以用闻着味来形容,这个利维坦身体之中有着一个完全和他身体不相符合的东西,这个东西即使隔着厚重的龙躯,也依旧轻易的穿透出来被路明非闻到。
利维坦是一头龙王,一头具备龙躯的完全体龙王。这意味着对方在体型上具备强大的优势。尽管这种优势在路明非手中骨剑下可能会成为一种劣势。
不过抛开这些场外因素,单从力量上而言,对方其实并没有让路明非有多强的忌惮心,反而,他让路明非有一种很轻松的感觉,这种轻松可以用不全面的弱来形容,
弱到对方甚至还没有傅念强。
路明非虽然在卡塞尔学院的时候也经常性的参与到屠龙的行动中,但如果真要让他对龙族说出个所以然的话,他可能真的说不出多少。
而其中与他接触最频繁的龙类,就是傅念。
所以在本能间他会下意识的去比较,尽管这种用肉眼去看的方式很粗略,但也大致能够判断出范围的。不过这个范围也足够了。
足够路明非放心展开行动了,而他却并没有这么做,之所以迟迟没有行动,因为现场不仅只有利维坦一头龙王。
路明非是视线看向远处的某个方向,尽管距离不近,但他依旧能够感觉到那缓缓逼近的身影。那应该是一个缓步走在爆血种的身影,
暴雪在他的周围狂啸,吹动那凌乱却肆意的发梢,怒吼的龙卷奔驰在他的身边,将本就如同刀子般的冷空气变得更加凛冽,宛如一把插在冰层上的利剑,欲要将这天地撕开一片裂缝。
在路明非感觉到对方的同时,对方显然也看到了路明非。
但这显然并不是全部。
路明非视线撇向极光下的那片岛屿,在那里他同样感受到了熟悉的气息。
而且还是三股!
……
雪要被吓傻了,她看着倒在自己脚边的楚子航。
从对方胸口上流动出来的血液顺着雨水扩散到了她的脚边,这些血液像是有生命一般绕着雪的脚边旋转。
然后圈出一个赤红妖异的圆圈,它们像是火焰般起伏,试图顺着雪的脚朝着身上爬去。
这怪异的一幕让本就委屈的雪近乎要哭了出来,她看着眼前目不转睛盯着自己的楚子航,嘴唇哆哆嗦嗦。
楚子航看着此刻说不出话来的雪,最终还是移开了视线,无声中叹了一口气。
“算了。你大概也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楚子航目光复杂的看着地上的自己尸体,
“不过这场闹剧也该到此结束了。”
他弯腰抓起“自己”的腰,朝着通往教堂反方向走了过去。
这条路并不能通往“000”号高速路口,但楚子航走到很坚决,
不过他并没有走多远,只是走出大概百米远,便一个转弯跳下了旁边的柳树林中。
然后一个个被堆放的尸体被放置在了这里,无一例外,他们全部都是楚子航自己。而同样,一把把闪烁着清冷寒光的村雨横七竖八的插在地面之上,随着流水哗啦啦的流过,清越的刀鸣同样是那般的悦耳带着杀伐之气。
最开始的那几个尸体还被整整齐齐的摆放,但随着尸体数量越来越多,越来越多,越来越多。
楚子航们便躺的随意起来,以至于现在楚子航手臂猛然用力,手中的“自己”便飞了出去。
楚子航站在原地盯着眼前的自己们。
很难形容他此刻的心情,他也不知道到底哪个才是真正的自己。
也许刚刚被自己杀死的就是,但更也许那就是冒牌货。
从第一次轮回的时候,楚子航就发现了不对劲,然后他杀死了第二个自己,之后是第三个第四个……
他已经不知道自己到底经历了多少次的重复。好像时间在这个小岛上形成了一个诡异的怪圈。
从他们乘船进入这个落日地的时候开始计时,到他楚子航挥刀砍下自己的时候结束。
由此循环往复,就像是一个不停自我循环的视频。
从某种程度上而言,这里确实如同雪所说的那般,这里是一个没有死亡的地方。
因为一切都在重新开始。
而至于时间没有流动吗,如果以外边的时间作为参照物,这里的时间也确实没有流动。
而这一切的根源到底是什么,楚子航从一开始就找到了答案。
就是那个面具,那个好像注定要交到自己手中的银色面具。
那是属于奥丁的。
在无数次的循环中,这枚面具总是不出意外的落在他的手上,以此最为终结。
好像在用这种方式在不停的提醒他,这是你的,这是你的,这是你的……
楚子航从一开始就知道这东西是关键。
但他没有立刻做出选择,而是在一次次的等待,因为他内心之中总有一种预感,
一种这里不是只有自己一个人在循环的预感。
这听起来很诡异,楚子航最初也以为这个念头很荒谬。
但他却并不是没有根据,而是他胸口上的那枚吊坠,那枚已经鲜红灼热的吊坠。
里面好像有血在燃烧,在楚子航的胸口上燃烧。
从第一次开始,楚子航就感觉到这个吊坠的异样,它开始便热了。
最初他并没有在意,因为这并不是第一次发生,可是随着循环的次数越来越多,而吊坠也愈发变得滚烫。
他知道这东西应该是在告诉点什么。但至于是什么楚子航并没有头绪。
直到刚刚那一刻,意外出现了。
雪没死!
虽然这听起来是一件令人兴奋的事情,但楚子航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
这意味着另一个和自己循环的人找到了。
而对方却不是自己预想中的雷蒙德,而是雪。
楚子航站在众多的尸体旁,从黑压压天空中坠落而下的雨珠噼里啪啦的砸在他的脸上。
这里的雨和他们一样也陷入到了循环,从始至终就没有一刻停止过的迹象。
但楚子航现在望着天空,他发现雨变小了。
恍然间,一抹精光忽然从楚子航眼瞳中闪过。
他感觉到了什么,猛然间楚子航回头看向雪所在的方向。
只见天空中道雨水竟然像是有生命一般朝着雪所在的方向汇聚。
它们海浪般绕着地面汹涌起伏,锋利的浪尖在雪的四周绕成漩涡。
而雪静静的站在原地,嘴角上扬起一抹森冷的笑容。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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