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
倪布恬环顾四周,确定了周围没人,稍稍放下心来。
如果此时这个画面被有心之人拍下,不知道又会编纂出怎样绘声绘色的故事来。
另外……在厕所里要奶茶,这位影帝你有事儿吗?
倪布恬眨了眨眼,脸上维持着职业假笑,略一弯腰从他手臂下钻了出去,“我这就让助理给你送来。”
她干笑两声,说完,一溜烟跑了。
身前骤然一空,顾辞年收回手,用纸巾慢条斯理地将手指一根根擦干,看着她落荒而逃的背影,眉眼轻轻舒展。
倪布恬大步流星地回到化妆间,进门一眼瞥见被小可虔诚供在桌上的保温桶,她用手指戳了戳桶身,叫小可:“去把你家哥哥的奶茶给他送过去。”
“啊?”
小可猛抬头:“送去哪?他不是不爱喝奶茶吗?”
倪布恬想都没想,指尖向门外一晃:“洗手间。”
“……”
小可悠悠飘过来:“老板,我是不是做错什么事儿了?”
“你是不是不想让我干了?”
甚至还想让我去死?
倪布恬:“……”
“算了,等一会吧。”她反应过来,失笑,“等几分钟你给他送到休息室去。”
小可松了口气:“好的老板。”
倪布恬稳了稳心神,坐回到化妆镜前。
小可站在一边看她继续化妆,化妆师给她设计了淡远、细长的远山眉,配合着她干净如波的眼眸,真真的“眉如远山含黛,肤若桃花含笑”。
几分钟后。
化妆间的门被轻轻一推,有人走了进来。
小可回头,眼睛立刻亮起来:“顾老师!”
倪布恬心里突得一跳,碍于有旁人在,她弯起唇角,客客气气地笑着打了个招呼:“顾老师。”
“嗯。”顾辞年微微颔首,表情寡淡,“头套有些松,麻烦老师帮我整理一下。”
后面这句话是对造型师说的。
造型师忙放下手中的事情走过来。
顾辞年依旧选了倪布恬对面的一排坐下,两个人隔着镜子遥遥对望。
他眼瞳漆黑,眸光幽深,像是在看镜子,又像是在看她,倪布恬与他对视两秒,不动声色地移开目光,低头抠起了手指。
过了半晌再抬眸,发现他依旧静静看着镜子,却好似只是为目光找个落脚点,方便发呆。好像刚才那两秒难以言说的对视只不过是她的错觉。
约莫过了五六分钟,顾辞年整理好发套,起身。小可鬼鬼祟祟地打开保温桶,从里面取出那杯装满了她拳拳爱意的热奶茶,双手捧着递过去。
“顾老师,天气冷,喝杯奶茶取取暖。”
顾辞年偏头看了眼倪布恬。
倪布恬从善如流地扯出笑容:“希望顾老师不要嫌弃呀。”
“谢谢。”顾辞年食指撑了下额头,语气诚挚,“不过很抱歉,我不喜欢喝奶茶。”
倪布恬:“???”
在场所有人:“……”
“能不能给我杯咖啡?”他轻咳了声,又说。
倪布恬紧绷着的表情松弛了一分,继续笑:“当然可以啦!”
小可忙跑去拿了杯咖啡,双手捧着递过去,虔诚地像在上贡。
“谢谢你。”顾辞年接过来,呷了口,转身向外走。
倪布恬微笑着转头目送他的背影,趁无人留意,偷偷朝他翻了个白眼。
眼珠还没来得及转回去,顾辞年就猝不及防地转过头来。
他勾了勾唇角,蓦然伸出两根手指,低声说:“两次了。”
再次被抓了个现行的倪布恬:“……”
******
冬天的夜晚总是来得很早,今天是个晴天,夜幕冷得干净又澄澈。
影视城里依旧人声鼎沸,好几个剧组在同时赶工。《暗夜》剧组租赁的宫殿也是灯火通明,工作人员来来往往,各自忙碌着。
倪布恬做好了妆发,戏服外裹着件黑色大羽绒服,坐在角落里默默看剧本。
拍摄场地大门全敞开着,冷风呼呼地往里涌,她晚餐吃得少,身体里没热量,很快便冻得手脚冰冷。
小可给她递了片暖宝宝,眼珠滴溜转着,提议说:“我们去那边坐吧,那边开着‘小太阳’,暖和些。”
倪布恬抬头看了眼“小太阳”,余光扫见正拿着剧本走向“小太阳”的顾辞年,立即摇头:“不去。我一点都不冷。”
说完,她下意识吸了吸泛红的鼻尖。
小可:“……”
明明就是很冷啊。
恰在此时,场记喊演员就位。
倪布恬将剧本和羽绒服一起塞给小可,整理好裙摆走了过去。林以平讲了这场戏的重点,又给众人交代了打光和走位,回到了监视器前。
演员们就位,林以平喊了“action”,场记打板,正式开拍。
******
将军府,觥筹交错,灯火通明,夜宴还在继续。
宁王放下酒杯,琵琶弦应声而断,镇远将军眸光一黯,清荷丢开琵琶匍匐下跪。
与此同时,剑客也丢开断剑,下跪请罪。
“属下该死,还请殿下恕罪。”
宁王懒洋洋抬起眼睑,盯了他片刻,喜怒不形于色。
半晌,他饶有兴致地笑了下:“哦?你何罪之有啊?”
