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嘉柔脸红心跳地关上门,下楼梯时,凉凉的手背贴在脸颊上,想让那温度冷却下来。
“收拾个行李磨蹭这么久。”何念青嘀咕了句,也没说其他什么话,两人相安无事。
外公家在城郊,环境清幽。
“外婆,我们过来了。”
外婆坐在轮椅上,穿着素雅印花的短袖,当即当下手边的珠子和线,笑容淡淡的:“来了。”
相比起外公的亲切爽朗,外婆年轻时候就是个冷美人,和何念青一样是个不苟言笑的性子,冰块一样,最后还是外公这团火给捂热了。
桌上放有数朵手工花瓣,精致又漂亮,外婆如数家珍地向她介绍自己的得意作品。
“听你外公说,那天把我的花全部买下来的,是你男朋友对不对?”
“对,现在那些花躺在我行李箱里,特别好看。”
“这么有眼光的小伙,人品果然也不差,什么时候带他回来,让我见一见?”外婆语气淡淡的,心里却是打心底开心。
“好,我这两天看看。”
全运会接近尾声。
闭幕式结束之后,各大省队都开始安排队员们各自返校,或者是返乡。陈叙川自然也可以返回z大,但恰好撞上了此时的五一假期,所以他并不着急回学校。
傅嘉柔打算和他一起返校。
他们买了五月二号下午的机票,中午,陈叙川按照傅嘉柔给他的地址,去了外公家所在的小区。
傅嘉柔在小区门口等候。
看到她时,陈叙川也不由自主加快脚步,自然而然牵住她的手。
她留意到,他走路看着平稳许多,“你的腿现在好点了吗?”
“差不恢复了,没什么事,五一放完假刚好可以正常训练。”陈叙川轻描淡写。
“外公家有几个人?”陈叙川问。
“我妈有事先回了清溪,现在只有我外公和外婆还有大舅他们在家。呆会你进去的时候,跟着我叫人就行了。”
“好,我肯定好好表现。”
毕竟是见她家里人,他不能说一点不紧张,这会听她说完,紧张也都变成了期待。
他不喜欢,也不习惯应付这样的场面,但他要见的是她的家人,他会想努力让自己显得得体从容些,把自己平时的那么一点儿吊儿郎当都收起来。
初中的小表妹从楼上下来,看见自家沙发上坐了个陌生人,惊艳了两秒后,悄无声息凑到自家表姐身侧,小声问道:
“表姐,昨天我听我爸说你男朋友要来,是不是就是他?”
“对的,”傅嘉柔笑了笑。
“表姐,我觉得你男朋友长得是很帅,就是有点凶,”下一秒,小表妹见陈叙川看过来,赶紧毕恭毕敬道,“表姐夫好。”
“你好。”他淡声应道。
傅嘉柔是大舅舅妈不时拿来鞭策她的榜样。
于是,小表妹自然以为自家表姐是个超级乖乖女,什么上学谈恋爱那是根本不可能的。直到今天这个认知被推翻。
突然就有了向表姐好好学习的动力了呢。
两人在布置餐桌时,小表妹好奇:
“表姐,我表姐夫他是不是在学校里特别横的那种?”
傅嘉柔哭笑不得,“还好,他读高中那会可能比较横,现在好点了,不会横。”
正说着,陈叙川进来帮忙了,小表妹顿时噤声,分外拘束。
外公和陈叙川认识没多久,但有了前天晚上的事情作铺垫,外公完全不把他当外人,态度亲切又熟稔。
午饭时间,外公喝酒,那餐饭都要小酌两杯自家鲜酿的酒。他还给陈叙川准备玻璃小酒杯,“叙川,喝酒吗?”
“不了外公,我以茶代酒吧。”
“没问题,可以,运动员嘛,确实应该在饮酒这方面多加注意。”
一旁的傅嘉柔松了口气,她很久前就知道,他不是不会喝酒,而是一喝酒容易失控。
吃过午饭后,距离登机时间还有四五个小时,外公家有睡午觉的习惯,午后的房子静谧温馨。
客房。
陈叙川半躺在床上,手搭在她腰上,“你觉得我今天表现得怎样?”
“我感觉,外公他们,都挺喜欢你的。”傅嘉柔看着他,“反正我觉得挺可以的。”
“真这么觉得?”
“对呀。”她说着,想起了什么,补充道,“就是我表妹有点怕你,说你长得有有点凶。”
“我长得凶?”陈叙川挑眉:“你也觉得?”
