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飞仙堑架设传送阵以来,长星就知道,迟早要和紫霞门众人再遇上,可任她想过千次、万次,她都想不到竟会在这样的场合下遇到,而且,她高估了自己的承受能力。
长星一直以为,自己已完全不在乎了,就算是遇到了,也能一笑而过,可是没想到,只是听到“紫霞门”三个字,她竟会如此地难以承受。
“师妹!师妹!”萧隐温和的声音传来,将长星拉回现实。
她看到在场众人都齐刷刷看着她,特别是那个临川真君的目光里已带了探究,长星有些不知所措,几乎要落荒而逃。
萧隐已抓住了她的手,笑道:“师妹不过几个月不见师尊,怎么还像个小孩一般哭鼻子。”
长星这才惊觉,自己不知何时已泪流满面。
有温暖的灵力从萧隐的手掌传至长星体内,长星已彻底清醒过来,上前抱住简阳真君的胳膊:“徒儿想师尊了!”
这话倒不是假话,长星自幼丧父,孟家家风又多是看重男子,不管是族长、还是男性长辈,大多脾气冷硬、性格冷淡,让从小缺失父爱的长星,心中尤其渴盼来自长辈的关爱,长星进入太清门,时间虽还不长,可却能够真真切切地感受到来自师门长辈的关爱,此次长久不见简阳真君,长星心中确实极为挂念。
简阳真君温暖的手掌,抚了抚长星发顶,道:“这段时间为我打理洞府,辛苦你了。”说着,转头看向一边的临川真君,介绍道:“这是我的关门弟子,姓孟,道号紫宸。”
此言一出,在场众人面色皆是一变。
简阳真君自萧隐以后就已不再收徒,收孟长星为徒的时候,在宗门内还引起了不小的波澜,如今波澜才刚刚平息,简阳真君又甩出这个炸雷,只怕又要有段时间不能平静了。
关门弟子,往往是师长最钟爱的弟子,既然说了是关门弟子,那简阳真君是打算把自己的衣钵尽数传给孟长星了,而且,以后是铁定不再收徒了。
而且道号,对于修士来说,比俗家名字更重要,一般都是修士结丹之后,再由师长赐下,有了道号,修士之间就以道号相称了,孟长星才筑基修为,简阳真君就已给她起了道号,可见她在简阳真君心目中的地位。
长星心中虽也诧异万分,可却还是面不改色地向临川真君行礼问好。
互相又介绍了几位重要人物,众人已起步来至大殿,分宾主落座,长星看殿上众人皆是宗门内掌实权的长老或太上长老,自己的几位师兄除了萧隐在最下手有个座,其他几位皆不在场。
长星看这架势,就知道是要商议重大事情了,心中犹豫着要不要退下。
简阳真君却突然吩咐道:“紫宸也不用回避了,毕竟此次阵珠能够埋置成功,也有你的大功劳。”
长星愣了片刻,才明白过来,简阳真君口中说的“紫宸”正是自己,突然换了名字还有些不习惯。
自然无人有异议,只是紫霞门众人明显有些惊讶:埋阵珠和个筑基修士能有什么关系?
临川真君却笑道:“我初到东炎洲后,无意听见有人议论,说下飞仙堑底埋阵珠的人,除了萧真人还有一位筑基女修,没想到,这筑基女修竟是简阳真君的高徒!真是青出于蓝胜于蓝!”
“这倒是真的。”简阳真君面带微笑,说出的话一点不谦虚:“紫宸未来的成就必在我之上。”
临川真君笑着点头:“真是孺子可教!”
