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中,慕云岚和凤惊羽对视着,心思快速的转动,最终不得不垂下眼眸,率先示弱:“不管你有什么目的,我都没得选择,我答应你。”
这个筹码的吸引力太大了,她做了这么多,为的就是要让皇叔好好地活下去,所以,明知道凤惊羽可能不安好心,她可没有办法拒绝。
“你说过,并不会伤及我皇叔的性命。”
“放心,他会好好地活着。”目的达成,凤惊羽眼中闪过一丝愉悦,比往日做成了一大笔买卖还要开心。
慕云岚看到他的笑意就觉得不舒服,不由没好气的说道:“你就近将我放下来,文玉叔他们会来接我的。”
“送佛送到西,救人救到底,我怎么会直接放下你不管。”
慕云岚还想说什么,却被他一根银针定住。
“你现在伤的不轻,需要好好地静养。”
慕云岚无法说话,只能气鼓鼓的瞪着他,不一会儿药效上来,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停车休息的时候,慕云岚没有醒过来,白素看着凤惊羽几次欲言又止。
“你想说什么?”凤惊羽心情很好,难得的主动发问。
“主子,凤凰谷历来不涉朝堂,这是千百年来传下来的规矩,您却答应给宁安王药方,还说要帮他解毒……”
“如今,我是凤凰谷的主人,那么我的话就是规矩。以前不涉朝堂,不过是想要保全自身罢了,若是有能力,谁还甘心偏安一隅。”
“话虽然有道理,但是谷中的长老们……”
凤惊羽冷笑一声:“我愿意养着他们,他们就是长老,若是惹恼了我,一人一颗噬心丹,直接让他们去见老谷主。”
白素知道他历来说得出就做得到,并不敢多劝什么:“主子,您这样做,对您来说,有什么好处呢?”
凤惊羽唇边的笑意一淡,思绪渐渐飘远:“好处?”
他见惯了生死,不相信那些所谓的同生共死的感情,可慕云岚的所作所为却让他感觉迷惑。
那样一个看上去娇弱无比的女孩子,为了越景玄竟然好几次连性命都不顾,哪怕身上还有一点力气,都要举起长剑,不惧血腥、不畏死亡,只求为越景玄争取到一张药方。
这样的感情太过浓烈了,这样的慕云岚太过耀眼,犹如黑夜中一团明亮的火焰,明知道靠的太近会被灼伤,依旧吸引着飞蛾不断上前。
他历来冷静,对自己的心思也把握的几位准确,他不得承认,看着慕云岚为越景玄拼杀,他一方面心存嫉妒,一方面又忍不住去破坏,想要让她和那些自私自利只顾自己的人一样……
所以,他破格给了她药方,甚至许诺只要她按照约定捅越景玄一刀,他就出手帮越景玄解毒,为的不过是多增加一些考验罢了,如果慕云岚坚持住了,那么……
他就要将她抢过来!
人从一生下来就要争斗,想要活下去,就要不停地去争、去抢,如今,他钱、权、自由他统统有了,唯独欠缺的便是一件值得珍藏的宝贝。
如果慕云岚是那样的珍宝,他自然不会放过,珍宝,历来都是谁抢到就是谁的,凭什么让越景玄独自霸占着?
“主子?”白素眼神微微暗淡,心中不由自主的发慌,她跟在主子身边那么多年,从来没见过他对谁如此在意。
主子不相信感情,所以她的心里话并不敢表达,因为说出来他也不相信,她也是可以为了他而死的。
马蹄声轰轰而至,越景玄一身玄色衣袍猎猎作响,见到凤惊羽翻身下马,一剑刺了过去。
凤惊羽脚尖轻点,快速后退闪过:“宁安王,怎么火气如此之大?”
“云岚呢?”越景玄克制着心中的杀意,眼神凛冽冰冷。
凤惊羽指了指马车:“里面躺着呢。”
越景玄脸色一变,上前掀开车帘,慕云岚苍白的脸色映入眼帘,顿时让他心中一痛:“云岚?她怎么了?”
“这么浓重的血腥味道,难道你闻不到?”
“她怎么受的伤?”