“我的话,现在不这么觉得。”
“所以你以前觉得?”
“以前的话,刚遇到你那会,你不常笑,一笑就是冷笑,确实会看起来有那么一点,凶。”
“那现在呢?”
见他眼神微变,傅嘉柔赶紧道,“现在不会,有时候看到你笑得特别开心,我也会觉得很开心。”
“笑是因为你。”陈叙川唇角扬着温柔笑意,“开心是为你,不想喝酒,也是为了可以和宝贝接吻。”
傅嘉柔对酒精过敏,他很清楚这一点,所以刚刚才以茶代酒。而他,也早已过了以前会因酒失控的日子。
她才想清楚,后背被他手掌抵着往前一推,她人便到了他跟前,鼻尖轻轻撞到他额头的位置,他稍微仰头,贴上她柔软的唇瓣。
许久才与她分开,“喝了酒就不能亲你,多不划算。”
回到z大,俩人假期还剩一天。
陈叙川腿伤还没好完全,爬楼梯却轻松了不少,何况z大无论哪栋建筑都是有电梯的。
到了晚上,俩人在z大附近的小餐厅吃完饭,傅嘉柔主动说要带他去个地方,陈叙川挑了挑眉道:
“我也打算带你去个地方来着。”
“我要去的,可能和你想要去的是同一个地方。”
是的,他们要去的地方是同一个。
那就是距离z大不远的民宿,“小时光”,同样也是俩人经常下榻的地方。
得知傅嘉柔已经在前台订好房,陈叙川饶有兴致的勾唇,看着她走在前边的背影,若有所思。
“滴答”一声,密码锁开了。
房间内有淡淡的雏菊香氛,地上铺着浅色的毛绒地毯,自动将两人的脚步声给吸收了,以至于傅嘉柔关上门后,没听见他骤然逼近的脚步声。
她才把包放下,没来得及直起身,就被他拦腰抱住:“你今天怎么这么主动?”
“就是想和你待一待。”
“大床房,和我怎么个待法?”
他的气息,有意无意喷洒到她耳根处,她红红的耳垂,此刻仿若一根引燃的火线。
“你别这么着急,”傅嘉柔清了清嗓子,推着他远离了床的位置,让他坐在椅子上,“先坐这休息下,你的腿不能久站。”
“行,你要先去洗澡对吧?”尽管有些不情愿,陈叙川没有更进一步的动作。
“你好好坐着,等我?”
傅嘉柔没忘了陈叙川生日,但那几天,俩人各自因为比赛分隔两地,中间还有其他想插曲,她压根没来得及把礼物给他。
但她不想太过仓促。
他的生日于她而言很重要,应该有蛋糕,吹生日蜡烛,有属于他的生日礼物,还可以许愿。
所以,她订房间时,特意选择了有露天阳台的房间。
陈叙川以为她洗澡去了,但迟迟没听到水流声,正准备起身去浴室看看,她已经来到了他身后。
她牵起他的手,朝着阳台走去:“我们去阳台。”
晚风拂上他面颊时,陈叙川看到了远处有暖光色泽的火光,印在他漆黑眼眸,跳跃摇曳着。
阳台的露台很大,白色大理石桌子上,圆形小巧草莓蛋糕,中间奶油上有一行字,“我的男孩,21岁生日快乐”。
“生日快乐,陈叙川,”她的声音裹挟着五月的风,轻抚过他耳畔,带着无限柔情。
他眼尾勾着,在椅子上坐下,“为什么是三根蜡烛?”
