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齿轮的运转出现了一丝故障,西子月静默在了原地,门迟迟推不开。
她的眼瞳战栗地扩张,心脏仿佛被一只冰冷的爪子握住。
果然老板也是知道路鸣泽存在的。
在这个顶级梦境花园的能力下,西子月无法用侧写感知老板这句话的情感,但大概能猜出......他可能不太喜欢路鸣泽。
“没,我没见过什么穿着黑色西装的小男孩。”她的气息迅速调整了回来,稳妥回答。
“这样啊,真可惜。”老板叹气。
“问这个干嘛?”西子月露出疑惑的目光。
“一个与路明非有关的重要情报而已,没见到他就算了,见到他记得和我说一声。”老板说。
“还是不太清楚你的意思。”西子月依旧大胆试探。
“字面意思,一旦发现他,请务必通知我一声,就这样。”老板用生硬的语气中断对话。
“好吧,虽然不明白你的具体意思,我若是真地遇到了小男孩,会立刻明白你的意思吧?”
“聪明。”老板赞叹。
“那我现在可以走了?”
“只管走出去,这次我保证不会突然从后面叫住你。”老板诚恳。
西子月发力推开了这扇门,步入了房间外的走廊,那种疏离世界的陌生感瞬间消失,仿佛回到人间。
像是猎奇心发作一样,她朝房间里回望了一眼——
那间房居然空无一人,也空无一物。
金碧辉煌的吊灯、艺术品般的钢琴、老旧的唱片机、名画、礼裙、首饰......所有鎏金动人的收藏品都消失了,仿佛瞬间蒸发。
雍容华贵的波斯地毯也消失了,露出了黑白两色的地砖方格,朴素得过分。
那张老板坐过的沙发也没了,整个房间呈现出原生态的质感,一眼望到窗外的蓝天。
这才是梦境花园浮华外表下的真实,她刚才实际上就在这么一个空空如也的屋子里和老板对话。
西子月不免有些毛骨悚然,像是刚从一个聊斋志异式的光怪陆离故事里出来。
序列号104,梦境花园,西子月问过伊丽莎白有关这个言灵的内幕。
虽然这个言灵乍看上去是白王一系的精神系言灵,但实际上这是白王携手海洋与水之王共同打造的。
有教授说这个言灵是构筑尼伯龙根的关键,若将这个言灵推演到极致,便能够凭空制造出一片临时的小尼伯龙根。
不过教授还说了,这样极致的推演只存在于想象之中,恐怕只有构筑这个言灵的两位龙王亲自出动,才有可能达到这个效果。
西子月摇摇头,不想就这些细思极恐的东西继续深挖下去了,这个世界就像一个巨型的洋葱,永远也剥不完。
她乘着电梯下楼,很快就抵达了最后一层,也懒得换衣服,提着这身开胸的大尺度礼裙就往酒店外走。
说来也很搞人,为了准备见这老板,她前前后后被一大群人伺候了快一个小时,结果见面就是几句话快刀斩乱麻的事。
“这么快把事办完了?”苏恩曦刚好在旁边,“走这么急,莫不是老板对你性骚扰,你反手一巴掌,掉头就走吧?”
“不,他性骚扰的对象其实是你们,说要把你们三个助理打包送给我,他如果真地对我性骚扰,我会用枪打爆他的狗头。”西子月说。
“什么!他居然想把我们姐仨打包送出去?我知道老板无耻,但没想到无耻得这么没下限!”苏恩曦惊呼,浑身炸毛。
她瞬间安份了下来:“不开玩笑了,是谈得不愉快吗?”
“还好,该交代的都交代完了,合作达成,我们现在算是一伙的了。”西子月说。
“合作愉快。”苏恩曦无奈,“怎么样,老板果然是个神经病吧?”
