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7 章
追野在第二天拍完广告之后就离开了西北, 乌蔓则继续留在西北拍摄。
有时候她会怀疑那一晚她回到房间就睡着了,余下的都是一场梦。
但梁子安有时候欲言又止的探究神色又让她确切地感知到, 追野确实来过, 他们一起度过了一个隐秘的夜晚。
拍摄杀青这一天,梁子安喝得很多,他借着酒意把乌蔓叫出来, 憋红了脸道:“既然追野可以的话, 你不妨也考虑一下我?”
乌蔓没想到他会把话挑得这么明,既惊讶又觉得可笑。
“你醉了。”
“我是喝醉了才有胆子说这话。”
他大着舌头, “你和追野肯定也不是认真的吧, 都是睡一睡的关系而已。”
他显然以为那晚追野出现在她房间门口, 生日礼物什么的都是狗屁借口, 两个人肯定打炮了。
本以为她是乖乖被囚在鸟笼里的金丝雀, 没成想原来是会偷尝荤腥的小野猫。
他如何不心痒痒呢, 那些小心翼翼的试探也就没必要了。
乌蔓愣了一瞬,怒极反笑:“你都要喝醉酒才敢在我面前叫嚣,那在郁家泽面前, 你怎么办?”
他疑惑地说:“你不是会帮忙藏吗?”
乌蔓听他这么说, 明白两个人的思维根本不在同一个位面上。
骂他也是脏了自己的嘴。
她索性故意道:“我会帮忙藏, 这不代表藏得住。
到时候, 你想过吗?”
她清楚梁子安这种人, 或者说几乎所有圈内的人痛点是什么。
自负又窝囊,想要一直大红大紫又管不住下半身。
她泼一盆冷水, 他就醒了。
不是所有人都像那个冥顽不灵的青年, 不知天高地厚, 深信自己能摘星一般,三番两次接近她, 哪怕已经接不到戏了。
须臾,梁子安拍了拍自己的脸说:“对不起蔓姐,我喝酒喝浑了,你别往心里去呀。”
还特意释放出台湾腔的那股软糯。
乌蔓根本不吃这套,冷着脸:“那些屁话我就当没听到,有些事情也希望你当没看到。”
*
《春夜》的粗剪经过这几个月的后期已经出来一版,汪城通知她一定要来试映,她便没在西北多逗留两天,杀青第二日就即刻回了北京。
一到家,乌蔓就看到了郁家泽放在桌上的生日礼物。
一把崭新的车钥匙。
她内心没什么波动,给郁家泽回了谢谢的消息。
想了想,又补上一句。
“有点浪费。”
她补完眠,查看郁家泽回复过来的微信:“新车不允许再借给任何人。”
得,原来是借着送礼物的名义再提醒她上次的事。
在她以为他早就不介意的时候,突然又借着糖衣开来一枚炮弹。
她干巴巴地回个好,郁家泽一个电话就打过来了。
“回来了?”
“嗯。
刚回家,补了个觉。”
“据说《春夜》的粗剪出来了。”
乌蔓一愣:“嗯……您也要去?”
“当然。
我可是出品人。”
郁家泽理所当然地说,“那天我来接你。”
“……好。”
她挂掉电话,不免想起追野。
他肯定也应邀在列,光是想想两个人碰在一起的场景,她就觉得头开始痛了。
试映会当天,郁家泽果然如他所说的,亲自开车来别墅接她走。
乌蔓在车里心神不宁,生怕他们一会儿见面,追野会把自己去看他或者他中途来西北给她过生日的事情漏出去。
郁家泽把着方向盘,不时看她两眼,冷不丁问:“你好像很紧张?”
乌蔓点头说:“当然,太好奇自己的表演最后呈现出来会是什么样子。”
撒谎的最高境界就是半真半假,她说的这部分当然也是实话,说一半藏一半,就很难让人一眼看穿。
郁家泽冷哼一声:“你对这部电影还真是上心。”
车子停在试映会的私家影院,路上堵车,他们晚了半小时才到。
其余人都早已经到了,全部入座,唯独空出来她和郁家泽的位置,这让乌蔓尴尬不已,然而这还不是最尴尬的。
她空着的位置旁边,正好坐着的是追野。
这样一来,等于她要被追野和郁家泽夹在中间。
排位置的人真他娘是个人才。
郁家泽却很自然地朝贴着乌蔓名字的座位走去,准备坐下,这样就能隔开她和追野。
追野瞥了郁家泽一眼,把自己的包甩过去占座:“你不识字吗?
这上面贴着的是乌蔓。”
郁家泽脚步一顿,脸色在灯光晦暗的影厅下也拢上了一层阴影。
众人的目光都不自觉地围着这三个人。
一个戛纳影帝,一个一线大花,还有个圈内大佬,这三个人可比电影精彩多了。
郁家泽不动声色地环视了一圈,“我有说我要坐吗?”
视线巡回停在追野身上,“别人的位置,的确不该坐。
我不像某些不守规矩的人。”
他脚步一挪,坐回他的位置,招招手:“小鸟,过来。”
追野也把包拿开,拍了拍位置,说:“阿姐,过来坐。”
两个人的余光又在空中对撞,乌蔓坐在其中,感觉一面是烈火,一面是寒冰。
一边将她烫伤,一边又将她冻结,让她恨不得此刻缩小成一粒原子。
乌蔓忍不住尴尬地清了下嗓子,郁家泽立刻皱着眉抓住她的手:“怎么那么冰。
感冒了?”
