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爹没想过让她出行宫,她脸上伤很重,不敢出门。”
穆阳忍不住为皇上多解释了一句,“一切只是巧合。”
“皇上无心之举造就巧合,我不能不多加小心,稍稍布置一二。”
云薇不好说自己总是以最大恶意去想皇上。
一来没有同穆阳到无话不谈,不分彼此的地步。
二来穆阳比以前对皇上多了一分疏远,却还是皇上的好义子。
她同穆阳谈恋爱,享受爱情的甜蜜,还没到考虑婚后生活或是同公公相处的事。
说多了,穆阳未必肯听,她徒增烦恼。
“你猜皇上知不知道安国公是先生的父亲?”
“……”
穆阳很想说阿爹不知,理智上穆阳又明白三叔瞒过阿爹用了多少的心思。
若没有皇祖母的配合,三叔连高庸王都不如,造就被阿爹算计死了。
阿爹教过大哥,斩草除根,宁可错杀也绝不放过。
宁可我负天下人,天下人没机会负我!
这些事在大哥喝醉后,总会同穆阳说起。
大哥会很痛苦的说,阿爹给他的,都不是他想要的,江山权利,他都不想要!
穆阳还曾安慰过大哥,帮他分担一些,如今穆阳有些怀疑大哥当时真是酒后吐真言?
如果不想要皇上给予的太子之位,大哥就不应该无视阿娘的委屈,眼见着阿爹失信阿娘。
大皇子奏请皇上心眼封万氏为后,再有穆阳帮衬,未必皇上会执意追封皇后。
大伯父战死时,高庸王还是小孩子,三叔从未说过自己的丰功伟绩,穆阳不信三叔一心都在研究人体的奥秘上。
大伯父抗击北蛮时用兵方略未必就出自诚国公,三叔同杨妃——并非只是大小姐同客卿之间半主仆的关系。
穆阳越是了解平平无奇的三叔,也越是看不透穆地主了。
三叔所学到底是什么,擅长什么,穆阳还没法做出精准判断,但能把武道练到宗师镜,三叔也是天眷神子!
“我让程风帮你盯着点行宫。”穆阳轻声保证道:“她不会出现在姜夫人的婚礼上。”
“我娘头婚办得就很草率简朴,她没同我提过具体的事。
“我听三姨说,我娘当时出嫁时,我爹那边倒是没说不好的话,姜家却传出她是冲喜新娘。
三姨说,最佩服我生父的一点就是,正因有了这个流言,他硬是穿着厚重的大红喜服,亲自登门迎娶我娘。”
云薇知道当世的婚礼习俗,新郎会去迎亲,也有新郎不去而在府邸上等候花轿的。
她生父身子骨不好,一般而言都会选择第二种娶媳妇的方式。
然而他生父为了娘亲硬是熬过了姜家的百般刁难,熬过了拜堂成亲等复杂繁琐的习俗。
他甚至能挨桌敬酒,谈笑风生,彻底粉碎姜家放出去的风声——姜氏从不是冲喜新娘。
他身体还撑得住。
然而据说他入洞房后,等宾客散去,他就昏倒在姜氏身上,一睡就是整整三日。
他维护了姜氏的面子,却没有给姜氏最好的婚礼体验,对女人最重要的新婚之夜,姜氏不仅一个人渡过,还要为他病弱身体担惊受怕。
她只想让姜氏嫁给云默的婚礼再无遗憾,再无任何的波折,只有开心幸福!
“我生父竭尽所能给了我娘一场婚礼,先生也会做到,只论他们对我娘的用心,其实是不分高低的,但是我娘——”
云薇勾起嘴角,轻声道:“更爱慕先生,当时我娘嫁人只是为了脱离火坑,把生父看作是救命恩人,她屡次同我说不要忘了我生父,说他是个好人。
可她对先生时,眼里是笑,心头是甜。”
穆阳眸光若有似无扫过窗口的位置,点头道:“姜夫人对云先生用情至深……”
沉重的脚步声从窗边传来,紧接着是云默爽朗的声音:“两个鬼机灵少给我装糊涂,我还用偷听你们的话?姜氏对我的好,我不用你们添油加醋,你娘是什么样的人,我比你们清楚!