“多少有一点,但我觉得......算了,感觉很复杂,不好描述。”西子月摇头。
“不好描述就对了,直到现在我都对他没有太明确的定义,这个人究竟是神,还是恶魔。”苏恩曦笑了笑。
“麻衣说你们三个之中,你与老板的那份契约最普通,是这样的吗?”西子月问。
苏恩曦有所恍然。
“还真是这样没错,她们俩人随时都做好了为老板挡子弹舍生取义的觉悟,我的话则准备随时跑路。”
“能讲讲你与那位老板是怎么认识的吗?”西子月问。
“这......这要讲也不是不可以,但会涉及很多麻烦事,比如我那农村的七大姑八大姨,还有澳门赌场那变态炼铜的老总,还有改革开放的前沿大背景......”
“等等!这要素也太多,而且也太接地气了吧!”西子月一愣,顿觉画风断崖式下跌。
“总之就是大概1994年左右的事,老板当时正处于事业起步阶段,需要一位掌握‘言灵·天演’的会计当钱袋子,而我当时正处于幼女年纪的我,正在澳门一家赌场,给一个变态老总打黑工,那时我对龙族概念一无所知,老板就在那时候出现,用一顿嘴炮给我开空头支票,又把我从那间赌场里捞了出来......然后我就跟着他了,一直干到现在。”苏恩曦说。
言灵·天演,它的序列号是76,效果是强化计算,能在脑海中构建巨大的模型,把成百上千个数字填进去计算,无论是用来赌博算牌,还是金融炒股,都是一等一的好用,非常符合这个女人华尔街式的行头。
这个故事确实有够普通,这剧本送到广电,没准都能过审公映。
1994年......西子月敏锐地捕捉到了这个关键的时间截点。
与1991年黑天鹅港这个年份格外接近,不知道有没有关联。
“你记不清老板的样貌,对吗?”西子月问。
“没错,不知什么时候起,他在我的记忆中就变成了一张无脸人的状态,感觉倒也不错,毕竟这样就看不到他那张欠揍的脸了。”
“他的脸很欠揍?”西子月疑惑。
“我猜的。”
西子月无言以对,只能点头以对。
“就是这样,虽然我与老板的关系也没有到固若金汤的地步,但是......我还是很愿意追随他的,想看看那家伙许诺的新时代是否真地能实现。”苏恩曦别有感怀,眼睛泛着回忆的光。
“他许诺过怎样的新时代?”
“不知道,但我想的话,不论是怎样的新时代,旧时代总归是要打破的,能办到这点我已经很感兴趣了。”
“原来你也是个唯恐天下不乱的份子......”
“文职人员嘛,反正坐在家里看戏,实在不行就倾家荡产买买入军工股,没准到时候我才是最后赢家。”苏恩曦挠挠头。
“老板啊,虽然是个耍宝耍贱,不二兮兮的家伙,但心里却顽固到极点,没有任何人能影响他的剧本。”她忽然飘了这么一句,不带任何表情。
也许是她说这么一长串,其实都是为这最后一句铺垫,像是有些电影花两个小时只为一个镜头。
安静片刻后,俩人都找不出继续聊下去的台词。
“再见,我走了。”西子月果断开溜。
......
......
酒德麻衣接到了老板的电话。
“您就这么放她走了?您和她应该什么都没聊到吧?”酒德麻衣说。
“我也没辙啊,你们不是说她跟个松鼠一样平易近人吗?我怎么觉得她像个刺猬一样,到处扎手?”老板声音犯苦。
“果然还是让皇女陛下和她接触吧,看来她与您并不是很合得来。”
“哦,这可让我伤心,果然这场女孩子之间的游戏,我注定被排除在外。”
“经您面试,她会是龙王吗?”酒德麻衣低声问。
老板沉默了一会。
“不知道,根据你们的报告,她同时掌握多种言灵,圣裁、断水、天狼,还有不可思议的言灵·审判,但根据我的观察,她只掌握审判,还是不完整的审判,只能当做切割工具使用。”
酒德麻衣一愣。
老板很少使用“不知道”这样模糊的字样,就算真遇上不确定的事,他也会有一个大概答案,最后事实证明果然如他所想。
这世上很少有能让老板不确定的事,即便有,那也是路明非这个级别的存在。
“麻衣,我们的诺顿龙骨十字现在方便见人么?”老板问。
“可以,它现在正位于北美的某个实验基地里......您想让西子月参观它么?”
