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温走到角落没人的地方才接通电话。
“喂,有什么事吗?”
方书那边沉默了一会,“能来咖啡店聊聊吗?”
时温语气平淡,“我想我们没有什么好聊的。”
方书:“关于陈少的事。”
时温手指缩了下,“我跟他已经没关系了。”
方书只说:“明天下午四点,我在306包厢等你。”
时温敛眉,挂断电话。
回去时,时温发现陈迟已经离开了。她愣了会神,看到地上的矿泉水,拿起喝了一口。
劳斯莱斯平稳行驶,南都夜景快速闪过。
陈迟陷在靠背上,低垂着眼,看不出神情。
宋腾从后视镜看了眼。
一般是真的有烦心事迟总才会这样。
但迟总没说,他也没立场多问。
好一阵死寂,后座的男人慢慢开口。
“宋腾,你觉得我优秀吗?”
宋腾:?
这是什么问题。
忍着怪异,他回道:“迟总你很优秀。年仅二十五就有了自己的跨国公司,且有着不可撼动的地位。”
陈迟后脑勺靠着椅背,下巴微抬,下颌线绷紧,“你觉我刚刚拧瓶盖的行为怎么样?”
宋腾干咳一声,“很有绅士礼仪。”
陈迟将头转向窗外,不再说话。
七年。
七年前,她为了家人轻易抛弃他,她嘱咐他要好好活着。
七年后,他好好活着,没死,成为了让长辈夸赞,同辈羡慕的存在。
所以他回来了。
他足够优秀,足够有能力保护她,不让彼此再陷入当年的无力挣扎。
当年,她一直希望他能够多交朋友,待人友善,对女生也不总是漠然无视。
如今,他都做到了。
他变成了她喜欢的样子,可为什么她表现的那么无动于衷。
陈迟烦躁地皱起眉,掏出手机,拨打了一个电话。
“明天下午见个面。”
电话那边传来嘈杂的音乐声,没一会,静下来,“喂,阿迟,什么事?”
陈迟重复,“明天下午见个面。”
“你别逗我了,我人在国外呢!”
“不来你这辈子都别想回国了。”
“得!我怕你了我靠。”
“你逗我呢你把我喊回来就为了一个女人!你知不知道我今天下午原来要去谈一个上亿合同?!”
安静雅致的包厢被一声嘶吼打乱了平静。
陈迟端着咖啡杯,突然觉得咖啡都因这声吼不好喝了。
邵珩气得脸都红了,面前的男人却看也不看他一眼,眉头微皱盯着手里的咖啡杯,丝毫没理睬他。
邵珩气笑了,坐到沙发上,一副无所谓的样子,“行,反正是公司的合同,你是大总裁,没谈成最吃亏的是你!”
陈迟最终嫌弃地将咖啡杯推开。
宋腾了然,吩咐服务员换一杯。
“我已经谈成了。”
陈迟拿起湿毛巾,慢条斯理地擦拭修长的手,语气平淡。
邵珩傻了,“什么?”
陈迟抬眸看他一眼,“昨晚视频聊天谈妥的。”
邵珩:“……”
他觉得自己就像个傻叉。
旁边宋腾在憋笑。
邵珩眯眸,目光扫射他,“笑什么你个死基佬!”
宋腾瞪大眼,“什么?你说我什么?”
邵珩不再看他,打小报告的语气对陈迟说:“阿迟他就是个基佬,你小心点!”
陈迟面无表情。
基佬?
那是什么?
宋腾气得想打人,这男人什么都不知道瞎逼逼什么。
他气不过,也不怕陈迟在场,抬手举到邵珩面前,“看好了,这是我订婚戒指!”
陈迟一顿,眯起眸,“你要结婚了?”
宋腾脸色有些不自然,站好,“是的迟总,两个月以后,我打算这几天跟您说呢。”
陈迟盯着他中指上的戒指,眉头紧锁,“你才几岁就结婚?”
宋腾:“……我今年二十七了啊。我不会影响工作的。”
陈迟抿唇。顷刻,又语调质疑地问:“你?要结婚?”
宋腾:“……”
这语气,怎么给他一种“你怎么会有人要”的感觉?
邵珩笑了,“他不是觉得你不能结婚,他是在质疑自己为什么比你晚结婚,哈哈哈哈。得,我都来了,阿迟说吧。”
陈迟:“……”
邵珩扬眉,“你不是说那女人当年抛弃了你吗?现在你变得这么优秀,有钱有颜的,她有没有后悔?”
