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关起来了,只等着大人过来。”
“大人……”沈勇达面色愧疚地看着陈桥,若不是他冲动冒失的话,如今也不会落得这步田地,他现在不怕死,只怕会连累陈桥、连累黑龙军。
陈桥上前拍拍沈勇达的肩膀,不过半天的时间,这个一向意气风发的汉子便憔悴了不少。
“此番就当买个教训,以后千万莫在冲动了。”陈桥语重心长地说道:“我已经让云芊住到将军府了,你不太太担心。”
“是……”沈勇达无力地垂下头,看上去有些失魂落魄。
看着沈勇达如此,陈桥不由在心底长叹一声。
“沈勇达!”陈桥忽然拔高声音喊了一声,这牢房中所有人的都被这突如其来的高喝吓了一跳,包括垂头丧气的沈勇达。
陈桥见沈勇达终于抬起头来,十分手痒地在沈勇达后脑勺上盖下了一巴掌。
“这区区小事便让你六神无主至此?”陈桥疾言厉色说道:“不过就是遭人陷害罢了,难道我还救不了你不成?”
沈勇达张口就要解释,却被陈桥打断。
“我现在要去审问那个下毒之人,倘若我待会儿回来还瞧见你这副模样,不劳别人动手,我亲手赏你五十杀威棍让你醒醒脑子!”
说罢,陈桥便让施林通引着他往关押着那下毒之人的刑房走去,辛志诚则继续守着沈勇达。
“老沈你瞧,我先前怎么对你说来着?”辛志诚蹲在沈勇达旁边,嘴里掉了一棵不知从哪儿揪来的狗尾巴草。
沈勇达依旧有些愣神,他实在想不通陈桥方才为何生气。
“还没想通?”辛志诚往前凑了凑,问道。
沈勇达茫然地摇了摇头。
辛志诚轻叹一声,“你此番是遭人陷害,人家就是瞅准了要对黑龙军动手,只不过你是第一个被盯上的罢了。”辛志诚将那棵狗尾巴草从嘴里拿出来,继续说道:“即便不是你,也会是别人,大人今日动气不是因为你,而是因为那些图谋不轨之人。”
“可若不是我冲动,也不会……”
“我已经说了,这件事情即便不是你,也会是别人,只不过今日恰巧你陪云芊嫂子出门去了。”辛志诚觉得蹲的有些累,便在沈勇达旁边坐了下来,“就算你当时不莽撞,不冲动,人家也会变着法儿的逼着你冲动,你眼下自怨自艾就正是中了人家下怀,若是你一直这样下去,那些人的目的也就达到了,现在想通了吗?”
他已经把话说得这么明白,若是沈勇达这脑子还转不过弯儿来的话,他就要替陈桥动手揍沈勇达了。
沈勇达沉默下来,许久之后突然一拍大腿,“我明白了!”
辛志诚被吓了一跳,转而白了沈勇达一眼,“明白就好,可别一直一副死了阿爷的模样,不然大人看了还得骂你!”
“我知道我知道,”沈勇达拍了一下辛志诚,让没有坐稳的辛志诚差点儿一头栽倒地上,“你放心,我不会再像方才那样了。”
就在沈勇达想通的时候,施林通已经带着陈桥来到了关押着那下毒之人的刑房,陈桥站在里面,隔着门朝里面看了一眼。
“倒是长了一张正气凌然的脸。”陈桥对施林通说道。
施林通点点头,“就是因为他的长相,我与辛志诚一开始才没有怀疑他,可他的表现实在太可疑了。”
“就是他一直阻拦官员们查案?”陈桥问道。
“对,”施林通说道:“他职位不低,仅仅实在大理寺卿之下,今日沈勇达的饭菜也是他派人送来的,为了能让沈勇达吃下了毒的饭菜,便百般拒绝我们给沈勇达带口粮。”
陈桥冷笑一声,看了一眼施林通之后,推门刑房的门走了进去。
除了额头上的一处血迹外,这身身上倒是没有任何伤痕。
“那是辛志诚抓人时,他无意中撞到墙上留下的。”施林通撇撇嘴说道。
陈桥笑着摇摇头,看向那个正在对自己怒目而视的人。
“我还是头一次见到,敢在我眼皮子底下对我的人动手的人。”陈桥低声说道。
“呸!”那人怒目圆睁,朝着陈桥的方向吐了一口唾沫,“你纵容手下在京中伤人性命!还妄图以权谋私!我就是死也不会与你们同流合污!”
陈桥皱眉看向那人,作出一副十分困惑的表情,“我何时纵容手下在京中伤人?又何时以权谋私?”
“若非你纵容!那沈勇达有什么胆子杀了天竺使臣的随从!”下毒之人目光怨恨地瞪着陈桥,一双眼睛布满血丝。
“说沈勇达杀人,你可查清楚了?”陈桥好笑地问道。
那人一愣,转而又说道:“满街的百姓都瞧见了!难道还能冤枉了他不成?”
陈桥意味深成的“哦”了一声,随后又说道:“原来大理寺断案不需要查证,只需要听百姓所言便是。”
“你这是强词夺理!”那人吼了一句。
“你我二人究竟是谁在强词夺理?”陈桥嗤笑一声,眼神阴冷的看向那人,“不用装出一副公正无私的模样,早些说出你的幕后主使,也好少受一些皮肉之苦。”
“什么指使之人?陈桥!你不要以为陛下信重你,你便能在这长安城中只手遮——”
陈桥闭着眼长叹一声,显然不愿再听那人说些这冠冕堂皇的话,一记不轻不重的拳头下去,那人当即便没了声音。
“我没什么耐心,放心,你不会想要知道那些耗尽我耐心的人都是什么下场。”陈桥冷冷说道。
眼见那人还是不开口,陈桥便看了施林通一眼,施林通会意,随即上前几步。
“你家主明昌坊四号,家里上有一个老母,下有一妻五妾,膝下更是子女众多,仆从丫鬟洒扫这些零零总总加起来也有百十来人,且吃穿一律皆是比同王公诸侯,”施林通说着,那人的表情也愈发慌乱,“我大唐开国以来,大理寺卿每月的俸银不过五两,你身为少卿,难不成俸银还能比你的上峰还多?”
“没想到还是个家底颇厚的。”陈桥哼笑一声,“陛下当初清算的时候,怎么偏偏就把你这个蛀虫给漏下了?”
那人却早已没了刚开始的正气,整个人都变得阴鸷起来,那张原本还算端正的脸也逐渐扭曲。
“你们想怎么样?”那人粗声粗气地问了一句。
“放心,我想来不会难为老弱妇孺,不过你若是不老实交待的话,我倒不介意让他们卸两条胳膊腿来给你瞧瞧。”
陈桥轻飘飘说道。
可这甚至算得上是轻柔的声音,停在那人耳中却好似一道惊雷,他收起阴鸷,京惊惧不已地看着陈桥。
“不要!不要!”
眼见施林通就要出去,那人连忙大喊起来,他想扑过去将施林通拦下,可自己却被五花大绑在柱子上,只能无力的挣扎。
“我说!我说!”
就在施林通已经打开刑房大门的时候,那人终于高喊出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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