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营外头,早已经被百姓们为了个水泄不通,不知从哪里得知黑龙军不日便要迎战拜占庭大军的事情,百姓们纷纷拿来了家中的不少吃食,只盼着黑龙军能收下他们的心意。
不过陈桥到底还是没有留下任何吃食,将士们看着那些被百姓们拿来又被带走的熏肉腊肠,久久消散不去的肉香让黑龙军的将士们一时间无一不是饥肠辘辘。
陈桥看着将士们的模样,不由笑出声来,转而便派人前去通传,让王大厨今日早些开灶。
“这才什么时辰?”王大厨挺着浑圆的肚子表情诧异地看着前来传话的将士,这才刚吃过早饭不到一个时辰,怎么就又要吃午饭了。
“将军说了,今日让王师傅您多做些肉食。”前来通传的将士笑嘻嘻地看着王大厨,说完之后便一溜烟跑走了。
王大厨看着那将士的背影,浓浓叹了口气,转身便将那些帮厨一个个叫起来,去生火做饭了。不过想来也是,若是要加肉的话,那做饭的时间自然是要比平日里长上不少。
厨房这头风风火火地忙碌起来,煎炒烹炸听起来好不热闹。
外头,施林通很快便将陈桥所言黑龙军明日启程的命令传了下去。
一时间整个黑龙军大营都忙碌了起来。
因着陈桥的特别吩咐,今日黑龙军大营的伙食当真便十分美味,且红红绿绿看着让人实在垂涎欲滴。
吃过午饭之后,陈桥与众人打了个招呼之后便骑上黑虎出了大营,一直向西而去。知道天色渐黑,跑了个痛快的黑虎才终于驮着陈桥回了黑龙军大营。
“还当那日子枫那小子让你跑了一夜,你这几日定是困顿的,没想到居然仍旧如此生龙活虎。”陈桥从黑虎背上下来,笑着揉了揉黑虎的大脑袋。
这头,黑龙军即将于拜占庭大军开战,远在千里之外的京城却也没有半日消停。
自从李仁被李世民囚禁之后,京中便接二连三出现了朝中大臣的家眷被人暗中掳走的事情,直到连魏征的长孙也被绑走之后,李世民才终于勃然大怒,命北衙六军尽快将贼人捉拿。
那些被绑走家眷的大臣家中,无一不被留了一张纸条,说只要李世民能将李仁放出来,那这些大臣的家眷自然能够平安无事。若李世民十天之后仍旧不将李仁放出来后,他们每过一日便会斩杀一个人质,知道李世民愿意松口。
被绑走家眷的大臣们没有法子,只得去太极殿外长跪不起,求李世民多少顾念一些他们。原本也有人前去魏征府上,想请魏征一道前去跪求,却不想竟被魏征赶了出来。
“玄成,你这又是何苦?”听到消息后,高士廉与长孙无忌一道去了魏征府上,看着魏征愈发枯瘦的身形,高士廉不免叹气。
“食君之禄,担君之忧。”卧病在床的魏征满脸病容,他睁着一双虽不大却分外明亮的眼睛看向高士廉,“若是此番被绑走的人里面有许国公的幼女,许国公可还会这样劝老夫?”
闻言,高士廉不免语滞。
最终只是皱着眉头坐在一旁,不再多说什么。
“辅机你会吗?”魏征扭头看向长孙无忌又问一声。
长孙无忌摇摇头,“虽说对不住家人,可自古忠孝难两全,我自是不会做让陛下烦心的事情。”长孙无忌捋着胡子说道:“你我先是陛下的臣子,而后才是为夫为父者,这一点我素来心知肚明。”
魏征点点头,而后便略有些疲惫的闭上了眼睛。
门外,原本想让高士廉与长孙无忌来劝上一番的魏夫人,最终也是含泪离开了魏征方外。
“母亲!母亲!”魏征长子眼见魏夫人走出来,着急的上前询问。
魏夫人长叹一声,随后便是点点头,魏征长子眼见自己的母亲也没有办法,心中悲愤交加之下猛地喷出一口鲜血。
“玄成,明日便到了十日之约的日子”
高士廉神色复杂地看着魏征,十日期限一到,那些贼人便要开始杀人了。
“到了又如何?便是将所有家眷杀尽又如何?若老夫不知道那李仁是个只知前朝杨隋,不知如今李唐之人便也就罢了,可既然老夫知道了他的狼子野心,便不能叫那些前朝逆臣得逞所愿!”
魏征目眦尽裂说道。
“放心,陛下已经派出了北衙六军,想来应该很快便能找到那些贼人的老巢了。”长孙无忌开口道。
听到长孙无忌这样说,房中其余两人皆沉默下来。
可正厅之中,魏征长子和长媳却几乎难以为继,他们相视一眼,随后便要一道前往大明宫太极殿外跪求李世民能够放过李仁。
“站住!”
从仆从那里听来消息的魏征,拄着一根通体漆黑的拐棍走了出来。他先是命家中仆从将大门关上,而后便在正厅中坐了下来,长孙无忌与高士林也上前坐下,虽说眼下这个关头他们二人已经不适合再留在这里,可显然魏征也并不打算让他们离开。
“父亲!你不疼生哥儿,自然有儿子与儿媳疼,既然父亲不愿屈尊去求陛下,那便罢了,只是为何还要拦着儿子!”
“魏叔玉!”魏征大喝一声儿子的名字,以往再是精神不过的他,眼下也显出几分老态,“魏殷乃我魏家长孙!莫说眼下他还未出什么事,便当真被杀了剐了,你们夫妻二人也不得多言半句!”
闻言,不等魏叔玉再说什么,他的妻子便惊呼一声昏倒在地上。
“来人,将大奶奶扶下去。”魏征招招手,随即便有两个壮实的婆子上前将魏叔玉的妻子扶着朝后院走去。
“父亲!”魏叔玉无可奈何地大喊一声。
“如何?如今陛下已经派出北衙六军满长安城搜寻那些贼人的下落,定能顺利将魏殷救出,你如今身为光禄少卿,不仅不去约束刘氏,甚至还与她一通胡闹!在此等要紧关头与那些蠢货无二!实在令为父失望!”
魏叔玉闻言,便知晓自己的父亲今日是无论如何都不会允许自己出府,便知颓丧地跌坐在地上,不知该如何是好。
“老爷——”
魏夫人站在一旁不断垂泪,想起自己眼下不过七岁的孙儿便是一阵心痛。
“你也不必再说,我心意已决。”魏征抬手打断魏夫人要说的话,冷冷说道:“与其在这里期期艾艾,倒不如去后头将刘氏给我看住,这几日他夫妻二人若是有一个人跑出去,我便唯你是问!”
魏夫人难以置信地看向魏征,发觉魏征此言并不像是在说笑之后,便只能哀怨的应了一声,随后也朝着后院走去了。
“玄成兄不必动怒,嫂夫人和叔玉不过是关心则乱。”
眼见魏征气得满脸通红,胸口起起伏伏好一阵都不能平静下来,长孙无忌忙上前安抚一句。
闻言,魏征却是冷笑一声,“关心则乱?我瞧他是猪油蒙了心,竟还想着让陛下放过谋逆之人!”
魏叔玉自然知道李仁是逆臣,可自己孩子的安危却早已经让他阵脚大乱。
“此事之后,你愿意认我这个父亲也罢,不愿意认我这个父亲也罢,总归我今日是绝不会放你出了这个大门。”
过了好一会儿,魏征才终于平静下来,他重重闭上一双眼睛,满脸的憔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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