气氛在他把衣服盖上来的那一瞬间凝结。
他们坐在第一排,身后无数的人假装看着大屏幕实则偷看着他们。
……苍天啊,电影赶快开始吧!
乌蔓抽回手,赶紧把大衣还回去,拧开座位上的矿泉水喝了一口:“只是嗓子有点干……”
就在她水深火热快呆不下去的时候,汪城终于出来说话了。
谢天谢地,乌蔓看见他如同看见弥勒佛,眼睛都亮了一个度。
汪城拿着话筒,和众人客套地寒暄了一番,才进入主题说:“其实这次试映会有一些特别,我给大家准备了一个特别的小道具——情绪手环。
因为大家都是我的亲朋好友,还有各位业界的同道中人,很多时候都太给我面子了,有些缺点啊什么的都咽下去不讲,每次试映都和和气气的,我也烦了。
所以这次就搞了这么个小东西过来,还麻烦大家观影的时候戴上,有小程序可以自动记录你们的感受,这样我大概知道哪里剪的节奏有问题了,谢谢大家配合啊。”
他一边说,一边示意工作人员把手环分发下去。
乌蔓观摩着到手的物件,黑色的一条硅胶带,中心有类似于电子手表的小块显示屏。
后排有人举手提问:“汪导,这要怎么记录啊?”
“戴在手上会实时监测心率,还能感知到焦虑、平静、悲伤、开心、愤怒等一些基本情绪。
手环会根据情绪亮起不同颜色的灯,我就能比较直观地能看到你们的情绪变化。”
他这么一解释,原本就挺焦虑的乌蔓感觉自己更焦虑了。
这压根不是什么试映会,是让她即刻去世的鬼门关吧……
“大家也打开微信扫一下手环背后的二维码,绑定后可以实时查看具体的心率数值。”
郁家泽没管自己的,随手拿过她的手环,用他的手机扫了一下。
他瞥了她一眼,似笑非笑道:“戴上吧。”
一边盯着手机的程序看。
乌蔓更为紧张,深呼吸一口气,硬着头皮把手环戴到手腕。
郁家泽啧声说:“139……”他伸手捏住她后脖颈的,揉了揉,“放轻松。”
乌蔓干笑着,余光看到追野一直在看他们,心率又往上飙了一点。
看大家都戴得差不多了,灯光暗下来,试映正式开始。
大屏幕上,首先出现的是乌蔓。
她穿着灰扑扑的连衣裙,正在案板上切番茄,一旁灶台的锅里咕噜咕噜地煮着鱼汤,逼仄的空间里全是散不出的油烟,她咳嗽两声,走到窗边拉开扣条,一阵带着水汽的微风扑进房间。
是一个潮湿的傍晚,窗外的枝头正落下一场新雨,来得急促。
她猛然间想起阳台还有未收的衬衫,匆忙在围裙上擦了两下,走向阳台收衣服,镜头却没有跟着她,依旧定格在被打湿的毛玻璃上。
天边的光线越来越暗,一个湿漉漉的春夜降临了。
乌蔓看着片头用湿粉涂抹出来的“春夜”二字,躁动的心情慢慢变得平静。
她感觉此时看的并不是一部电影,而是平行世界中关于另一个自己的回忆录。
这种沉浸的情绪一直到大屏幕中,她和追野在阳台的那个吻戏出来而被打断。
因为黑暗的放映厅中,突然有一抹红点在一闪一闪,让乌蔓觉得非常刺眼。
她定睛一看,是郁家泽的情绪手环在闪烁。
这提示着佩戴人现在的情绪已经到了暴躁的阀值。
与之相反的,则是追野的情绪手环,大亮绿灯。
乌蔓的手环则两方夹击之下,亮起了橙色的灯,焦虑的。
他们三个人在第一排,像一盏同时工作的红绿灯,让后排的行人全都混乱又兴奋,伸着脖子往这儿瞧。
郁家泽的红灯亮得快爆炸,脸上却还是很平静,甚至还带有一丝笑意。
他故意用追野可以听见的音量对着乌蔓说:“你这里被吻的反应有点做作,还是我吻你的时候可爱,一团抖着缩在我怀里。”
追野手环上的绿灯瞬间也变成了红灯。
乌蔓含糊地应了一声,就听见追野也对着她说:“汪导居然没用我把话梅糖渡到你嘴里的那条,好可惜。”
他的声音也没有收,足够让郁家泽听见。
两团红点在一片黑中较着劲儿,像是守护着珍宝的两道红外线,决不允许除了自己以外的人靠近。
可乌蔓并不是不会说话的珍宝,她也是有情绪的人。
他们这样针锋相对,探讨着彼此和自己接吻的感受,是把她当作什么?
幼稚又可笑。
乌蔓的手环亮灯也变成了红色,直视着大屏幕,头没有转向任何一边:“我看电影的时候不喜欢交流。”
两边都似乎被她的反应给震慑到,情不自禁收声了。
电影继续往下进行,乌蔓忽然感觉左边有一双手从黑暗中伸了过来。
那是追野的手。
乌蔓的身体蓦然一僵。
他依然昂头看着大屏幕,神色坦然,左手指却悄然钻进她的手心,在其中比划。
他划得很慢,s—o—r—r—y。
小蚂蚁在她的手心乱爬。
乌蔓的心脏陡然间又开始摇晃,像一架刚被人把玩过的秋千,他的手指已经离开,她却还吱嘎吱嘎地晃荡。
而这一切,就在郁家泽的眼皮底下悄然进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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