陈迟目光冰冷,“她不会因为我的钱和颜后悔,她不是肤浅的人。”
邵珩一噎,“还护短……哦我知道了。”他噗嗤笑出来,“你的意思是,她理都没理你是吧?”
陈迟黑着脸,“你之前说,我什么都不用做,只要人回来了她就会问我要联系方式。”
邵珩挠挠头发,“我也没想到弟妹这么不肤浅啊。啧,当初让你多谈几个,你偏不,理论哪有实践来的快。”
陈迟:“别说废话。”
邵珩扬扬眉,双手交叉放在桌子上,“当初是她抛弃的你吧?所以你更不能上赶着热脸贴人冷屁股。你尽管散发你的男性魅力,尽管撩她,但是,别表现的对她兴趣很大。等她被你撩动了,你再适时表露自己的心意。不然她就觉得你七年还没忘了她,再优秀也没什么挑战,不刺激,下次她还能轻轻松松放弃你!”
陈迟从牙缝里逼出一句,“我回国前,你说的就是这段话。”
邵珩诧异,“没用?不至于吧,哥们你这颜值出去转一圈就能撩晕一群好么?”
他沉吟片刻,总结,“那就是你不够撩,你得再撩狠点!不过记住,是散发自己男性魅力,不能表露出太多爱意,你得若即若离的,勾的她心痒痒,让她再也离不开你!”
陈迟听到“让她再也离不开你”,眸色微深。
走廊尽头的包厢,时温已经来了好几次。上一次还是在三年前,她向方书询问陈迟的情况。
三年没有那个人的消息,也就这么过来了。
时温推门而入。
“要喝什么?”方书见到她站了起来。
时温摇头,语气疏远,“我等会还有事。你有事就说吧。”
方书抿唇,没有再说话。好一会,他才开口,“既然你忙,我就直接说了。时小姐,今天沈总让我来,是拜托你跟陈少解释几句。”
时温微愣。没能明白过来。
方书:“陈少因为当年拆散你们俩的事记恨在心,对沈氏进行打压,但这不是沈总的初心。创办c&s已经是意料之外的事,沈总希望陈少不计前嫌,能够继承沈氏。”
时温有点想冷笑,“为什么?她当年的确拆散了我们不是吗?而且,我现在没有资格和立场跟陈迟解释……他已经不在意当年的事,已经不喜欢我了。他对我早已释怀,对沈陌不释怀,我想你应该问问沈总在陈迟小时候做过什么。”
她站起来,淡淡睨了方书一眼,“我希望以后,没有事不要再打扰我。”
关门声响起。
方书揉了揉眉心,掏出口袋里的手机,“沈总您都听到了。”
沈陌轻嗤了声,“我都听到了。不过我不相信陈迟对她断了念想。”
方书敛眉,“那您想?”
沈陌冷声说:“开始打压时温。如果他没出手,那很合我意,是个合格的继承人。如果他出手了,就继续打压,在他无暇顾及公司之时,进行回击报复。”
方书:“……是。”
他张了张嘴,还想说什么,最终憋了回去。
时温被这一出弄得心情糟糕。直到看到咖啡店外的大雨。
时温:“……”
小锦出国演出了,诗诗和彤彤今晚陪辅导班的学生去参赛了。
无语到一定境界,就淡然了。时温甚至觉得有些搞笑。
天气预报真是太不准了……
大雨斜斜打下,晚风吹来,凉凉的水滴飘到胳膊上。
时温伸出手想接雨,却停在半路,她又想到那天陈迟的话。
正想着,耳畔也响起了他的声音,夹杂在一起,她都不知道是真是假,茫然转过脑袋。
男人立在门边,正在跟身边人说话,他今天没穿西装,一身黑色休闲衣,身形修长,墨色的发被风吹动,轻轻扫过清隽的眉眼。
时温往他身边看去,是他助理,还有一个陌生男人。
陈迟这时也看到了时温。心心念念的人突然出现在眼前,不是他蓄意接近,是真实的偶遇。
陈迟嘴角轻牵。
缘分。机会。
他看了眼身边的邵珩,耳中响起他十几分钟前的话。
“撩她!狠狠地撩!”
陈迟举步,走向时温。
时温看着他一步一步向自己走来,鬼使神差地说了一句:“我不用手帕。”
陈迟脚步一滞,随即继续,看看她空荡的手,不自觉皱起眉,“没带伞?”
