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够从容的,像你这样的人肯定早就做好了牺牲的心理准备。”
维拉克没说话。
“你们在烈士陵园那边并没有做任何的埋伏,对吗?里面那么多对你们无比重要的同志没有被运走,单纯是因为当时时间紧迫,你们来不及了。”聊得差不多了,塞尔特问起他下一步突破的重心。
“我就说,你叫我来不可能是随便聊聊。”维拉克从塞尔特的话里听出,对方想要对烈士陵园下手了。
“是随便聊聊,可也总得找点话题。”塞尔特目光如炬,等着维拉克的答复。
“这一点我无可奉告,你们接下来怎么做我也不在乎。”
听到这样的答复,塞尔特的心里有把握多了。
国际平等联盟留驻在莱泽因的同志少得可怜,再加上连总站的搬离都紧迫无比,烈士陵园的重视程度必然有限,他反复分析,通过这段时间的观察、和维拉克的交谈,已经基本认定行动队明面上不关注烈士陵园只不过是虚张声势。
“你觉得我们没有做任何的应对。”维拉克紧跟着反问。
“是的,这点相当明显了。”塞尔特点头。
“那你们还要向烈士陵园下手吗?”
“当然,这么做既能吸引你们行动队的人出来,也能给你们国际平等联盟造成打击,我有什么理由不去做吗?”塞尔特笑了笑。
确定了塞尔特真的要对烈士陵园下手,维拉克不再强装下去:“我们当初人力物力那么充足,都没有对烈士陵园做什么,你觉得现在剩这点人,且还是我和几位组长被捕的情况下,他们会如你所愿冒头吗?”
“你承认你们对烈士陵园那里什么防备都没有做了?”塞尔特抓了另一个重点。
“是的。”维拉克道。
维拉克这么干脆地承认,又让塞尔特心里有点拿不准,他皱起眉头:“你的意思是,我对烈士陵园下手不会有什么效果?”
“客观地来说,确实会对国际平等联盟造成一定的影响,挫败我们的声势。”维拉克实事求是地道,“不过,你觉得挫败了我们的声势,对你个人有什么显著的好处吗?”
塞尔特没急着说话,先瞥了一眼候在一边的眼镜军官霍特·华德。
霍特·华德心领神会,出了房间,只留下他们两人对话。
“你的意思是,希望我不对烈士陵园动手,来换取你们国际平等联盟欠我一个人情?”塞尔特眉头皱得更深。
“你可以好好想想,动烈士陵园对你的好处大,还是不动,国际平等联盟欠你一个人情好处大。”维拉克试图和塞尔特做个交易。
这种手段在国际平等联盟与政府军的交锋中,几乎常态化了。
政府里的人可不如国际平等联盟的同志们团结,对他们而言,个人利益大于,甚至远大于集体利益。
借此弱点,多年来平等会、国际平等联盟才能飞速发展,成长到今天这个地步。
“还记得我白天时候和你说的话吗?敦曼人的支援来了,你们的费铁尔防线能不能撑过七天都是个问题,你觉得国际平等联盟的人情有什么用吗?”塞尔特不以为然。
若是放在几个月前,这个交易还是很划算的。
现在,国际平等联盟的人情就是个笑话。
“国际平等联盟的前身平等会,在最惨的时候只剩下几十名同志,他们当时连饭都吃不饱。你觉得现在的困难,能和当时相提并论吗?”维拉克问。
“这件事我很佩服,可你得清楚,国际平等联盟能有一次崛起的机会已经是奇迹,这次被打散了,想再复制一次成功,可能性微乎其微。那么我有必要为了一个微乎其微的可能,一个许多年都注定不会有回报的交易,冒着危险给你们打掩护?”在塞尔特眼里,国际平等联盟错失这次全面胜利的机会,后面就再也没有可能了。
