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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供免费小说 х.neт 第二集第1节
柴孝武捧着案上那一叠钞票发呆，一脸的烦恼模样。苏符酒醒起床，就见他如此，本不便说教，这小子竟保持那个姿势有一个多时辰，心中不由生气：“你这没出息的小厮，我还道是个明白事理的孩子，怎么还抱着这些东西不放！有了几百贯铜钱便能忘了圣贤大道了？”
这一顿劈头盖脸的训斥倾倒下来，柴孝武倒有些委屈了，可他肚子里得道理在这个时代的知识分子那里却委实难以说通，一时愣愣的，不知道能说什么好。他转念一想，还是得顺着自己这老师的脾胃来。像他这样想要效法祖父，以天下苍生为己任的文人士大夫，应该还是会吃那一套，于是柴孝武诚惶诚恐地解释道：“老师，学生不是在乎这点阿堵物。只是不管怎么说，这些钱钞放着也是无用，学生正想着该如何处置。”
苏符道：“这本就是那蔡太师搜刮来的，理当发还给百姓，这有什么可犹豫的？择个日子，出去把钱散给穷人，也就是了。”
梁孝武先点了点头，然后却道：“话虽如此，可区区五十万钱光是风给东京城的破落人家已经勉强得很，何况咱们既然要救济穷人，又怎可只顾一地，不顾其他？所谓不患寡而患不均，若有些人有，有些人没有，只怕也不是什么好事。”
苏符倒没想到他一个“小孩子”竟把问题想得如此复杂深入，当下一愣，倒是想不出有什么好的方法，便下意识问道：“那你这孩子，又有何主意？”
柴孝武道：“所谓天之道，损有余而补不足。若能以此钱，从富户处获利，而补益于贫困之家，岂不是更为巧妙些么？”
苏符道：“这道理倒也前古未闻，你从何处看来的？”
柴孝武道：“昔日范蠡助勾践灭吴，功成身退而遂经商，家累千金。他用这家私接济百姓，因而世所传诵。为何先贤所行之事，今日后学晚辈反倒不屑一顾？”
苏符有时真怀疑这小子是不是确实只有十一岁，明明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家伙，偏又好像总能想出些别人想不到的东西来。这范蠡虽然不是孔孟门下，可毕竟也是名臣一个。他一时也不好硬说范蠡不尊孔圣教诲的话。
柴孝武见他不答话，知道已经有些说动了他，于是又道：“昔日益州疲弊，诸葛武侯便教蛮人织锦，令蜀锦流转天下，于是国用丰足。可见商人虽不能耕战，却也不是一无是处。若我大宋多些陶朱公这般的豪商富贾，非但小民有靠，国库亦能大有积蓄。岂不是天下苍生之福？”
自魏晋以来，士林推崇诸葛亮少说也有七八百年了，这件事一提起这位先贤，真是无可辩驳。苏符听了也终于有些动摇，便道：“虽然如此，然本朝却也毕竟不许为官之人走这商贾小道。老师劝你，此事断不可行，还是莫要执着于此。”
柴孝武却笑道：“我自己经营当然不行，不过我看这这些钱钞大可以交给柴固打理，若是事成了，柴固出力有功自然应该奖赏；若是赔了，却也没什么大不了，无须介怀。”
当时下层官吏中很多都是入不敷出的，多靠家人经营些生意维持家计，因此也并不是完全排斥这些贩夫走卒的行当。苏符终于点了点头，算是同意了。
柴孝武见得到他点头，心中一直担着的心事也算放下了大半，收起钱票，便回自己家里找柴固。他心中清楚，北宋到了这徽宗手上，要说败落，暂时却还没有到，经济之繁荣依然在世界上遥遥领先，别的不说，只是这汴梁城就是人口百万以上的巨型城邑，这在外国是不可想象的事。这是何等巨大的一个市场，只要找准行当，赚钱并不难。
问题在于，到底有什么行当是容易入行又能尽快回本的呢？搞贩运？光看清明上河图就知道干这行的有多少人了，再说这不过是最基本的赚钱手段，规模不够大的话，很难有所作为。而规模太大的话，偏偏他这个破落户除了忠仆柴固之外，根本没有第二个可以出去干活的人，而如果雇人做活，则一来长途贩运并不保险，二来规模也不可能太大，再者规模太大的话，也未必就能买一个好价钱。他不觉摇了摇头，否决这个想法。
他老房子和苏符家相隔并不是太远，他一个人在街上走，心中又苦思妙法，不知不觉已经到了自己家门外。这老房子其实也并不算差，毕竟是柴家最后一处落脚的地方。若不是年久失修，家人离世，这栋两层的小楼，一定也是的温暖的家。
他敲了敲门：“柴固，在家么？是我回来啦。”
柴固这阵子得苏符的照顾，每天给一些读书人洗衣做饭，指望靠这些钱维持生计，慢慢把欠邻里朋友的债还了――自从那日因为柴孝武被打，县令没有对杜阎王定刑，可毕竟还是勒令其免去原有债务。这最大也最棘手的一笔债没了，他就像是又燃起了希望一般，每天拼命做活，一连半年，日日不息。这时也不知道在不在家。
不过眼看这就要到中午了，他也不急于离开，便在门口等着。正巧对门是一个开茶馆的老伯，人称乜老七，数岁之前儿子未山西淹死在黄河中，如今孑然一身，全无依靠，也是孤单得很。乜老七见他独个儿在这儿等着，便道：“柴小官人，如何只有你一个？你那家人哪里去了？”
柴孝武见这老头招呼，便在他茶馆里坐一会儿，答道：“柴固出去替人家做活，还未回来。”
乜老七道：“既如此，便在我这里坐一会儿吧。好久没有人陪小老儿说说话了。”
柴孝武见这老头孤零零的，心中不禁有些同病相怜，便笑了笑道：“乜七叔，你在东京便没有别的亲戚了么？”
乜老七顿了顿，似乎略有些不愿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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