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陈桥的问题,李恪难免愣了一下,随即,便紧紧皱起了眉头。
“当初阿园惨死的情形,我时至今日都难以忘怀,他从小便跟在我身边,一向最是个胆小怕事的,他又何其无辜,要遭受这样的事情?”李恪的声音中显然压抑着浓浓的怒火。
“陛下当初已经下旨将魏王四肢废掉。”陈桥叹着气说道。
“那不过是他的咎由自取!”李恪脸色十分难看地说道:“为了一己之私便枉顾他人姓名,他如今的下场不过是他应当的!”
陈桥点点头,“若我跟你说,他已经心生悔意了呢?”
“什么?”李恪一时间竟以为自己听错了,“他那样的人,如何会为自己所做过的事情忏悔?”嘲讽一笑,李恪并不相信陈桥所言。
眼见李恪如此,陈桥只好将机锋营将士另外探查出来的一件事情告诉李恪,“这些年来,你可知道阿园的家人如何过活的?”
“我没旬都会给他们送去银钱和粮食。”李恪有些不解陈桥为何会问出这样的话,不过还是据实说道。
陈桥点点头,“那殿下可知这些年来,魏王一直在暗中护着阿园的家人,若非有他护着,只怕阿园的家人早已经因为得罪长安城中的那些权贵而被赶走了。”
“即便如此,那也是他该做的!”
李恪恨恨道。
闻言,陈桥再次点点头,“没错,这都是他该做的。”
“你今日为何会突然提起李泰?”李恪很是不解地问道。
陈桥撇撇嘴,“因为有人想让你和李泰冰释前嫌,化干戈为玉帛。”
“大哥?”李恪蹙眉问道。
“还有太子。”陈桥又道。
闻言,李恪沉默下来,他一向不是一个心胸狭窄之人,可他和李泰之间终究隔着一条人命。即便他早已经不在乎当年李泰和李承乾带给自己的伤害,可他又有什么立场,代替阿园原谅李泰?
“阿园死的时候,不过只有二十岁。”李晨声音沉重的开口,“他到我身边的时候,不过也就七八岁的模样,在所有仆从中,他是最胆小的一个,却也是最忠心耿耿的一个。”
“你不必多想什么,我也只是答应他们来说和,至于你原不原谅李泰,实在也不是我能够左右的事情。”陈桥说道。
李恪缓缓点了点头,忽而又想起什么似的问道:“父皇的身子近来可好些了?”
闻言,陈桥不由叹着气摇摇头,“不仅没有便好,反而更加糟糕了。”
随后,陈桥便将今日李治跟自己说得那些话告诉了李恪。
“你说,若我跟李泰重归于好了,父皇会不会也能高兴一些?”李恪忽然问了一句。
陈桥却依旧摇头,“我并不是陛下,如何能够知道陛下的所思所想?”
听到陈桥这样说,李恪也是无奈笑笑,“你总是这样,所以才有好些人说你实在不好打交道。”
闻言,陈桥不由很是感兴趣的挑了挑眉毛,“哦?都是那些人嫌我不好打交道?我分明一向是最好说话的那一个啊。”
李恪笑了一声,问道:“你还记得十天前你破天荒去上早朝那日吗?”
“十天前?”陈桥拧着眉头想了一下,“对,记得,怎么了?”
“那你可还记得下朝后,宫门外拦住你的人?”李恪又问,满脸尽是看好戏的表情。
这可真是难住陈桥了,他想了好一会儿也还是没有想起来还有这么一号人物,于是非常干脆的耸耸肩摇了摇头,“这个不记得了。”
李恪笑笑,“就知道你不记得了,”他说着,给陈桥斟了一杯茶,又继续说道:“那位可是与长孙司徒同样官位的屈太尉,可怜屈太尉年纪一大把,想同你寥寥他孙女,你却连看也不堪人家一眼,径直就从人家面前走过去了。”
“还有这事?”陈桥十分诧异地看向李恪,转而却又说道:“我那时正想要要去给瀚哥儿还有熙丫头买两个小东西,哪儿有功夫听他啰嗦。”
听到这话,李恪更是无奈,“那你可知道,这位屈太尉究竟想做什么?”
陈桥摇了摇头,“这我又如何能够知道?”
“这位屈太尉,膝下竟有一个儿子,可他那儿子又实在不争气,年近不惑却依旧是个不上不下的六品小吏,屈太尉担心身后儿子无靠,便想着要攀上你这可参天大树。”李恪笑眯眯地说道,可他的笑容落在陈桥眼中,却怎么看怎么不怀好意。
“他想要如何攀上我这棵参天大树?”陈桥问道。
“世人皆知,黑龙军主帅陈桥陈将军府上有两妻两妾,平日里不仅妻妾关系和睦,将军更是一向雨露均沾。”李恪煞有介事地说道:“虽说两妻一位归为当朝公主,另一位更是一国国君,却也都是世间少有的有容人之量的女子。”
“吴王殿下,”陈桥哭笑不得地看向李恪,“你有话不妨直说,何必这样打趣我。”
看着陈桥皱巴巴一张脸,李恪终于忍不住笑出声来,“直说便是,那位屈太尉,想让自己嫡亲的孙女,入你将军府,做你陈桥的妾室。”
听到这话,陈桥总算是傻了眼,“堂堂当朝太尉,怎会生出这样的想法?”
李恪撇了撇嘴,反问一句,“如何不会?”他双眼看向陈桥,说道:“如今整个大唐,除去父皇之外,莫说我们这些普通皇子,便是连太子九弟都难掩你的锋芒,在天下人看来,你便是这大唐王朝最有权有势之人。”
听到李恪这样说,陈桥才总算反应过来,虽说他自己从未有过这样的想法,可这却也是不争的事实。
苦笑一声摇摇头,陈桥说道:“即便如此又怎样?我可不是是个女子便会纳入府中的。”
“传闻屈太尉长孙女,天人之姿,琴棋书画无一不通,诗词歌赋更是信手拈来,”李恪笑了一声,说道:“你就当真不动心?”
陈桥摇摇头,“天人之姿?我却不信这世上还能有比长乐和伏岚更加美貌的女子,再说这琴棋书画和诗词歌赋,这些我均一窍不通,又为何要纳一个如此才女入府?何况她定是自出生以来便定是被家中长辈视若珠宝长大,像她这样的出身、这样的才华,又如何会甘为人妾?”
“陈桥啊,看来你实是不知你如今在这长安城之中究竟有多抢手啊。”李恪无奈笑着摇摇头,对陈桥说道:“你可知有多少闺阁女子盼着能够进入你的将军府?莫说是姨娘、妾室,便是个暖床丫头想必都有不知多少人趋之若鹜。”
“你们想要,我便要成全他们吗?”陈桥满不在乎地问道。
“确实不必,”李恪说道:“那些人之中有多少是真情实意,想必也只有他们自己知道。”说着,李恪又不免皱起眉头,“不过我瞧着那屈太尉像是打定主意想将自己孙女塞进你府里,这种老狐狸,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你今日回府之后,还是早早将此事告知长乐的好,免得再有不长眼色的人闹到她面前去。”
陈桥点点头,“若他能够有自知之明也就罢了,若他非要胡搅蛮缠,我向来就也不是那好说话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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