“国际平等联盟的壮大是必然,截至目前,我没有看到一切矛盾的根本问题被解决,更看不到政府有要解决的决心。当出现问题时,不想着去解决问题,而是去解决提出问题的人,你觉得会发生什么?”维拉克看法相反。
“好了好了,我想我们还是结束这个简直是异想天开的话题吧。”维拉克的话没能打动塞尔特,“另外,你说的这些话,让我想起了一个人,霍尔公爵。
“就是他向你泄露了我们的位置吧。”维拉克道。
塞尔特露出笑容:“是的,你们物色错了合作对象。”
“他帮助了我们很多,如果不是他帮我们搞到了相机,在没遇到记者卡帕之前,我们在舆论战上应该都是毫无还手之力的。”维拉克心里肯定存在一些对霍尔妥协的愤怒,但平静下来想想,还是他们对一个合作者要求太高了,沦落到这个地步,如果只去从别人身上寻找问题,那么再度上演只是时间问题。
“要不要我把他叫过来和你聊聊?”塞尔特恶趣味地提议。
“不用了。”
“那就先到这,等我这边有进展了,再来找你聊天。”塞尔特收获满满,满意地离去。
维拉克则重新被带回了监室。
在回去的中途,他向负责押送看管他的霍特·华德申请去见一见墨菲等人,但不出意外遭到了拒绝。
如今心境、身份都与当初了巨大的不同,他想重现当初的奇迹,只能算是美好的幻想。
这也是奇迹之所以被称为奇迹的原因。
——
莱泽因、一条小巷子尽头的杂物房里
以埃文斯为首的十几名同志汇集在一起,商议着营救维拉克等人的计划。
“总站那边要我们尽力,可这怎么尽力?哪怕行动队的人凑齐了,也攻不破监狱的大门吧?就算能攻破,为了死伤上百人,又是否是值得的?”一名年长的同志有些悲观。
“那也不能眼睁睁看着他们被折磨,被处决。换私心一点的说法,今天是他们,那明天就有可能是我们。对同志不抛弃不放弃,本质上是在给未来可能遭遇危险的我们生的机会。”埃文斯沉着脸,不时往塞满烟头的烟灰缸里弹着烟灰。
“我有一个算不上提议的提议。”屋子一角,一道还带点虚弱的声音插了进来。
所有人纷纷看去,只见被他们偷偷从仓库揪出来的卡帕正举着手。
埃文斯算是救了卡帕两次了,他招了招手,让其他人安静下来:“你说。”
“不管我们用什么办法营救,都需要让维拉克同志他们知道计划吧?里应外合之下,才能发挥出最大的力量。这也就意味着,我们需要派人打入到监狱内部,和维拉克同志他们取得联系。”卡帕在贝拉同志的照顾下慢慢说着自己的想法,“我想,我可以去。我的情况很特殊,能进监狱的话,应该也能被他们重视。”
“你这身体,就不要想着去执行任务了,而且以你的身份,进了监狱恐怕还会被他们掀起什么舆论,更何况我们现在计划都没明确的构想,挑选打入监狱的人选为时尚早。”埃文斯把众人的注意力都引回到自己身上,“各位不要心急,维拉克他们都是行动队的领导者,政府最起码要花些时间试着从他们嘴里撬出情报,也就是说,他们短时间内大概不会有生命危险。”
“如果时间能多点的话那最好,一来我们需要重新整合行动队的力量,二来总站那边也能向我们增派支援。”有同志道。
埃文斯捻灭烟头:“大家都说说自己的看法,我们需要互相碰撞思路。”
“反正强攻,硬碰硬是不要想了,监狱的守备一定空前的强大,我们只能从其他方面入手。”
“要不到监狱附近租个房子,我们挖地道进去?”
