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人慢走,您慢走。”
京都服饰店的老板娘带着堂内杂役一直相送到了门外数十米的地方。
她从未见过如此阔绰的世家公子!
未着华服,可信手掷千金的行事风格却是那些自诩京都公子的纨绔子弟无法并论!
“老板娘,要不要我........”
见那来自异乡的二人渐渐没入人海,立于艳丽女子身侧的一位杂役用手指悄然做出了尾随的动作,眼里也跃然着一份难掩的炽热之色。
持外乡口音,出手又如此阔绰,不得不说是难得的大肥羊!
而且在京都龙蛇混杂地,外乡人随意漏财可不是什么好习惯。
“收起你的小心思。”
“这里是京都,敢不带护卫只身前来的年轻才俊可不是你这样的人所能够觊觎的。”
“我是依了老朋友的请求,才收留下你做看场。”
“但是,你要敢贸然做出扰乱我生意的行径,别怪我不念情分将你直接扫地出门。”
然而,身着华裳的丰腴老板娘却并没有采纳前者的提议,反而是立刻摆出一张冷脸呵斥道。
那冷漠的眼神就像是在注视那些进店只看看摸摸,却从来不消费的无效客人。
“是,是。”
“老板娘教训的是。”
“我明白,我明白的。”
闻言,那出声的杂役豁然躬身称是,可于之低垂的眼眸里,那份炽热丝毫未减。
“不要以为源氏一族的出城,你们这些人就可以在此期间为所欲为了。”
“京都,可不是你所看到的京都这么简单。”
“若是真的想要回归正常人的生活,那就好自为之。”
又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躬身的杂役后,女子才施施然地走回商铺。
高档的衣裳被清空大半,使得她需要紧急订购一批物料。
在此后,直起身子的看场则缓缓捏紧了自己的拳头,于之虎口位置能够清楚地看到呈白色的老茧。
.........
.........
“磨磨蹭蹭。”
看着到了月挂树梢才姗姗出现的阴阳师,鬼童丸的心情很不美丽。
在这种无趣的地方浪费时间,简直跟要了他的命没什么差别。
“誒,这身衣服倒是与你很相称,比之前的妖兽外衣看起来顺眼多了,有了信徒该有的样子。”
“不过,鬼域应该没有这种华贵的衣服售卖吧?”
荒没有理会前者的埋怨,而是饶有趣味地看向了视野中焕然一新的鬼童丸。
简约、精细的和服修葺着对方本就颀长、清瘦的身形,绣于衣料上的红枫图纹与之清冷、阴柔的面孔有种说不出的相称。
无论如何端详,这件华贵的衣服都好似为之量身定做的一样,相得益彰。
那个只给自己挑选了最便宜衣裳的憨憨,眼光确实不错。
“哼。”
闻言,鬼童丸那厌弃的脸上突然跃动出慌乱、急躁的情绪,他必然是想开口解释自己并非是为了那个笨蛋神明才更换的衣物。
但是一预想到,跟眼前这个无良的阴阳师解释的结果只可能是越描越黑,索性直接用冷哼以对。
恰逢也就在此刻,周围的树林响动出了悉悉索索地声音,无形之间也为之解了围。
朝声源处看去,数十名提着各式粗犷武器的彪形大汉肆无忌惮地拨开了遮蔽身形的草木,出现在了三人的视野中。
“嘿,幸运,竟然还多出了一头美丽的小肥羊。”
粗糙低沉的声音从领头男子口中脱口,
只见,他有着如同铁塔一般高大、宽厚的体格,浑身横肉丝毫不掩,手中提着一柄宽大的斩马刀。
于之身后的同伙亦是相近的态势,区别只是在于手中或拿着狼牙棒,或提着阔斧。
并且每一个人都无法直接看清面容,因为在他们的额间都系着一块遮面的方形麻布,麻布上有着两个孔洞使得这些人的眼睛能够露出。
而作为领头者,他系于脸上的麻布只在右眼的位置留下了孔洞,不知是为了进一步的掩人耳目,还是说其本身就是一个独眼瞎子。
见状,被解围的鬼童丸的嘴角不经露出了一抹邪异的笑容。
自离开修罗鬼域之后他就感觉到了浑身的不自在,被束缚的世俗规则,无法宣泄的杀戮意愿,就连空气都没有鬼域香甜可口。
紧接着自己又被那可恶的阴阳师给撂了半天光景,其早就无聊地想要大闹一场!
