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人从飞机场出来,已经是晚上八点了。
这会儿天都黑了下来,姚暮把手机收了起来,笑嘻嘻地说:“我已经在网上查过了,这地方有家烧烤店生意特别好!现在就可以过去,得排一个小时的队。”
他们中午就去了机场,飞机延误了两个小时,现在晚饭都还没吃。
刘秦宣愣了下,“你们要吃东西吗,不先和我去看看石碑?这事情不解决好,我今天又睡不好了。”
怎么能这么不务正业呢,他可是给几个人都出了机票钱!
谢文颖冷淡地说:“就算我们先去过去,今天也解决不了,你还有精力,我们需要休息。”
这个人很有趣,如果不是他们这次来另有目的,才不会多看对方一眼。
只不过顺带解决对方的事情。
林宛央笑了下,没说话。
刘秦宣虽然不太乐意,但也没敢说什么,只是小声抱怨两句,他和人约定,明天早上八点在石碑前,不见不散。
林宛央没说话,他就当人默认了,算是比较满意的走了。
给了机票钱,让他产生了自己硬气了的错觉。
姚暮等人走了后问:“咱们还真得八点钟过去啊?”
林宛央:“他喜欢等就让他等吧,那是他的事情,至于过不过去,那就是我们的事了。”
姚暮于是就明白了,林掌门专业治各种不服。
计程车停了下来,他们到了那家本地有名的烧烤店。
林宛央意外的碰到了个熟人。
这个店会出名,除了味道不错外,年轻的老板有一个让人瞩目的特长。
对方会‘魔术点火’,会从手掌上长出火焰,然后点燃烧用的无烟碳。
好几年了,客人都猜测这是什么障眼法,但是一直以为也没人破解。
看着非常有新鲜感。
几个人进去的时候,老板才点燃了一个炉子,他熄灭了手上的火焰,旁边不断有人鼓掌叫好。
现在竞争太大,消费者的可选择性多,开店没有个特殊的才能去吸引客人,立足不下去。
姚暮盯着人,所以这个人的手真没问题吗?
林宛央开口打招呼:“妘渊,好久不见,原来你在这里。”
被叫住名字的老板回头,脸上浮现诧异之色:“小宛央,你来看我了,好久不见你又长高了。”
是有好久不见,大概十年了。
既然是故人,妘渊带着几个人往里走,店里有个包厢平时不对外开放,是他专门用来招待客人的。
林宛央和其他的两个一脸疑惑的人解释,妘渊是赤焰兽。
赤焰兽有上古神兽的血脉,能够控火。
两个人结识,还是一场上了新闻的意外。
十多年前,妘渊还是个青年的模样。
当时他年纪小在山里玩火,然后造成了森林起火,大火烧了一天一夜才熄灭。
后来被伏城抓到,狠狠地揍了一顿。
伏城当时警告对方再玩火,见到一次打一次。
妘渊抱着自己头顶两个黑色的角,在地上滚来滚去地嚎叫,说你这个坏人,打的我好疼啊,我偏要玩火!
林宛央在旁边看着,又好气又好笑。
那场绵延几公里的大火,不知道让山上多少动物丧生,又烧了许多植被,估计得好几十年的休养生息才能缓过来,所以伏城才会那么生气。
她看着比自己大不了多少的妘渊哭得很可怜,所以给对方用了止痛符。
交代对方要记住这次教训,以后不能在山上玩火了,不然伏城会拿鞭子抽他。
此后他们就没有再见过,一直到今天。
妘渊听人说起自己的黑历史,脸上有些挂不住,不好意思地说,所以他才开了个烧烤店。
这样能赚钱、又能够玩火、大家还都夸他很厉害。
总算是找到了适合自己的工作。
“小宛央,你来找我玩就别走了吧,我这里的烤肉你想吃多少都行,想吃其他的我也能买给你。”妘渊热情地邀请人。
林宛央咳嗽了一声:“我是这两天在这边办事,也是凑巧来这家店,才碰到了你。”
“什么嘛,原来不是来特意找我。”妘渊失望了一秒,马上笑着又说,“不过也没关系啊,你还是可以留下来,听说你们人类都喜欢房子,我可以送给你,你要买包和口红也都行,我都很买单。”
林宛央笑了下,“听着你赚了不少钱。”
妘渊:“也还好啦,我开了几家分店,加起来一个月两百万纯利润,六七年前,那时候房价还没有涨,也没有限购,我因为不想和别人一起住,所以买了两三栋楼,所以房价涨了五倍,还挺值钱的。”
几个人:“……”
林宛央突然有种全世界的人,或者妖怪,都在背着她赚大钱的错觉。
姚暮和谢文颖也震惊了,现在的妖怪都这么有出息,在人类社会混得风生水起……
这个妖怪这话里的意思,是想包|养掌门人。
毕竟人妖有别……这应该不算桃花吧,而且方向也错了,林掌门不喜欢包和口红,这对她完全没有吸引力。
今天朋友来,妘渊也就不出去给客人点火,他专门给三个人烤东西吃。
烧烤架下没有炭,那些火全部靠着对方的意志力来控制。
烧烤店生意这么好是有原因的,不但是酱料味道好,而且烧烤的火候控制的非常好,肉考得外焦里嫩。
妘渊能一次性控整个店的火,所以总店的口碑非常好,因为哪怕是烧烤小白,也能烤得很好吃。
而且还非常的省炭……压缩了成本。
林宛央接过对方递来解腻的杨梅汁,喝了口问:“你知道本地最近要搬迁纪念碑的事情吗?”
