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悔了?”萧隐调侃。
“确实后悔了。”长星也开玩笑地点头:“若早知道是这样的好法宝,我才不会拒绝呢!”
“我再送你就好。”萧隐看着长星:“在我这里,你随时可以后悔。”
长星愣住了,她定定看着萧隐,萧隐的目光专注又认真,里面包含的情绪,让她突然觉得有些不堪重负,长星眼神慌乱,下意识地低下了头。
萧隐静静看着长星,勉励克制着心中情思翻涌,他现在还不能完全摆脱胤日神君,是个没有未来的人,他不想自己的这种仓惶、牵连到任何他在乎的人……
所以还是再等等,等到他可以完全掌控自己命运的时候……
“师兄!”萧隐正神思恍惚间,却见长星突然抬起头,身形微微后仰,惊讶地看着他。
萧隐猛地清醒,却发现自己的手,不知何时已抚上长星秀发,心中微微懊恼,指尖一勾,一缕清风划过长星秀发,萧隐从容地将手放下,摊开手掌。
掌心里是一片竹叶。
原来是头发上沾了落叶,长星舒了一口气,刚才萧隐突然的亲昵,让她有些窘迫慌张,她觉得今日的萧隐似乎与以往有些不同,可细细想起来又觉得是自己多心了,长星觉得头脑有些混乱,干脆抛开不想,继而问出了心中疑问:“刚才师兄说,归一环拿出来,这里就会被锁住,是什么意思?”
萧隐收回手,将手背在身后,道:“也只是我的猜测。”
说着,他转头看向远处,又道:“师尊捡到我的时候,我尚在襁褓,当时我口中就含着这颗源灵珠,后来筑基后,胤日剑才在体内显形,再后来,我逐渐被胤日剑控制,为了摆脱掉胤日剑的控制,我整整花了十年时间,那十年时间……”
长星突然觉得此时的萧隐有些哀凉,心中不禁微微一疼,自她认识萧隐以来,他一直如同阳光,温暖明亮,从来没有这样的时候,那十年,他应该过得极为辛苦吧?
“我终于不再沉迷于胤日剑,但是也仅限于此,我与胤日剑......暂时还不可分离,无法完全摆脱它,只能尽量不去用它……”
原来是这样......长星想起萧隐曾几次救她于生死之间,突然觉得愧疚万分:
在天意境碧水小筑,为了逃脱风清舞,危机关头,萧隐用的是这柄胤日剑!
在玉雪塬,长星被水洲差点杀了,是萧隐及时赶到,一剑逼退水洲,用的是这柄胤日剑!
在三日前,面对盛怒的楚岚真人,萧隐还是用的这柄胤日剑!
萧隐看到长星的表情,突然笑了,神色又恢复了往日的清朗模样,道:“你不用觉得愧疚,这柄剑与我的命紧密相连,它只是想要掌控我,却不会伤害我,在我遇到危险的时候,甚至还会主动出来御敌,没你想象的那么严重……”
“你昏迷这三日,就是因为用了这柄剑?”长星突然打断他:“在碧水小筑那一次我不知道,可在玉雪塬与水洲对战之后,你也有三天没有出现!”
萧隐低低一笑:“这都被你发现了。”
“这三天,你究竟……”
“自金丹以后,使用胤日剑威力更大,但副作用也更大,每次使用之后,我必然会有两、三日时间无法自控,所以我都会趁着尚在清醒时,躲进这源灵珠里。”
萧隐说着,看向长星:“你也知道,当初胤日神君造出我,本就没打算收回去,但又害怕我太弱小,不能自保,所以也给了我许多保命的法宝,这源灵珠就是其中一件,源灵珠自成一体,不受外界天地规则干扰,所以我躲在里面,胤日剑也没有办法……”
长星深以为然:这一点,恐怕当时的胤日神君也是没有料到的……
“……而后来他给你的那个归一环,我不知道是什么,但我猜测应该是可以克制源灵珠的法宝,若我不能再躲进源灵珠,胤日神君想要融合我,只怕我也只能束手就擒……”
见长星面色难看,笑着道:“不要担心我……”
谁知话还未说完,长星就是一拳打在他肩头:“这珠子这么重要,你竟然要把它送给我?你脑子没毛病吧!”
萧隐猝不及防挨了一拳,片刻的愣神之后,竟低低笑了起来,长星又气又怕,喝道:“还笑!”
萧隐收住笑,抬头看向长星,眼中笑意却依旧不减:“难道我给了你,我遇到危险,你会不让我躲进来?”
