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上打了几个闷雷，几个人推嚷，下手不算恨。
其中魏博羽打的认真。
顾成渊被秦倾倾推进屋里后没什么睡意，听见外面打雷，想必又是要下雨了，秦倾倾出门的时候，没有带伞。
顾成渊蹙眉，拿出手机给秦倾倾打电话。
没人接。
他看了眼窗外，先是穿上了自己的衣服，去楼下拿了把伞，再打电话，还是没人接。
顾成渊已经走到了家门口，左手搭在门把手上，右手拿着手机，找到程橘子的电话号码。
打过去，还是没人接。
他隐隐察觉了不对劲。
在群里问，——知道秦倾倾跟程橘子去哪了吗？
袁淘米当时还没起床，眨了眨眼，——不知道
但她猜程橘子跟秦倾倾凑一块儿一般都没啥好事。
反正上初中的时候她俩一站在一起就会有人遭殃，年级主任也会跟着头疼。
沈晓楚也说不知道。
顾成渊皱眉，出了门，一边往外走一边打电话。
没有要接电话的迹象。
此时的天色已经很阴了，很快就要下雨的样子。
但现在送伞是次要，他务必要清楚秦倾倾的去向和安全。
犹豫片刻，他给魏博羽打了电话。
魏博羽刚被金瑞踹到地上，嘴里骂骂咧咧的，屁股磕疼了一时半会儿没能站起来。
魏博羽是个脑子缺根筋的，盯准金瑞不放，非要自己找虐。
程橘子见了，拦住金瑞没让他再追着魏博羽。
魏博羽感觉到兜里的手机震动了，想到今天一大早出门的时候没有跟爸妈说，拿出手机来看了一眼。
是......顾成渊？！
他看了眼前面的秦倾倾，毫不怀疑，如果秦倾倾挂了彩，顾成渊会搞死他。
可魏博羽又不敢告诉顾成渊。
他咬了咬牙，接电话，“喂”
电话那边的声音显得有些着急，“喂，我找不到秦倾倾了，也联系不到程橘子，帮我找......”
秦倾倾不知道被谁踢到了，心下一火，扭过头就开始狂踹，“你他妈的找死”
声音不小。
魏博羽暗道不好，那头的气温瞬间冷了下来，“她在哪？”
魏博羽扶着墙站起来，也知道现在瞒不下去了，为了避免以后死的更惨，老老实实交代，“一中对面”
顾成渊没有停顿，立刻挂了电话。
魏博羽走近了些，趁众人都平息些的空挡，低声告诉秦倾倾，“渊哥来了”
秦倾倾一开始还警惕地看着面前的人，听了这句话一愣，呆呆地扭头问他，“什么？”
脑子里完全想不通顾成渊怎么会过来，或者说，魏博羽是以什么理由告诉他的。
金瑞早就看秦倾倾不顺眼了，这下抓住机会，大着胆子往秦倾倾后腿踢了一脚。
魏博羽眼睛一瞪，“倾倾！”
虽然魏博羽当即就伸胳膊去接了，秦倾倾整个人还是磕在了地上，膝盖跟地面砸出来闷响。
程橘子这一伙人急眼了，推嚷着要他们道歉。
差不多是从这个时候开始下雨的。
很大很急的雨点。
秦倾倾这才缓过神来，膝盖生疼，手也蹭破了皮。
骂了一声，“操”
程橘子也是一阵头疼，挂彩之后被顾成渊发现，她跟魏博羽就完了。
就在雨点打到了秦倾倾的手上，她手上蹭破的口子开始渗血的时候。
巷口一个清冷不悦的声音传来。
“让让”
这个音量并不大的声音却让全部人一愣，这两个字和这语气，听起来挺耳熟。
“你谁呀？”
金瑞身后有一个人非要出这个风头，吊儿郎当的出来装酷。
金瑞太阳穴一突，看见了顾成渊，预感不怎么好。
还没来的及拦着，站出来的那个人生生受下了一脚。
始作俑者勾了勾唇，眼里却没有笑意，慢悠悠开口，说不出的傲慢，“你祖宗”
他没太长时间跟他们周旋，穿过金瑞这群人往里走。
走的过程中把手里的雨伞打开。
扫了一眼面前的人，目光最后落到秦倾倾身上，眉头紧锁。
秦倾倾下意识用手遮住膝盖，若无其事地往旁边看。
顾成渊什么都没说，手指攥了攥，把伞举到秦倾倾头上。