“你们原来是为了这个事情来,我当然知道了,你们要去西边的道观一趟。”妘渊漫不经心的说。
姚暮问:“这个有什么讲究?”
妘渊手托着下巴,“哎呀这个我怎么好说,你们去了就知道,你们道门的事,我是不好插嘴,书上不是说了,道士和妖怪是天敌。”
三个人:“……”
大兄弟你是来搞笑的吗?
妘渊把三个人送出店,问了林宛央静和观的地址,表示立马去道观的下面开一家烧烤店。
这样两个人就可以常常见到了。
姚暮想了下,提醒人,道观的山下没什么基中的消费人群,可以把店开到宁市,但是最好要慎重考虑地址。
妘渊笑着说,他的手艺好所以不怕没客人,别人开着车都要来吃的。
而且既然是开在道观下面,还能和道观搞一个联合活动,山上的香客点餐能打八折。
最主要是和小宛央在一起,赚钱是附带的。
姚暮和谢文颖:“……”
算了你开心就好。
三个人先回了酒店休息,暑假不好定房间,姚暮只定到了个套房。
有两间卧室,都是大床房,倒是不影响,他和小谢一间房,林宛央自己一间。
酒店不提供早餐,几个人早上七点从酒店出来,姚暮看到前面有人推车摆摊。
他连忙小跑过去。
姚暮买了个煎饼果子,本来是抱着试一试的态度,一口咬下去味道居然十分不错。
他连忙又叫老板做了两个。
做煎饼果子的大妈见这小伙子笑得灿烂,还多给加了料,让人能吃饱了。
谢文颖道:“我就不用了吧。”
姚暮说:“不吃早餐人会变丑的,而且我们要去的地方比较偏僻,到时候你想吃东西,都没地儿让你买。”
他边说边把东西,塞到了人手里,说快尝尝吧,可好吃了。
谢文颖看着对方,心里琢磨这货不会一直都这样吧,真不像身家过亿的。
北边的道观有上百年的历史,只是在远离城市的村子里,而且年久失修,所以才很少有香客。
里面只有一个老道士。
几个人进去的时候,本来在做功课的老道士吓了一大跳。
他身体明显哆嗦了下,回头恐惧地看着几个人。
谢文颖觉得不太对,皱眉道:“你好,我们是宁市静和观的道士,特意前来拜访。”
那老道士听了是同门,这才松了口气,起身要去给几个人倒茶水。
林宛央四处看了下,这个道观很简单,这位道长应该过得很清贫。
不过对方眼神却很清澈,修行了一辈子比较单纯。
几个人在旁边坐了下来,林宛央开门见山地问:“市里那块要移的纪念碑,您知道吗?”