“为了保护我。”
越景玄眉心一皱,小心的将慕云岚抱起来,轻轻摩挲她的脸颊。
感觉到熟悉的气息,慕云岚挣扎着睁开眼睛,见到越景玄,不由得露出一个笑容:“皇叔……”
“我来接你。”
慕云岚笑意更深,努力转头看向凤惊羽:“你答应过的东西。”
凤惊羽从衣袖中掏出一张纸,直接扔到了慕云岚面前:“放心,我从不食言,希望你也是。”
慕云岚接过那张纸,牵动到了肩膀的伤口,疼得她咧了咧嘴:“嘶,好疼啊……”
越景玄担忧的看着她:“云岚……”
“皇叔,快看看这是什么?”慕云岚声音中满是雀跃。
越景玄小心的搂着她坐在地上,接过那张纸一看,顿时愣在原地:“这……这是……”
慕云岚眼眸璀璨,里面仿佛有星辰升起,美丽夺目:“解开赤炎寒雪的药方。”
越景玄搂着她的手微微收紧,眼神剧烈的晃动着,因为太过震惊,大脑一时间满是茫然。
如果获得药方、解开赤炎寒雪是那么容易的,这么多年,凭借他的权势地位早就做到了。这么多年,他费尽心思的和凤惊羽周旋,就是因为这个唯一能帮他解毒的人软硬不吃,可如今,就在他几乎不抱希望的时候,慕云岚替他拿到了。
良久,他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你受伤,就是为了这张药方?”
“不全是,都怪凤惊羽突然发疯。”慕云岚不由得瞪了凤惊羽一眼。
凤惊羽轻笑一声,轻飘飘的送来一个魅惑人心的眼神,让慕云岚打了个冷颤,暗道一声妖孽。
越景玄将纸张递给慕云岚,示意她收好,然后将慕云岚抱上天璇赶来的马车中。
慕云岚依赖的靠在越景玄身上,甚至用脑袋蹭了蹭他的胸口。凤惊羽看在眼中,只觉得就无比刺眼,不由得提醒道:
“宁安王,这第四次压制毒性的时候,可千万要小心一些,云岚如今受伤这样重,再放放血、吃吃药,小命估计就要去掉半条了。”
“不劳你费心。”
马车上,慕云岚很是困得睁不开眼睛,却想到凤惊羽临走之前的话,又担心皇叔多想,努力睁开眼睛看着他:“皇叔,凤惊羽就是不安好心,你不用在意他的话。”
“云岚,换这张药方的代价是什么?”
“我救了凤惊羽一命,他投桃报李,给我这张药方。”
越景玄伸手轻触了一下她的肩膀,那里到现在还有血渗出来:“那这身伤呢?”
“救凤惊羽的时候伤到的,不过没什么大碍,好好地休养一下就好了……”慕云岚努力让自己的语气轻松一些,却因为说的太急,气息一时间不畅,忍不住咳嗽起来。
她微微蜷缩着身体,额头上疼的满是冷汗,随着咳嗽声,有血迹从口中渗出来……
越景玄看着她的样子,一时间心如刀割,心中纵然有一万句话,这个时候也一个字都吐不出来:她本不至于此啊……
好不容易稳住了呼吸,慕云岚终于撑不住,躺在马车上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越景玄小心的将她额前的发丝拿开,胸口阵阵酸涩:“傻丫头,我该如何爱你,才能报答这份深重情谊……”
帝都之中,林自安知道慕云岚失踪之后,来不及惩罚青袖和碧珠,连忙让她们去找人。
林晔知晓消息之后也想要出京,却被林自安吩咐监看着无尘和尚。最近帝都之中风向不明,云岚不在,越景玄也离开,他太过引人注目不宜出手,只能让林晔去跑跑腿。
坚持了两天,就在林晔忍不住偷偷跑出去找人的时候,越景玄悄悄地将慕云岚送回了林府。
林自安站在床边,亲自己为慕云岚诊了诊脉,脸色顿时沉重起来。他审视着越景玄,周身气息不怒自威:“宁安王,你是不是应该给老夫一个解释?”
“老师,我……”越景玄根本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这倒是稀奇,宁安王历来善于巧辩,真不知道你也有词穷的时候。”林自安心中怒气汹涌,这才多长时间,他好好的孙女,竟然一身是伤、差点丧命。
“老师,云岚都是为了我才变成这个样子的。”越景玄心中阵阵疼痛,还有面林自安质问的羞愧和自责。
“云岚用血为你续命,其中凶险我不多说,你也清楚,你可有打算?”
越景玄苦笑一声:“就知道瞒不过您,您放心,我不会让云岚去服用那些损伤身体的药材,更不会再用她的血当药引。”
林自安闻言面色稍霁:“那样你就会死。”
“我知道。”
“你之前还说,会和她生死与共,看来只是说出来哄我这个老人家。”
“不,以前我说和云岚一起死是出于真心,到现在我也不后悔,可是现在的情况,不是共同面对困难没有选择,而是主动用她的性命来换我的性命,我也想活下去,但是我更不想让自己后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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