魏博羽瞧出来顾成渊的怒意，有眼色地接过顾成渊手里的伞给秦倾倾打着，然后连忙指向金瑞，“他动的手”
顾成渊淡淡瞥了金瑞一眼，什么都还没说，大概是初二被顾成渊打的后遗症，金瑞莫名一颤。
突然感觉腿发软。
程橘子大概猜到顾成渊要做什么了，悄悄往那边小步子移着，好及时拦住添乱的人。
顾成渊看上去挺赶时间，难得不耐烦，上前两步在金瑞还愣在那里的时候，曲着膝盖磕到他肋骨上。
金瑞闷哼了一声，当即就想倒在地上。
跟他来的人要冲上来帮忙，被程橘子带来的人拦住了。
顾成渊觉得不够，没给金瑞倒在地上的机会，把他的胳膊以一种难以想象的弯曲程度别到身后，狠狠地往腿弯处加了一脚。
雨水顺着金瑞的脸流下来，分不清是冷汗还是泪了。
顾成渊踩到他腿上，用的力气不小，疼的金瑞一直龇牙，骂都骂不出来。
魏博羽已经看愣了，渊哥一向冷静自持，这样下狠手他只见过两次。
被打的那一方还都是金瑞。
上一次这样，还是在初二的时候。
顾成渊也是不要命地碾压金瑞，势必要把他打残一样的念头。
顾成渊蹙眉，压低了声音，从后面拿捏住金瑞的脖子，语气有掩盖不住的愤怒，“让你别招惹秦倾倾”
“你他妈听不懂人话”
周围雨声很大，秦倾倾听不见他说了什么，只是看着现在的顾成渊，让人害怕。
魏博羽怕这样下去出人命，连忙把伞递给秦倾倾，自己走过去对顾成渊说，“交给我吧渊哥”
顾成渊没有理会他，踩着金瑞小腿骨的力气又加大了些。
这样的顾成渊，让秦倾倾想起来练跆拳道的时候，有个小男孩对她狠了些，顾成渊报复似的要求自己跟他一组。
后来训练的时候那个小男孩被虐的不轻。
秦倾倾看着顾成渊的眼睛心尖一动，连忙出声，“顾成渊”
声音发颤。
顾成渊眸色一动。
秦倾倾本来想站起来，现在还是决定原地不动，“我膝盖疼”
顾成渊顿了两秒，站起身来。金瑞如逢大赦一般躺到地上打滚，浑身都疼，不知道捂哪个部位。
顾成渊径直走到她面前蹲下，细细端详着她磕伤的膝盖。
破皮渗血的那一块儿还沾着沙子和小粒石子。
魏博羽本来还想搞金瑞的，但他现在躺在地上半死不活的，实在是不知从何下手。
在他身上踢了一脚，学着顾成渊的表情和语气，“再找姜嫣我他妈弄死你”
然后十分得瑟地给了程橘子一个眼神，程橘子收到之后，狐假虎威给这群人扔了一句，“还不快滚”
那些人见顾成渊动手这么狠，也不知道该怎么待下去，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提起胆子走过去抬起金瑞。
期间生怕顾成渊会突然转过身来对金瑞一样对他们，吓得不行。
尤其是之前那个也踢到过秦倾倾的，站的远远的，一动不敢动。
顾成渊全身都淋湿了，头发往下滴水。
他盯着秦倾倾的膝盖看了一会儿，没说话，背对着她蹲下身。
程橘子见了，过来把她搀到顾成渊的背上。
腿稍微伸直的时候疼了一下。
秦倾倾皱了皱眉，感觉现在顾成渊的心情不怎么样，没敢出声。
魏博羽跟程橘子像是个做错事的小孩，默默跟在他俩身后。
秦倾倾注意到，扭头跟他们说，“找个地方避雨吧......还有，省的金瑞那些人再找回来，你们赶紧离开”
魏博羽和程橘子对视一眼，点点头，偷瞄了一眼顾成渊的脸色。
他没说话，让魏博羽跟程橘子莫名看出来要秋后算账的意味，一脸苦逼地目送秦倾倾。
良久，那两个人消失在了视野里。
程橘子打个冷颤，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早该知道，他俩里边当家作主的是顾成渊，就不该听倾倾的瞒着他”
魏博羽‘啧’了一声，颇为高深地摇摇头，“非也......”