众人也点头附和,看向长星的眼神里明里暗里地多了几道神识探查,长星只眼观鼻鼻观心,脊背挺的笔直,站的端端正正,片刻后,那些探究的眼神也逐渐消失,但长星总觉得还有一道眼神总是若有若无地观察自己。
长星眼风微微扫了一圈,就锁定了目标,是个年纪不过三十出头的男修,面白无须、气质儒雅,金丹后期修为,刚才介绍的时候,好像是说他姓徐,紫霞门掌门玄通真人不能亲来,徐真人是代替玄通掌门来的。
长星以前在紫霞门,只是比杂役弟子稍好一点的普通外门弟子,根本没机会见到门派中的高阶修士,后来虽然因为孙元浩一事,与孙真人有了些牵扯,但也仅限于那几个人,其他高阶修士一概不曾碰过面,而且,也不会高阶修士注意一个外门普通弟子,所以长星略扫了一眼,发现是不认识的人,也不放在心上,注意力早已被谈话吸引了。
众人寒暄几句后,就已进入正题,原来是要协商举办两洲互通庆祝大典的事,而且大典上还有各派弟子之间的斗法比试。
长星仔细听着,渐渐就咂摸出点味道来,这次会谈,表面是为了两周互通庆祝大典,实际则又是一场没有硝烟的战斗。
两洲互通,意味着华炎界修真界有了重大的变故,原来两洲不通,西华洲正道老大是紫霞门,东炎洲则是太清门,现在互通了,就牵扯到传送阵、矿产、秘境、资源利益的分配,毕竟谁都想多得一点,谁都不想放弃任何一点利益。
修真界对待这样的问题,也有自己独特的一套方法——看排名。
之前已经说过,门派排名主要看高阶修士,但不是说中、低阶弟子就可以忽略不计,在高阶修士差不多的情况下,就要看中、低阶弟子斗法分胜负了。
会谈进行了近两个时辰,最后才议定了各项细则,评分标准。
宾主尽欢,太清门作为东道主,自然要款待远道而来的客人,将紫霞门一行人,安排在了天枢峰一座专供外客居住的副峰——扶摇峰上。
长星回到紫藤苑,心中暗忖:庆祝大典要到半年以后了,不如趁这段世间回趟孟家,去把阿嬷和小雀接过来,用传送阵的话,来回最多十天也就够了,并不耽误什么事,长星越想越觉得可行,想到马上就能见到阿嬷和小雀,心中抑制不住的兴奋。
不行!这会就去和师尊说一声,明日就去西华洲!长星做了决定,起身疾步向外走。
在院门口,却与靖熙真君撞了个满怀。
“四师兄!你怎么来了?”
“怎么?”靖熙真君眼一斜:“我不能来?”
语气中浓浓的火药味。
“那哪能啊?”长星摸不准是谁惹了这位不着调的师兄,引得他如此光火,不敢再招惹,急忙打着哈哈,笑道:“师兄莅临,蓬荜生辉啊!”
靖熙真君瞥她一眼,甩下一句:“算你识相!”径自进了大门,看也没看紫藤树下、他平时最喜欢坐的躺椅,直接进了正厅,在主位上坐了。
长星觑着他脸色,心中暗道:这情景,怎么倒像是我惹的他呢?可我什么也没干啊?难道是会谈的时候,师尊留下我,没留他,吃醋了?那也不对啊,萧师兄也留下了啊,再说不是也没留大师兄和三师兄吗?
长星拧眉沉思,可是始终不得要领,一时没敢吱声。
靖熙真君又瞥了她一眼,说出的话能噎死人:“怎么?你是想出恭啊?”
出恭?长星一头汗水,四师兄真是什么都能说,修真之人早就不食五谷,哪有什么恭可出?
见长星摇头,靖熙真君又是凉凉一笑:“你不想出恭,那你一脸便秘的模样是什么意思?”
说着,“唰”地站起身,道:“难道是故意做给我看的?不欢迎算了!”说着,已大踏步向外走去。
长星被靖熙真君这一连串的诡异言行,整的心内惴惴又仓惶,一时没反应过来,靖熙真君已走至院内,马上就出了院门了,长星也不敢发愣了,忙发动玄女靴,一个箭步冲上去,扯住他袖子,道:“师兄!不是!我没有不欢迎你来!我只是在想师兄为何生气?”
靖熙真君“唰”转过身,“哗”一声打开手中折扇,闪了两下,才直视着长星的眼睛,见她眼神清亮中透着迷惑,一双星眸无辜地望着自己,一时语气就软了:“你不知道?”
“我该知道什么?”长星更迷惑了。
靖熙真君扭身一屁股坐到紫藤花树下的摇椅上,闲闲地摇了两下,又坐起身,道:“你认识紫霞门那些人?和他们有过节?”
长星一怔,竟是为这个!
长星摇摇头:“不认识……”
话还未说完,靖熙真君已“忽”地一下合上扇子,“腾”地站起身:“还瞒着我!不认识,你能那副见了鬼似的鬼样子?师尊和萧师弟还帮你遮掩!你骗鬼呢!”
“师兄!师兄!”长星急忙摆手:“你听我说完啊!”
靖熙真君一愣,刚才长星确实还有话说,是被他打断了,略微一停顿,又一屁股坐到摇椅上,手中扇子一指长星:“那你现在说!”那语气态度,大有说不清楚和你没完的架势!
长星其实本就已敞开心扉,把过往告诉了简阳真君及另外两位师兄,只是那日去飞仙堑的时候,靖熙真君没去,所以才没听到,回到门派之后,长星也没想到要特意找靖熙真君说清楚。
这件事原本就是长星做的不妥当,她心中有愧,除了胤日神君分身的事,把其余的经历、过往详详细细说了一遍。
靖熙真君听完,已是勃然大怒:“紫霞门欺人太甚!竟敢逼迫你至此?他们还有脸住在太清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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