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贩看见容珩的面容之后,眸子一缩,随即低下头,毕恭毕敬的看向顾澜:
“顾小侯爷稍等,小的马上做,不知您要什么样子的?小的这里有十二生肖,还能做成您想要的糖画。”
顾澜的眸子闪了闪,回过头,见容珩面色如常。
她怎么觉得,这小贩见到容珩,比见到自己还听话?
“你做糖画还像一些,就做糖画吧。”
顾澜回忆着妙嫣的容貌,仔细描述起来,“小姑娘,十五岁左右,长发及腰,瓜子脸,黛眉,右眼眼角下有一枚小痣,神情恬静而清雅,穿着一件绯色裙子......”
小贩连忙开始动手调制糖浆。
容珩刚刚还淡然的面容,在听到顾澜的话后,骤然阴沉下去。
顾澜甚至感觉一阵阴风吹过,冷的她打了个喷嚏。
容珩攥紧了拳头,声音很轻:“你这做的是谁?”
他俊逸的面容隐藏在昏暗的夜色中,显得晦暗不明。
顾澜奇怪的看他:“宁安公主啊,她一个公主,都没有出过皇宫,我答应了要给她带个糖人回去。”
原来,糖人并不是送给他的。
容珩从未注意过容妙嫣的长相,听到顾澜的话,才勉强想起个模糊的样貌。
就是那个宗学里总盯着顾澜看,比容宝怡还讨厌几百倍的小丫头。
顾澜......居然做了一支容妙嫣相貌的糖人,还要送与她。
容珩的声音越发轻缓,仿佛冰冷的羽毛一片片拂过:“顾澜,你可是心悦于容妙嫣?”
“看见他了吗,浓眉大眼剑眉星目,很好看吧?”顾澜忽然靠近容珩,两只手环绕过他的脖颈,摘掉了他的斗笠,“看不见?没关系,这样看见了吧,照着做就行。”
少年说这话,清甜的气息骤然贴近,呼吸几乎要落到容珩的眉心,让他陡然间睁大了双眼。
仿佛极炎之下一杯甜而凉的冰饮子,刹那间,就浇灭了他心中的妒火。
斗笠被揭开,骤然清晰的天光,漆黑而清澈的眼眸,倒映着顾澜的脸,容珩的脸庞微微发红。
“好,好的,小的看清了。”小贩震惊的看着这一幕。
他从来没有想过,主子竟然有害羞的一天,他竟然允许别人靠近自己,还揭开了自己的斗笠。
而这个别人,还是京中臭名昭著的顾小侯爷......
见糖人小贩开始画起容珩,顾澜才将斗笠还给他,她一只手拿着容妙嫣的糖人,歪头问道:“珩兄,你刚刚说什么?”
“无事。”容珩艰难的回答。
若顾澜做容妙嫣的糖人,就是心悦与他,那做自己的呢?总不会是心悦自己。
是他想太多了。
“为何要做我的样貌?”容珩看着小贩手中逐渐成型的自己,忍不住问道。
“珩兄天人之姿,世间少有,我做完了不吃,日日放在床头瞻仰还不行吗?”顾澜笑眯眯的回答。
容珩垂下眸子,然后掏出两文钱,轻声道:“照着她的样子,做一支给我。”
“好嘞。”小贩接过铜钱。
“珩兄也想把我放在床头日日瞻仰?”顾澜笑着问道。
容珩抬起头,喉结微微颤动:“不,我只是想吃了你。”
他的眉骨硬朗,平静无波的眼带着侵略性的戾气,平时,那戾气隐藏在冷寂之中。
那眼神,让顾澜觉得容珩真的想将自己拆吃入腹,她下意识唇角下压,错过了头。
等小贩做完顾澜样貌的糖人,容珩拿在手里,端详了一会儿,摇了摇头,道:“不像。”
顾澜已经开始让小贩做第三个糖人——容允浩样子的。
容珩看着她等着等着,就极为自然的把自己的糖人放在嘴里。
“咔嚓”一声,顾小侯爷已经将糖人咬掉了一半。
容珩顿时眉头一皱,就见顾澜又让小贩开始画自己,话说,不小心吃了,再来一支。
她好像真打算做十个拿回去,一口一个容允浩,一口一个自己,而刚刚说要将顾澜吃掉的容珩,却没有了动静。
听到容珩的话,顾澜看了看自己手里的几支糖人,说道:“宁安公主的画的很像,小耗子也很像,你的.....不好意思珩兄,你头没了,我们等一会儿下一个。”
容珩:......