继而给程橘子解释，“惹了渊哥，只要有倾倾在，就好说......但是惹了秦倾倾，就不一定了......”
秦倾倾不知道顾成渊要背自己去哪儿，见他迟迟不打车，她没忍住出声，“顾成渊”
他像是没听见，什么反应也没有。
秦倾倾心道不好，又放大些声音喊了一声，“顾成渊”
他不回头，她也看不清他的表情。
依旧是不理她。
秦倾倾抿住嘴唇，试探性地说，“我手好像也流血了”
他脚下一顿，偏头问她，声音僵硬，“拿伞手会疼么？”
秦倾倾眨了眨眼睛，“倒是不疼......就是拿的不太稳”
他回过头去又不理她了。
风大，雨都是倾斜的，秦倾倾怕顾成渊再淋到，把雨伞往他那边倾了倾。
过了一会儿，顾成渊略有些别扭的声音传来，“伞护住自己就行”
秦倾倾一愣，后知后觉地笑了两声，固执的，“不行，还是先要护你”
这话说的，像是在哄他高兴。
不知道有没有成效，还没等到他说话，就走到附近的医院了。
她抬头看了看，小声在顾成渊地耳边说，“不用来医院吧，回家涂点紫药水就好”
顾成渊没听进去，我行我素地走到外科门诊。
今天下大雨，前面排队的人少。
他把秦倾倾放到长椅上，把她的手展开。
有一小块儿蹭的有些深了，浸出来血。
顾成渊皱眉，“疼么？”
秦倾倾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说疼吧，他虽说会搭理她一下，可同时也会更生气。
说不疼吧，他肯定又闷闷地不搭理她。
于是权衡之下，秦倾倾说了个保险的词，“还行”
顾成渊看她一眼，虽说打着雨伞，头发还是湿了一大半，衣服上也有明眼可见的雨点。
再一想到她膝盖和手上的伤，脸色更阴沉了。
一直在观察他的秦倾倾自然也看得出来，咽了咽口水，“你是不是......生气了？”
顾成渊语气淡淡，“没”
秦倾倾见他还是不怎么想跟自己说话，讪讪应了一声。
快轮到他们挂的号时，顾成渊才跟她解释，“我是心疼了”
秦倾倾一怔，看向顾成渊。
他赶来的时候就没想着给自己打伞，后来跟金瑞动手的时候，早已经把伞给了她。
他自己身上没有一个地方是干的。
秦倾倾突然感觉嗓子发紧，声音有些哑，“心疼什么呀”
顾成渊扭头，正对上她的眼睛，他随及移开视线，落到她的膝盖上。
没说话，但秦倾倾都明白。
她勉强笑了笑，使自己的语气听起来跟平常没什么两样，“也不怎么疼......跟上回差远了”
顿了顿，她察觉这个例子举得不怎么样。
有点在他伤口上撒盐的嫌疑。
秦倾倾连忙接上，“其实上回也不疼......害......”
后来她也不知道编什么了，避免弄巧成拙，她默默闭上了嘴。
恰巧这个时候轮到她进诊室了，免了尴尬。
医生顺着顾成渊的视线找到了小姑娘受伤的地方，拿了包扎的东西。
消毒的时候挺疼。
像千百个小针在上面扎，秦倾倾屏着呼吸，讳疾忌医，实在是后悔来医院包扎。
她琢磨着，如果不来医院的话，就直接用水冲一冲，几天不管它，应该就结痂了。
顾成渊注意到她的表情，轻声问她，“今天是怎么回事？”
秦倾倾一愣，这是质问没错吧？
但是怎么听起来语气不怎么对劲，轻轻柔柔的，没有要凶她的意思。
秦倾倾‘昂’了一声，“就是......路上刚好碰见了......也不好抛下羽狗一个人”
顾成渊视线从她膝盖上移开，挑了挑眉，“然后立刻就叫了那么多人过去？”
秦倾倾：“......”
正在语塞的时候，她发现腿上那种针扎一样的感觉已经慢慢消失了。
医生手里拿的东西，虽说小剪刀是用来剪纱布的，可她看着就心慌。
顾成渊抬起她的下巴，迫使她跟自己对视，“还没回答我”
秦倾倾：“......”
医生好奇地看了顾成渊一眼，心里一顿猛夸，这小伙子有前途，还挺会护着女朋友，一直在这儿一直转移小姑娘的注意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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