现在可真是瞌睡了就有人送枕头!
他没有去嘲弄身侧的阴阳师为什么会被区区人类给尾随至此,反而是在心中庆幸着对方能够将余兴玩具给留到现在。
“肥羊?”
“这荒郊野外连只鸟都看不见,哪儿来的肥羊?”
说话间,鬼童丸眉目带笑地主动朝着那一行来者不善的家伙走了过去。
‘单蠢’的反问配上其阴柔的面孔,有一种说不出来不知者无畏。
“哈哈哈。”
看着停在自己身前的豆芽菜,那如同铁塔一般的领头者不疑反笑。
这世界还真的有如此可爱的人啊!
自身就是肥羊,却一脸天真地询问猎人肥羊在哪儿?
不过也无怪乎其会产生如此念想,
毕竟,眼前这身着华服,面容阴柔的青年,怎么也不像是什么会吃人的‘老虎’。
“你这个人还真是可爱至极,”
“好吧,我就破例给你仁慈,在杀掉你之前,我会好好心疼你的。”
领头人顺势抬起了他那如同蒲扇般的大手轻拍了拍鬼童丸那秀气到如同女孩子一样的‘可餐’面颊。
同时,这也引得其身后的同伙一阵哄堂,并且有怜悯的目光相继落在了那天真青年的身上。
他们对于首领的独特癖好是知道的,只不过,此前碍于源氏一脉的恐怖威压,将他们这些流寇给压得抬不起头,只能够暂且歇业从良。
如今那帮高傲的阴阳师前脚刚离开,安插在高端商铺的眼线就传来了这么一行异乡肥羊的讯息,还真是天时地利。
“呵,源氏刚走,就有跳梁小丑登场?”
荒的声音里满是讽刺,
当然,在有人尾随自己的时候他就已经感知到了,一直没有动手的理由很简单,在没有被威胁到的时候其也不想无故在京都闹事。
讽刺入耳,领头者独瞳中的笑意渐渐消退,在朝着出声者看去的同时,其轻拍在鬼童丸脸上的大手也顺势落在了那件华贵的枫叶和服上。
一瞬间,后者流露于嘴角的戏谑笑意渐渐消失,目光也下意识地落在那毛茸茸地蒲扇大手上。
只是这隐晦的变化,手掌的主人并没有在意到。
当然,就算在意到了也不会当回事。
“唉,看来你的同伴可就没有你这么可爱了,不过桀骜不驯,那倒也会有令一番风味。”
领头者满目侵略地看向了此前尾随的青年,
遮面麻布的下端微微凸起,似是在舔舐着自己的嘴唇。
“老大,那个小娘们就请.........”
气氛愈发危险,
也就在这时,有置身于这独眼领头者身后的小弟满目奉承地想要请求什么。
可还没有等他的妄想完全脱口便戛然而至。
不是被言语打断,
而是半空中有一颗残留着贪婪与欲望的头颅在横飞,地上的人群中则是矗立一具无头躯体,平切的脖颈处鲜血如井喷。
【妖术·风切。】
这一切发生实在是太过突然!
突然到尾随前来的恶徒们还没有意识到发生了什么,骇人的情景便横铺在了他们的眼帘,没有一个人能够躲得了那井喷鲜血的溅射。
“什么东西?”
“是哪个迫不及待地混账东西在老子身后放水?是接下来的十天半个月都不想要下床了吗!!”
一时间,场面变得麻木而惊恐,见闻者尽皆失语,唯有立于最前列的首领还没有意识到发生了什么,提着宽大斩马刀的手掌还下意识地摸了摸溅落在后颈处的液体。
只是当他将手掌挪回眼帘,视野映入一片猩红的时候,其整个人的瞳目亦猝然失焦,有强烈且疯狂不祥预兆在他的脑海中疯狂冲撞。
这哪里是什么水,
而是,血!!