时温点点头。
他不会又把伞给她吧,上次的她都没还呢……
“我送你回家。”
平缓的声音。男人表情淡淡,像是丝毫不觉得这话有什么问题。
时温表情微妙。
这也是他学习的绅士礼仪?大晚上随便送女人回家?
陈迟回头看了眼宋腾和邵珩,确认两人手上都没伞,说:“我今天没带伞,不能给你。天气转凉了,你穿的这么少……”
他说到这顿了下。
她今天穿了身米白色连衣短裙,裙摆在膝盖以上,露出白皙纤细的小腿。
陈迟遮住眼里的烦闷,说:“上车吧,雨应该会越下越大。”
时温咬了下唇。
这个雨的确越下越大,她喊的车到现在还没来,她穿得也的确是少……
时温纠结了一会,见他的朋友也在等着,顿时觉得不好意思极了。
“谢谢,对了,你们往哪个方向,不会不顺路吧?”
陈迟心下稍松,“你往哪?”
时温指指南边。
陈迟轻笑,“顺路。”
时温眨眨眼,突然手一转,指向北边。
陈迟:“……”
时温见他凝住的脸色,轻笑起来,眉眼弯弯。
陈迟心头一动。
时温笑完,又觉得刚刚那个本能的举动太唐突了,道歉:“不好意思,就是南边……”
抬头的一瞬,却看见男人眼里的宠溺,不过一眨眼,那双眼一片漆黑,什么都没有了。
上午天气燥热,时温不仅换了短裙,还穿了凉鞋。因为有些不安,脚下一个不注意,踩进了水坑。
时温低呼了一声,看看自己脏了的脚,又看看身前豪华洁净的车。
“那个,我还是……”
她话没说完,肩上一重,她被陈迟揽在怀里固定住,男人声音有些着急,“脚崴了?能站稳吗?”
近距离的接触唤醒了沉睡的记忆,时温耳朵火烧一般热了,摇头躲开,“没有,就是踩到水坑里了……我的脚脏了,还是不上你的车了……”
陈迟敛眉,“没关系。”
宋腾打开了后车门。
时温看到里面一尘不染,站着不肯动弹。
“你想我抱你上去?”
男人尾音微挑,几分玩味和促狭。
时温脸一烫,没接话,坐进车里。
车内昏暗,没有一个人说话。
宋腾不知道说什么,而平时就话多的邵珩这会也是一句话不说,抱着看戏的心情时不时瞅几眼后视镜。
最后宋腾受不了,觉得车内太压抑了,就打开了灯。
车内徒然一亮,陈迟的视线顿时清晰。
从上车他就在看时温的脚,他隐约觉得在某个瞬间见到她脚上有伤,可车内昏暗他不能确认。
直到灯亮起,他将时温左脚上的伤看了个清晰。
白细的脚趾,在小脚趾左侧,一个不起眼但是很碍眼的伤口。
陈迟沉下脸,“受伤了为什么不说?”
时温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努力忽视着车内诡异的氛围。
这突兀的一声甚至把她吓到了,“啊?”
她还没从这波迷茫中回过神,下一波迷茫和无措再次袭来。
陈迟从边上箱子里拿出备用外套,盖住时温的裙角。而后握住她纤细的脚踝,将她的脚放到了自己腿上,也没在意泥水。
时温反应过来的时候,凉鞋已经被他解开掉到了地上。
陈迟扶住她的脚,皱眉看着她脚趾上的伤,沉声说:“水,毛巾,医用箱。”
前排的宋腾和邵珩早傻眼了。
谁不知道陈迟有超级严重的洁癖?!
时温咬紧唇,脚被雨水冲凉,此刻他两手掌着,不同的温度碰撞,让她不适又心颤。
时温努力把脚往回抽:“陈迟……”
陈迟听她喊自己名字,眸一暗,牢牢固定住手里的脚,严肃又目光幽深地看着她,“细菌二十到三十分钟繁殖一代,脏东西要早清理。”
时温思路顺利跑偏。
懂这些,是不是说明他在国外不怎么打架,毕竟都知道受伤有危害了。
宋腾将车靠到路边,找出矿泉水,消毒毛巾和医用箱。
邵珩这时也反应过来,眼睛看着宋腾,话却是对陈迟说的,不经意的语调,“过了咳咳,表露的太多了……”
“安静点。”陈迟冷下眼,“东西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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