“你19岁时没告诉我你的生日,20岁时我要在清德市,不能陪你过,21岁时,我也没能和你见面,所以,三根蜡烛——”
“是想祝十九岁的陈叙川,二十岁的陈叙川,二十一岁的陈叙川,生日快乐呀。”
他喉咙仿佛哽住。
他以为那天过去了,就算过了,这他其实也没什么所谓。这么多年,不都这么过来了。
小时候,看别人过生日有蛋糕吃,有父母陪,轰轰烈烈的,但他不肯承认他是羡慕的。
记忆仿佛回到了曾经的4月。
少年呆在孤零零的房间里,每当房门外传来半点响动,便期待地张望着,眼里满怀期冀。
但直到他睁着眼睛到天明,门始终没被人推开过,他自言自语道:“切,那有什么,没意思。”
他没有的,就假装不在意。
他不敢想的,就骗自己说不屑。
再后来他不再提起,生日这一天对于他而言就是个寻常日子,没什么特别。
只是没想到,被他忽略甚至是遗忘的4月25日,会被另一个人深深记在心里。
他才发现,他并非不在意。
烛光摇曳,她笑意盈盈:“你许一个最想实现的愿望,然后吹蜡烛。”
话音刚落,陈叙川忽的伸手揽过她,埋在她颈项间,眼底发红。
傅嘉柔怔了下,她手轻轻搭在他后背上,“不对,你应该可以许,三个愿望。”
忽然间,她脖颈侧,分明有温热的液体划过,一滴,两滴,慢慢地滑落。
陈叙川哭了。
但他不觉得丢脸,他此生,也惟愿让她一个人见到他最狼狈的模样。
“我认定你了,”他声音沙哑,“傅嘉柔,你这辈子都逃不掉,老子爱你。”
傅嘉柔拍了拍他后背,道:“我才不会逃。”
她像他以前会做的那样,亲吻着他的眼角,轻啄走他的泪滴。
泪水是苦涩的,藏着他过往压抑过的情感,她一滴一滴地吻着,唇瓣触到他湿湿的睫毛。
他闭着眼睛,接纳她的吻,她的唇很软,从他凹凸不平的心上抚过。
她说:“快许愿了,不然蜡烛都快烧完了。”
陈叙川看着火光摇曳的蜡烛,三秒钟后,他道:“许完愿了,是不是可以吹了?”
“许完了?!你都没有闭上眼睛。”说着,傅嘉柔绕到了他身后。双手蒙住他双眼,“你重新许一遍。”
他勾了勾唇,重新在心里默念了一遍,随后,吹了蜡烛,“愿望真的可以实现?”
“我跟你说,生日神它一般挑选那些它欠了特别多年的人的愿望,优先帮他们实现,所以,你的愿望肯定排在别人前边。”她笃定道。
“那就行。”他还真松了口气。
若是那样的话,他便可永远不与她分离。
傅嘉柔把蛋糕上的蜡烛拔掉,对他道,“礼物在我里面,待会儿我再拿给你,先吃蛋糕。”
因为蛋糕是两个人吃,也并不大,不用特意用小刀切开,直接端着开吃就是了。
傅嘉柔把边缘的草莓挑了吃了,顺便塞了几个给他,陈叙川则用刀子拨开奶油,吃着底下隐藏的松软的面包。
陈叙川不爱吃奶油,嫌腻。
傅嘉柔看着他,狡黠地眨了眨眼道:“川哥,你脸上沾了点东西。”
刚说完,她沾了奶油的指尖在他左脸上飞快一抹,“现在好了。”
陈叙川摸了摸脸,一看,手指尖上沾上的是白色奶油。趁他愣神的机会,傅嘉柔在他右脸,鼻尖也抹了点,这下均匀多了。
陈叙川勾唇一笑,“胆子挺大。”
“没有,你这样挺好看……”她话还没说完,陈叙川迅疾地给她糊上奶油。
她是一根手指,他直接就五根手指在她脸上一抹,陈叙川看着她的大花脸笑出声了。
温馨安静的时刻。
此刻顿时变得快活起来,原本傅嘉柔不甘示弱,没想到陈叙川下手比她重多了。
原本是想让他开心起来的她,没想到局面演变成这般——被他拦腰摁着不准走,躲都躲不掉。
“好了,我投降,投降了。”
“谁先挑衅我的,嗯?你说。”
混战过后的此刻,她才发现,陈叙川只是脸上和脖子上有奶油。
她却是脸上,脖颈,锁骨,手臂,心口,甚至连腰肢上都不不知怎的沾上了一些。
“你去照一下镜子,你就只有那么一点,我混身都是。”傅嘉柔用纸巾擦着,却感觉哪都有。
“那怎么办?怪我战斗力太强。”陈叙川说着说着,瞧见她舌尖卷走唇边的奶油,他眸色,骤然有些幽深。
“你得想办法,帮我弄掉。”她说着,把手里的整包纸巾递给他,示意他帮忙。
陈叙川抓起纸巾,扔在桌上。
在她还低头擦着的时候,手从她腿窝处穿过,抱起她往里边走,“想到办法了。”
傅嘉柔以为陈叙川要带她去浴室。
却没料到,他将她扔在了床上,随即欺身而来,傅嘉柔不明所以,心跳因着他的逼近而加速:“你干什么?”
“奶油,帮你弄掉。”他声音沉哑,“不过是用我的方法。”
什么方法?
——哔,消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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