薇丫头赶紧去做功课,别以为三日后我成亲,我就没空检查你作业。
靖王殿下来一趟不容易,不妨去练武场指点云戎同王家四兄弟,他们都不是读书的料儿,还不如走武将道路有前途。”
云薇同穆阳相视一笑,云默的选择让云薇意外,她以为云默会偷偷溜走,暗暗窃喜。
姜氏对云默的感情用不上云薇在一旁煽风点火。
他们都是心智成熟的成年人,都是大佬级别的双商,爱情,婚姻,儿女,家庭考等等虑得很清楚。
云薇扯住穆阳的手腕,笑嗔道:“王爷不能去辅导戎哥哥他们,先生给我留的课业,我不会做,我才是最需要王爷的一个,除非先生把功课取消。
“阳哥哥帮我辅导作业呗。”
云薇骄傲微扬下颚,有穆阳这样的学神在手,云默留下的功课,她都能让穆阳帮自己做。
年少时,她没体会过被学神辅导功课的快乐,这辈子不就补上了吗?
“……”
穆阳心差一点跳出胸膛,别人做出来是矫揉造作,云薇——也有些做,却让穆阳心驰神往,“好。”
他起身主动拉着云薇去做功课了,谁能拒绝心仪的少女依恋呢?
反正穆阳不近女色多年,心甘情愿栽在了云薇身上,挣扎都不带挣扎一下,唯一思考的事——如何早日把云薇娶进门。
云默一脸哀怨传过垂花门,直入隔壁府邸找姜氏去了。
万平行宫因靠近神京城,又有枫叶山等美景,行宫干净整洁,日常时留下几十名宫女太监在行宫。
不过行宫的佛堂修建得并不是太好,可以说一点简陋了。
被穆地主休掉,并且褫夺了王妃诰命的江氏被关进了佛堂。
无需郭太监提醒,行宫的奴才除了一日送来三餐之外,没人会同江氏多说一句话。
而江氏也别想走出佛堂一步。
一连两日,江氏不哭不闹,专心给脸上的伤口敷药,但是脸皮被撕扯的痛苦让她整夜无法入睡。
除了伤口疼,更严重是她怒火似在五脏六腑中灼烧。
她虽然凭着那个神秘男人保住了一条命,可被关在佛堂,并不是她想要的。
她的仇人还在外面逍遥,隐隐宫女说起云中君以最隆重的婚礼迎娶姜氏。
“让我进去,我要见我娘!”
“公主——不,穆姑娘留步,任何人不得见佛堂的罪人。”
穆凰舞气到极致抽出马鞭子,狠狠抽了碍事的奴才一鞭子,眼尾刺激得通红:“你说谁是罪人?!”
“太后娘娘说她是罪人。”挨了一鞭子的宫女捂着受伤的脸颊,不服的说道:“她若没罪,怎会被闽王休掉?又怎会被关进佛堂赎罪?
就连你不也没了公主的诰封,我们都知你是罪人偷情生下的孽种……”
“住嘴!”穆凰舞将宫女踹倒,“我不是孽种!迟早我还是公主……”
“凰舞。”
江氏走到佛堂门口,高声阻止穆凰舞继续鞭打捧高踩低的宫女。
经历过痛苦后,江氏极力隐藏的两大秘密爆露后,她执着于报仇反倒更冷静理智了一些。
不再因她是假千金百般讨好女侯,不用再担心姜家人管自己所要好处。
她也不用害怕儿女的身份被除了穆地主以外的人知晓,不用因为愧疚而拼命为穆地主好。
佛堂中白玉雕刻的菩萨居高临下慈悲看着信徒,身处菩萨身边,江氏并没有放下执念,真心忏悔。
“你不用同他们生气,你去王府我的卧室中,找出我放在暗阁中的盒子。”
江氏不怕被人听了去,说道:“那是你生父留给你的,凰舞,你要记得为我赎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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