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浓稠得化不开。
璃沫拟好一封协议,敲响了书房的门,里面应声:“进。”
璃沫推门走进去,林成正戴着老花镜看书,见璃沫进来,连忙起身迎接,“沫沫啊……”
璃沫挥挥手示意他坐着,把协议拍到他面前,道:“签了它,签了我就答应那桩婚事。”
林成拿起协议认真读,越往下看脸色越难看,最后凝固成了猪肝色,惊骇地看着她,“沫沫你……”
“要与林家脱离干系?为什么?”
“是林家对你不好吗?”
林成一连三问,急得从椅子上跳起来。璃沫坐在沙发上,淡定地咬口苹果,含糊说:“林狗,请你摆正姿态,是我对林家不好吗?”
“林氏是我送你的,这座别墅也是我送你的,林新语的首席设计师头衔还是我送的,哎呀,多的数不清了,这么些年,这些足够报答你的收留恩情了吧。”
璃沫咽下去,再咬一口,交叠着腿随意搭在桌子上。
“不是,沫沫,你这不是为难我么?”林成坐她身边,一脸为难,略带讨好之意。
协议很简单,只有一条:
答应联姻条件:自此璃沫与林家脱离一切关系,将来林家不论遇到家庭、商业、社会等各方面的或社会纠纷、或财政危机等事宜,璃沫都不参与相助。
不答应,不联姻。且璃沫只好采取非正常手段,强硬与林家脱离关系。
妈的,这摆明了赤裸裸的威胁。
最后一句让林成忍不住骂娘。
林成盯着协议,咬紧牙关,摇摆为难。
这份协议,跟要了他半条老命无疑。
遇到璃沫之前,他只是一个穷打工的,遇到璃沫之后,他一跃成为淄海市头脸人物。
所以璃沫是林家的观音娘娘,供奉都来不及,林成怎么能忍痛舍去?
然而,淄海市付家,这可是淄海第一家。
付少爷付衡对璃沫一见钟情,扬言只要将璃沫嫁给他,付氏集团就提携林氏一把,让林氏位居淄海前三。
这巨大的诱惑力,使林成头昏脑胀。
妈的,前三啊!
反正这死丫头嫁不嫁都要走了,那还不如让嫁了,到时候他林成成为真正的体面人,再也用不着看她嘴脸过活。
“好!签了!”林成一划拉大名,协议往桌上一拍,定局!
付家是淄海第一家,那慕家呢?帝华呢?
它们只是雄踞淄海市而已,名声可不屈窝于一个小小的淄海市,帝华是跨国际的世界企业,慕家同样世界闻名。
璃沫拿起协议走到门口,林成又把她叫住:“沫沫,你觉得把语儿许配给慕二少怎么样?”
慕二少?
对这三个字格外敏感,璃沫瞳孔一紧。
随之她勾起唇角,满是嘲讽,真以为攀上付家就能傍上慕家了吗?
林成,你算盘打得太天真了。
“不如何,”她开口,“不过我不会阻拦,要她真有能耐嫁给臭男人,那就嫁吧。”
臭,臭男人?……
林成望着摔上的门,惊恐地瞪大了眼。
回到房间后,璃沫将协议收好,响起叩门声,她没回头,道:“请进。”
林佑封开门走进来,璃沫挑眉,“有事吗?”
林佑封站到她面前,担忧地看着她的面孔,“沫沫,你真打算嫁给一个不爱你的男人?”
璃沫笑,“林公子,说反了吧,是我不爱他,再说,这与你有什么关系?”
“当然有关!”林佑封激动地抓住了她的手,“沫沫,你一直知道我的心意,倘若你不想嫁给他,我有办法……”
璃沫抽出手,打断他:“办法?你有什么办法?拿林家和付家抗衡,还是拿林氏和付氏抗衡?”
一句话,问得林佑封彻底噎了。
没错,他小小林佑封,拿什么和云层顶端的付姓抗衡?
除非,抛下一切,荣华不要了,名利不要了,带着璃沫远走高飞。
然而,可能吗?
想着想着,林佑封像泄了气的皮球,缓缓蔫儿了。
璃沫只觉好笑,毫不客气地讥嘲,“出去吧,我到时间贴美容面膜了。”
**
三天后——
私人飞机上,坐着一大一小。
小凌枫望着窗外白云飘飘,视线偶尔划过身边的男人,皱着小眉头,一脸不爽。
男人一件黑色D&G衬衫,金色纽扣镶边,剪着时下最流行的发型,五官精致难以言喻。
他的气场,不同于慕野钦的内敛,而是时时都散发着煞气,让人望而生畏,不敢妄攀。
“干嘛这么看我?”男人在看报纸,余光瞟见儿子臭黑的小脸,忍不住勾起唇角。
“我给你物色了个女人,回去就给我相亲去!”小凌枫横气地说。
慕璟琛眉梢轻挑,“慕凌枫,你管得太宽了。”
小凌枫眨巴的大眼睛顿时泛出水雾,小拳拳捶他,“你断我资金,让我吃不饱穿不暖,身体上受折磨也就算了!还不给我找妈,让我缺失母爱,心灵上也饱受摧残!”
“总而言之,你虐待我!”小凌枫双手捂眼,哇地哭了。
慕璟琛摁揉眉心,好疼。
他等儿子哭泣渐弱,出声哄诱:“后妈哪有亲妈好啊,爹地给你找亲妈。”
“那你找到了吗?”小凌枫吸吸鼻子,红着眼质问。
慕璟琛摸摸鼻子,有些理亏没底气。
小凌枫嘟起小嘴咕哝:“找了这么多年都没找到,估计早给丘比特的箭射死了。”
言外之意,亲妈早跟人跑了,就算找到也不要咱爷儿俩了!
慕璟琛:“……”
慕野钦借得傅时运的车,很骚包,不管放在车里人里,都是最亮的崽。
此刻,他正靠在车上叼着根烟,但并未点着,盯着地面一动不动。
“小叔叔——”
远方传来奶音,慕野钦抬头,小家伙蹦着两小短腿,张开双臂朝他奔来。
慕野钦敞开怀抱,小凌枫扑入怀中,“人家想死你啦~”抱住慕野钦一顿猛亲。
慕野钦哭笑不得,捏捏他小鼻子,“真想叔叔?还是想叔叔的小金库?”
小凌枫干干拨下小耳垂,这是他尴尬的一贯表现,“叔叔,您怎么哪壶不开提哪壶哪。”
行李被保镖拉走了,三人一身轻上了车。
慕野钦看着后视镜里的慕璟琛问:“去哪儿?公司还是家?”
慕璟琛懒懒回答:“家吧。”
环形公路上川流不息,却不拥挤,慕野钦开得很快,下三环桥,与此同时,一辆红色迈巴赫正驶上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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