“啪嗒,”
“扑通。”
随后传入其耳畔的声响更是令之大脑都嗡了一下,有惊慌开始于之心底悄然滋生。
【到底,】
【在自己的身后,到底发生了什么!!】
他想要回头查看,
可立于前身前的阴柔青年却蓦地出声。
“你,将我的新衣服弄脏了。”
这没头没脑地陈述让强盗头头停止了回首的态势,且若此前其对于鬼童丸身为小肥羊却不自知的态度还感到有趣的话。
那么,这一句忤逆的陈述,却是瞬间点燃了他心中的怒火。
此际,其停止回转的瞳目就死死盯着这近在咫尺的小白脸。
【连人都即将是死的了,竟然还在在意自己身着的衣裳,还真是愚蠢的富家子弟!!】
然而,就在其开阖嘴巴、手掌发力,要给眼前这个混蛋一点颜色瞧瞧,令之正视自己的身份与地位的时候,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白脸又继续开口说道:
“还是说,你将我衣服弄脏的意思,是想要将自己的皮肤剥下来,给我做成新衣裳?”
即便是犯下累累恶行,体魄魁梧如铁塔般的强盗首领,在听到这极度瘆人的言语时,也不由心中犯怵,有情不自禁地心颤乍起。
不过很快他就强压下了心中的这份不堪情绪,瞳目中的怒意也愈发汹涌。
就凭这大腿还没有自己胳膊粗的小白脸能够翻出什么浪花,
只是,
只是这混蛋东西的眼神!
这是什么眼神!!
他想要怒喝,想要直接抬刃将这漂亮的玩偶斩碎。
可还不等其将底气、将凶性挥发出来,
前者那阴侧的声音就不由分说地挤入了他的耳畔。
“但是很可惜,”
【可惜?该可惜的是你!】
“我个人还是挺喜欢这件衣服的。”
【那就穿着这件衣服去死吧!】
“所以,最近不准备更换。”
面对这那明晃晃的斩马刀鬼童丸连躲闪的态势都没有,
而也就在其话音刚落之际,一道漆黑的锁链就从幽幽的阴暗之地探出,且在下一秒,伴随着轻巧的血花迸发音,那按捺在其左肩上的粗壮臂膀就被轻易洞穿。
其中的纤维、血肉、骨头都没有能够给那漆黑的锁链造成任何一点的阻碍。
“啊——”
手臂被贯穿的剧烈痛苦,不止是让强盗首领发出了如同野兽一般的嘶吼,刚欲发动的攻势也就此戛然。
但,这并不是结束,
更多的漆黑锁链从无名之地井喷而上,瞬间就将这体格魁梧的强盗头头给洞穿成了马蜂窝。
此间,鲜血四溅,
此刻,四野无音。
还未从无头同伴的死亡中脱离出来的强盗们,又被紧接着的荒唐而超脱现实的一幕所恫吓。
视野中,那身体各处汩汩落血的老大,将他们的世界观都要倾覆。
“妖,妖,妖怪!”
不知过了多久,不知是谁先开口,突然撕心裂肺地惊惧嘶吼道。
也只有妖怪才能够对此般情景做出解释!
一时间,乒乒乓乓的兵刃坠低音不绝如缕,所有人都想要逃离!
只是,他们的心气、士气,匪气,都在这一刻被尽数轰散,堪堪调转身形之后又扑通一声跌跪在地。
那如同面条一样发软的双腿根本就不支撑这些家伙再逃离,只能够在无比惊恐的情绪下哭喊着求di饶,呐喊着京都、呼唤着源氏。
“呐,我可以将他们全部杀掉吧。”
鬼童丸没有理会这些哭喊、求饶,但还是扭过面颊朝着身后的阴阳师询问道。
只见,于之阴柔的脸上已然盛满了邪魅的笑意,那渐染在其面颊上、衣衫上的鲜血更是为之平添了一抹恶魔的气质。
“留一个。”
对此,荒冷冷说道。
“是,是。”
闻言,回望征询的鬼童丸顿时露出了欣喜的神态,不自主溜出唇齿的舌头也轻轻舔舐了一下溅撒在面颊上的血液。
终于能够让他在这无聊、无趣的旅途中感受一下猎杀的愉悦了。
只是,那鲜血入口,又很快被其满脸嫌弃的啐了出来。
“切,居然比恶鬼的血还要腥臭。”
翌日,
数道惨叫声打破了京都清晨的安宁,
缘由是,一座大型的合居院落中横七竖八着数具尸体,据说死者都是背着案底的恶徒,只有一位在京都服饰店打工的杂役还算是有份正职的从良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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