“挖地道得花多少时间?要是离得太近,我们又有可能被政府军给一锅端了。依我看,不如挟持几个政府军的重要人物,逼着他们把维拉克同志放出来。”
“那和总站最初的意思不一样吗?维拉克同志他们拒绝通过人质交换出去,就是不想搞特殊化。”
“这不一样,总站那都是早就抓来的,我们现在这属于现抓,归根结底还是属于例行营救的手段。而且,现在纠结特不特殊化没什么意义,维拉克同志他们能活着出来比什么都重要。”
“那你觉得我们有能力抓到政府军的重要人物吗?抓到之后又保证怎么不被发现?又怎么顺顺利利地和对方谈交易?”
……
埃文斯耐心地听着其他同志的交谈,从中分析着各个思路的可行性。
很遗憾,从热烈到沉默,几十分钟里没有一条哪怕有一成希望的想法出现。
这其实都在大家的预料之中。
政府军能抓到维拉克他们,又怎么可能不做好防范行动队其他同志营救的准备?
可被临时任命为行动队队长的埃文斯不甘心。
既然站在这个位置,他必须担起责任,他必须有所突破。
——
深夜
莱利斯特市、国际平等联盟办公大楼、基汀等办公室
“莱泽因的行动队已经把卡帕记者、贝拉同志带到了安全的地方,并且开始筹备营救维拉克等同志的计划,相信很快就会有好消息传回来,您还是先去休息吧。”和基汀汇报完试验工厂进度的温斯顿道。
“没那么容易。”基汀叹了口气,“行动队那么点人,在莱泽因里做什么都很勉强。”
“可我们与政府接触过了,他们拒绝了人质交换,我们只能把希望寄托在行动队其他同志的身上。”温斯顿很想安稳基汀,却又不知道该怎么说。
基汀自顾自地摇了摇头,陷入沉思。
他从没有放弃维拉克,尽管维拉克说了拒绝用人质交换,让其他同志寒心,他也还是在开完会后第一时间和政府进行了联系。
只可惜,这个维拉克不齿的计划实际上也没有成功的可能。
政府只在电报上狂妄地表示,留给维拉克的,和留给国际平等联盟的都只有一条路,那就是立即投降。
“我听说费铁尔防线那边,约瑟夫同志、阿德尔同志他们正在制定一个新行动,如果行动顺利,就有可能打开一定的局面,化被动为主动。您认为这件事有可能影响到维拉克同志吗?或者是,平等军有没有希望反攻回莱泽因?”温斯顿在军事方面的涉猎较浅,虚心地提出自己的想法,询问基汀可行性。
“第一,计划不一定顺利。第二,计划的执行需要很长的时间。第三,就算是计划成功了,我们也还没到能重新占领莱泽因的地步。第四,我们占领了莱泽因,政府军也完全可以押着维拉克离开。”基汀说了四点,宣告了平等军那边的事情并不能左右到维拉克的安全。
“您似乎认定了维拉克同志会有生命危险,这是出于什么考虑的?按常理说,维拉克身为我们国际平等联盟最重要的人之一,政府应当不会轻举妄动吧?”温斯顿又问。
基汀喝了口清水,目光沉重:“如果放在我们和政府军势均力敌,伯因、莫莱斯还没有牺牲的情况下,维拉克对政府的价值会很大,也就自然不会轻易地被处决。可现在,在政府看来,我们要不了多久就会被剿灭,伯因、莫莱斯等重要领导者又接连牺牲,那与其让绝无可能向他们透露半点重要情报的维拉克活着,不如处决掉他,在伯因、莫莱斯之后再予以我们重击,像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那样。”
温斯顿从基汀的分析中看出了情况的危急。
政府军有了敦曼人的支援,客观来看,彻底战胜国际平等联盟的确将会在不久的将来发生。
维拉克死都不肯泄漏情报,不肯在政府面前展现自己活着的价值,那大局已定之下,杀了他只会比留着他好。
“我们……”
“你不用担心我,我只是在尽力做一些挣扎。”基汀反过来拍了拍温斯顿,给他安抚,“不能改变结果,我们也只能选择面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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