她瞧了一眼容珩手里自己容貌的糖人,很满意的点头:“挺像的呀,但没有我本人英俊潇洒,不过一定很好吃。”
他觉得不像,糖人哪有顾澜的神韵。
谁也画不出她的样子。
容珩视线移动,看见了街对面一处药铺,攥紧了手中的糖人说道:“你在这儿等着,我去前面买一副药材。”
顾澜点了点头,继续看小贩画糖人。
等小贩画完第十副糖画,夕阳彻底落下,喜鹊街点起了明亮的灯火,容珩仍旧没有回来。
顾澜手里拿满了糖人,走进不远处的药铺。
“这位小公子,要买些什么药?”药铺内,只有一个中年掌柜在。
“刚刚,是否有个与我一样戴着斗笠的年轻男子来买药?”顾澜问道。
掌柜面露犹豫,结结巴巴的回答:“这......没有啊。”
下一刻,顾澜已经“砰”的一声,将背后的龙泉宝剑摔在掌柜面前,眼眸桀骜而张扬:“你确定没有吗?”
“有,有个年轻公子,戴着斗笠,气度不凡,不过,他不是来买药的......”掌柜连忙说道,从一侧掏出一方长条玉盒。
“那他来做什么?”
掌柜打开玉盒,道:“他将这糖人寄存在此处,让我好生保管,说晚些来取走。”
说着,掌柜打量着玉盒里的糖人和顾澜斗笠下露出的大半张脸,越看越惊奇:“哎,小公子,这糖人画的就是你吧,那公子是你哥哥吧。”
顾澜看着那被安稳放置在玉盒中的糖人,摇了摇头,笑了笑,眼中却又有几分迷茫。
没想到,容珩这么在乎这个糖人。
“那他现在人去哪了?”她合住了玉盒,还给掌柜。
掌柜道:“那公子刚把糖人放进去,就被一名鹊坊的狎司急忙忙的找来,不知说了什么,两人一起走了,如今,已经走了一炷香时间。”
“鹊坊?”顾澜皱了皱眉,“那是何处?”
容珩居然已经离开了,还没和自己说?
掌柜上下打量了顾澜一圈,捋了捋胡须,压低声音,故作高深的问:“小公子莫非是第一次来喜鹊街?”
“说人话。”顾澜握住了龙泉宝剑,出一寸剑鞘,迸发出一道寒光。
掌柜擦了擦汗,立即说道:“我们喜鹊街,其实以前不叫这个名字,而是叫西阙街。
西阙街最里面,开的是全京城数一数二的一座青楼,这青楼的名字,就叫鹊坊,这些文人雅客来多了,叫久了,久而久之,西阙街就变成了喜鹊街。”
“鹊坊的狎司?”
“就是在青楼做杂役的男子,那一身打扮老夫一眼就认得出来,错不了。”
鹊坊......这名字,有些耳熟。
顾澜收好剑,道:“若他回来,不用告诉他我来过。”
她走出药铺,往鹊坊的方向走去。
古代的青楼和女支馆不同,青楼大多是卖艺不卖身的女子,吸引了众多自诩风流的文人雅客。
可是,容珩怎么会和青楼扯上关系?
那里面都是女的啊,顾澜都一些担心,明天鹊坊就因为接待男主而倒闭。
一路往喜鹊街里面走,顾澜便闻到了一股极其浓郁的胭脂香气。
须臾,一座酒楼模样的楼阁,出现在顾澜面前。
门口并没有什么迎宾人员,只停着一大片马车,来来往往的,都是打扮尊贵的男子。
她一路过来,已经听见有人提及鹊坊的来历。
这座青楼开在繁荣的京城,坊内女子以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为卖点,据说,除非两厢情愿,否则不做皮肉生意,即便如此,也吸引着许多文人骚客前来。
那高大的烫金牌匾上,写着龙飞凤舞的“鹊坊”两个墨字,却让顾澜终于想起来,自己为何会觉得这里眼熟。
原书中,容珩身边有一支神秘强大的情报组织,叫做“乌鹊楼”。
乌鹊令和鹊坊,名字里都带有一个鹊字,她并不认为这是巧合。
难道,鹊坊就是容珩开的?乌鹊楼的前身?
顾澜收回视线,摘掉斗笠,径直走进了鹊坊。
刚一进来,两名年轻貌美的女子便迎进来,仿佛一阵香风铺面,却让顾澜皱了皱眉头。
她嗅觉灵敏,所以闻着这两名女子身上的香味,便觉得刺鼻。
“这位公子看着很是面生,可是第一次来我们鹊坊做客?不知该如何称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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