声音明明不高,却在厅中低低回荡,放浪形骸里透着股不怒自威的皇家气势。
剑客低垂着头,“属下剑术不精,败了殿下的兴致。”
宁王敛眉,了然“哦”了声,抬手斟酒,再不置一词。
满室寂静,众人屏息以待,镇远将军面色不豫。
清荷还安静跪着,裙摆散开,如一朵盛开的红莲。
将军的目光悠悠转向她,“你知罪吗?”
她声音低柔,含着几分楚楚:“奴婢知罪。”
将军面色冷厉,大手向下一挥:“每人一百大板,带下去吧。”
一百大板,对武功高强的剑客来说,不过是一次轻伤,对羸弱纤细的清荷来讲,或许是一条命。
清荷瞳孔骤然一缩,眸中蓄起晶莹的水光,盈盈小脸瞬间惨白。
可她最终只是紧咬住唇,没有出声,没有求饶。
两名侍卫走上前,欲将她拉起,将军起身,向宁王方向拱手请罪。
宁王半侧着身子,执扇的右手略略一抬,翩然起身。
将军忙抬手示意侍卫停手。
两名侍卫双手一松,清荷被粗暴丢回地上,面纱飘落,像被暴雨□□的花瓣。
白袍轻动,宁王依旧一副懒散模样,只是唇角略向上牵起丝弧度,似笑非笑:“知道你错在哪吗?”
这话是对剑客说的,然而他的目光却始终没落在剑客身上。
手指轻错,纸扇“啪”一声展开,他步若流云,走到清荷面前。
声音清越含笑,他似在谴责,又似惋惜,“你剑术名动天下,却吓到了美人。”
清荷瘦弱的脊背猛然一僵,下唇几乎咬出血来。
宁王微俯身,食指和中指轻轻一夹,抽掉她绾起发髻的玉簪,如瀑青丝骤然散开,尽落肩脊。
一缕黑发落上他的手腕,缠绕着他的白皙的腕骨,黑与白交映,遍布旖.旎风情。
他两指夹着发簪,反手向侧一掷,袖袍掀起轻风,拂起清荷的发丝。
发丝翩然飞舞,耳膜撞入一声清脆撞击,插在墙壁间的剑尖已经应声而落,与玉簪同时断为两截。
在场之人无不侧目。
宁王略略垂眼,纸扇托上她那小巧的下巴,轻轻慢慢抬起她的脸,笑得漫不经心:“这么干净的一张脸,哭花了就可惜了。”
少年风流,尽显眉眼之间。
言尽于此,将军心如明灯,摆手屏退侍卫,笑道:“宁王所言极是。”
宁王朝剑客摆手,剑客再行礼,悄然退下,他下颌清敛,修长的手指在光影下白得风情又刺目。
食指轻擦过染着血丝的嫣然红唇,他声音低了分,慵懒随性,“还不快谢谢将军?”
清荷眼睫轻抖,僵硬的身体松懈下来,冷汗悄然爬上额头。
她知道,自己这一命算是保下来了。
她怯怯抬眼,撞入宁王沉沉的眸光里。
那是冬日里的湖水,柔软中带着冷然,如波浮动如剑锋利,可看向她时,又带着令人迷醉的危险。
好像那眸中全是她,又好像,什么都没有。
视线定格,导演喊“卡”。
倪布恬身体卸了力,人却没动。
她的眼睛还望着顾辞年,眸光流转,欲说还休,陷在角色中。
顾辞年依旧用扇骨托着她下巴,空出的那只手不动声色地托住她手臂,减轻她一半的力气。
他与她对视,白袍黑发,眸若星辰。
倪布恬轻眨了下眼睛。她想,如果她是清荷,也一定会爱上这样的宁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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