“没错,她特意向我提了这一个要求,我很好奇她的真实意图。”
“真实意图?”酒德麻衣不解。
西子月对龙骨十字感兴趣很正常,不过更多可能只是出于猎奇心理,没有哪个混血种不对他们伟大而凶戾的祖先好奇,甚至顶礼膜拜。
“你之前向我报告,西子月很有可能用了某种方法,撤销了那条龙王的黑日,对吗?”老板说。
“没错,当时我听见西子月很小声地说撤销。”酒德麻衣说。
“撤销言灵,这可不是闹着玩的,这是最顶级的权能之一,起码得有四大君主的位格,才有这个能力。”
酒德麻衣若有所思:“黑日的创造者是青铜与火之王,以及天空与风之王,现在诺顿和康斯坦丁已经确认阵亡......莫非她的真实身份是天空与风之王?”
“不排除这个可能性,但同时也有另一种可能性......比如冰窖里,就摆着康斯坦丁的骨骸不是吗?”
“龙王的力量都封印在龙骨里,或许她曾潜入过冰窖,用某种方法从它的龙骨里提取出了这项权能......比如侧写。”
“侧写能办到这种事?”酒德麻衣惊愕。
“我相信能,她连路明非的痕迹都能捕捉到,与康斯坦丁对话又有什么难的?好比你已经通关了hell模式,再通关hard模式又有什么困难吗?”手机里传来老板魔性的笑声。
“她用侧写从康斯坦丁那里得到了撤销火元素的能力,那么在诺顿那里,又会得到什么呢?想想就可怕,对吧?”
酒德麻衣一时难以回答。
她隐约明白了,西子月那些五花八门的言灵搞不好也都是这么来的,这点老板肯定也猜到了。
“君焰......甚至烛龙?”她小心又大胆地猜测。
“炼金术更有可能,毕竟这对双子之中,诺顿才是炼金术的终极代表,不是吗?”
酒德麻衣闭眼轻叹:“您没必要和我解释这么多的,我是您手中的剑,我只需忠诚执行您的命令。”
“不好意思,一不小心就灵感迸发了......再见,我的好姑娘。”
......
......
卡塞尔学院,安珀馆,学生会主席的房间。
零正在书桌前翻书时,接到了老板的电话。
“喂,我们的皇女陛下,最近还好吗?”老板说。
“找我是为了西子月的事吗?”零相当直接。
“没错,我刚与她见完面,建立了不错的双边关系。”
“找我有什么事?你肯定不止是来和我通报好消息的,更何况这也不一定算好消息。”零说。
“西子月有和你透露过,她曾在侧写中见过一个穿西装的小男孩吗?或者说魔鬼?”
零稍作回忆,随即摇头:“没有。”
“很好,这说明她是个值得信赖的伙伴”
老板沉沉呼吸,像是调整脸色:“如果发现她有这方面的迹象,与某个你们看不见的魔鬼对话,请务必寻找机会,杀死西子月,好吗?”
零翻书的手停在了空中,久久才放下。
“理由呢?”零罕见地问。
“正如她的言灵·钥匙那样,她自己本身也是一把钥匙,虽然她未必能找到那扇正确的门,但也绝不能让她打开错误的门,一旦她出现打开错误大门的迹象,那我也只好忍痛将这把漂亮的小钥匙折断了。”
零合上了书本,将其推到一旁,双手在脸上捂动,连带额发一起搓捋,每一个动作都很滞重。
这是她有史以来,罕见地第一次没有果断接受老板的任务。
“麻衣呢,麻衣也接受了同样的任务吗?”
“没错,她的狙击枪里时刻为西子月准备着一发贤者之石的子弹。”
“你,越来越混蛋了。”她轻声说。
“抱歉。”
“没什么抱不抱歉的,大家都是混蛋。”零的气息在胸口起伏。
“所以,你的意向是?”
“答应,这是我们的契约内容,不过我有一点要求......在确认她与什么魔鬼有交集之前,务必保证她的安全。”
“没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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