老道士有些激动,叹了口气:“我又怎么会不知道。”
他现在自身难保,又如何去管其他的事情,只能满腔的无奈。
或许他现在年轻个二十多岁,还能去抗议,不让把纪念碑给移走了。
老道士说到这里,打开了话茬。
纪念碑上刻的名字,是几十年应征入伍的年轻人,全部都牺牲了。
其中还有四十多个名字,是他的师兄弟们,那些脱下道袍的道士。
那时候他年纪太小,只有六七岁所以才没有去。
他只记得平时很照顾自己的师兄,摸着头,说以后就他一个人过了。
后来老道士才想明白,师兄早就猜到了结果,可是还是从容的去了。
那天下着雨,他躲在正殿的门后,看着师兄弟跪在的祖师爷神像前面。
他们脱了道袍,给祖师爷上了香,然后规规整整地磕了头。
祖师爷弟子今天要还俗了,此去凶多吉少,也不能回来再侍奉您。
希望您能谅解。
出家人忌困顿在凡尘中,可是同胞受难,他们毅然选择奔赴战场,放下经书拿起刀。
离开的道士,果然没有一个回来,师兄走的时候,也不过十五岁。
纪念碑上刻着一个个冰冷的名字,玄诚会经常去那块碑前回忆故人。
半个多世纪过去了,那块碑经过了洪水、地震都屹立不倒,现在却要被迁走了。
当初立这块石碑,是有高人指点过,说可以保佑一方安定,可是现在谁还相信这个。
玄诚说到这里,不由红了眼眶。
三个人对视了一眼,都没有说话。
这个时候外面响起了脚步声,七八个人步伐匆匆地闯进来。
为什么要说是闯进来,因为他们凶神恶煞的样子,实在不像是普通的香客。
这些人熟门熟路,显然不是第一次来。
带头的中年男人,语气咄咄逼人:“我让你快点搬走,怎么还在这里。”
林宛央问:“为什么走?”
男人说:“这个道观,我们村里要收回,半个多月前,就和老道士说清楚了,他当时也同意了,怎么了现在又想反悔?”
玄诚一时激动得脸色都变了,哆嗦着说:“我没有答应!你们没有权利这样,我有这家道观的产权、所有手续也是合法的,还有文物局的备案,你们没有资格把收回去,凭什么。”
男人不以不以为意,冷笑了一声说:“怎么样,你这个老头一定要我们动粗吗?”
他们昨天已经来过一次了,把道观的锁给砸了,还把老道士的东西都扔了,逼着人就范。
没想到对方是把硬骨头。
开始就算是不明所以,三个人这会儿也听出了缘由。
姚暮皱眉,气愤地说:“举头三尺有神明,你们不要太过分了。”
“你们三个人又是哪里冒出来的,想不到老道士还能请来帮手,不过你们最好搞清楚,我们村上的事情,你们外人无权插手,不然别怪我们不客气。”
林宛央:“你要如何不客气。”
几个人团团把人围住。
林宛央手里掐了个官决,只见那七八个人‘哎呀’一声摔在地上。
他们拿着的木棍、锄头什么也都散落了一地。
几个人感觉像是被什么压住了一样,身上特别的沉。
林宛央把神像移到了他们的身上。
几个人挣扎了几次都没爬起来,也知道这个事情不对劲,脸上渐渐爬上了恐惧,开始求饶。
林宛央把神像撤掉,背手而立:“还不快给我滚。”
几个人忙不迭地滚了。
姚暮让老道士顺了顺气,开口问:“你怎么不报警?”
玄诚叹了口气:“报警了,也都立案了,但是他们天天都来,没有办法,而且每次来的人都不同。”
村子里的人都想要他这个道观,已经串通好了,法不责众也没办法。
玄诚有些心灰意冷:“明年村子里要修公路,规划的路线刚好经过道观,如果把收回到村委,他们每家就能分到补贴的钱。”
玄诚是会中医的,对治疗一些小病很有效,以前医疗不发达,村子里面很多都受过他的恩惠。
感冒或者跌打损伤,都来这里抓药,不要钱,可惜真心换不回真心。
林宛央想了下说:“既然这个道观要拆,不如道长您和我们回去吧,我们的静和观缺一个讲经的道士,香客会很愿意听您讲经的。”
她现在好像冥冥中明白,为什么祖师爷把她往这里引,作孽的人自然会有报应。
把石碑迁移走,强占道观,这些他们都无可奈何。
唯一能做到的,就是把这位道长带走好好安置。
那些当年走的道士,知道今日的事情也魂魄不安。
拆迁办的主任,这件事他应该也知道。
道观被收回到村里,修路自然就不用绕开了,在他看来,那个老道士可麻烦了,一大堆意见,不够配合。
如果是村子的人,自然没有人反对,利益最大化的情况下,他假装没看到。
玄诚叹了口气,四处看了下这个道观,师父和师兄离开之前,让他好好的守着道观。
可是他还是没有做到。
村上的那些人凶神恶煞,怎么会善罢甘休,他是经不起折腾了,毕竟一把老骨头,如果自己再年轻二三岁……那就不同了。
他是彻底的心冷了,不想再纠缠。
他想想自己一生,也没有其他的建树,唯独讲经讲得不错,对方邀请他去,又说有香客愿意听。
既然这样,那不如自己就去吧。
左右想了下,玄诚点头答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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