长星一愣,脱口而出:“自然不会!”随即又道:“但这种东西,当然是拿在自己手里才放心啊!万一我刚好不在,你要怎么办?你这么不爱惜生命,你是无所谓,可你想过吗?万一你有个不好,师尊、几位师兄,还有我,得多难过……呸呸呸!你不会不好,是我瞎说呢,老天爷,你可千万别听到……”
长星一时碎碎念到停不下来。
良久,长星终于停下来,见萧隐定定望着自己,突然窘迫起来,刚才那种怪怪的感觉又有冒头的现象,长星略有些慌,外强中干地喝了一声:“都记住了没!”
“好。”萧隐看着长星,眼中华彩绚烂:“我记住了。”
长星抛出个‘这还差不多’的眼风,端起茶杯,闷头喝了几口,气氛却又突然凝滞起来,空气中只偶尔传来风吹竹叶的沙沙声,长星隐隐有些忐忑,难道刚才说的有些重了,师兄生气了?
正想解释两句,却听萧隐声音又传来:“你也不要担心我,现在他应该自顾不暇,暂时还顾不上我。”
长星猛地看向萧隐,完全忽略了他那温柔含笑的表情,直直问道:“这怎么说?难道胤日神君有麻烦了?”
“嗯。”萧隐点头:“我与他毕竟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彼此间的感应也很强,他从飞仙堑脱困,离开华炎界的时候,估计不太顺利,应该是受了重伤,曾一度气息微弱,不过后来又有些微好转,应该要修养很久。”
长星听到胤日神君差点死掉时,心里突然雀跃了一下:如果他死了,萧隐就是独立的个体,再也不用害怕被他强行召回融合了,可一想起自己这条命还是胤日神君给的,自己却这般忘恩负义,又不免有些惭愧。
“四十年时间!”萧隐突然看向长星,表情十分慎重虔诚地说:“四十年时间,我一定会修到元婴,结婴时可以重塑身体,就可以彻底摆脱他了!到时候……”
到时候怎样,萧隐没有说,可长星也没有在意,因为她真心诚意地为这个消息高兴:“真的?那太好了!”
萧隐微笑着看着眼前的长星,看着她因为高兴而变得亮晶晶的双眸,心底也漾出一丝兴奋来,仿佛那一日已经到来一般。
二人又说了一些琐事,萧隐正要问长星如何会被楚岚真人盯上,林天扬和赵钰却已有苏醒的迹象,萧隐突然伸手向天空一抹,只见原本湛蓝的天空上已映射出外界的情景,长星吃惊地睁大了眼睛:原来在里面还可以看到外界?
见外面没有异常,萧隐先带着林天扬和赵钰出了源灵珠,又回来带长星出去。
唤醒林天扬和赵钰,长星说了事情经过,只是隐瞒了进入源灵珠的事,二人都有些呆愣,片刻,林天扬看看萧隐,又看看长星,最后把目光定格在长星身上:“孟师叔,那个用神识威压攻击我们的人难道是楚岚真人?他又凭什么认定是我们杀了他徒弟?”
“这些我也不知道,不过我们还是尽快回宗门的好。”长星说着,已祭出了简阳真君给的那个小型飞舟。
楚岚真人必不会善罢甘休,若再被他追上来,萧师兄难道还要再使一次胤日剑?长星不再多话,只尽快驱使飞舟,向太清门而去。
四人回到太清门时,无极宗的竹幽真君正带着楚岚真人,在天枢峰上做客。
此次,楚岚真人四个徒儿惨死的事情,引起了无极宗上下的重视,本来这样的事,根本不用竹幽真君亲自出面,可事关太清门简阳真君的关门弟子,而且这件事颇多蹊跷之处,竹幽真君思前想后还是决定亲自前来太清门。
竹幽真君到访,太清门掌门玉临真人自然在座,楚岚真人也陪坐在下首,极力遏制心中愤怒,面色阴沉,不发一言,竹幽真君倒是面色如常,与简阳真君相谈甚欢,一起等待长星几人的到来。
长星一进大厅,就感觉两道锥子一般的目光,直直扎在自己身上,顺着目光回看,见是楚岚真人的一张黑脸,也毫不示弱地狠狠回瞪过去,楚岚真人面色顿时更黑了,但碍于几位真君都在坐,只好把怒气又硬生生憋了回去,恨恨转头,不再看长星。
恭谨的给几位真君、真人请了安,直起身,长星正要说话,却见林天扬突然膝行几步,一把抱住简阳真君的大腿哭道:“师祖!这次出门我差点就见不到您了!”
赵钰也一撩袍角,直挺挺地跪了下来:“请师祖为我们做主!”
简阳真君手轻抚着林天扬的头,表情慈霭:“说什么傻话,你们是本座的亲徒孙,有什么委屈,尽管说来,师祖给你们做主。”
林天扬伤心悲愤的说不出话来,赵钰一如既往的沉默不语。
长星:你两这铺垫,做的会不会太过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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