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未走到前厅,李丽质便听到有人正在前厅说话。
“小姐,依奴婢看,无论是长乐公主,还是那位东女国的女王,小姐都全然不必将她们放在眼中,男人嘛,哪一个不是喜新厌旧的,何况小姐如此天人之姿,又才华横溢,陈将军便是瞎了眼也该知道决不能错过小姐的。”
听到这番话,李丽质不免摇了摇头,跟在她身后的管家更是黑了一张脸。他可还从未见过如此不知礼数的客人,何况听方才那丫鬟所言,里头的那位小姐,竟还想着要登堂入室?实在是不可理喻。
“夫人——”
管家刚要说些什么,却被李丽质抬手打断了。
“我去见见这位有天人之姿的屈小姐。”李丽质笑盈盈说道。
看出来李丽质当真没有动气,管家也放下些心来,不过却还是打定主意要将那个丫鬟所说的话告诉陈桥。
看着李丽质的背影往前走去,管家眼珠一转,紧接着便低声吩咐了一旁的仆从一句。
“是。”
那仆从应了一声,随即便转身离开了。
“这将军府的下人怎么回事?怎么小姐坐了这么许久,都没人看茶呢?”
先前说话的丫鬟又满是不忿地说道。
“碧依,”屈小姐微皱眉头看了一眼自己的丫鬟,“安静一些。”
“是。”听到自己小姐说话,那丫鬟果然不再多嘴多舌了。
“长乐公主到!”
忽然,一道声音响起,原本坐在椅子上屈小姐连忙站起身来。
其实李丽质平日里是不愿让府中的人称自己为公主,不过既然今日这主仆二人来者不善,李丽质对于管家的自作主张倒也没有多说什么。
虽然已经年逾三十,可这么多年来,除了担心陈桥之外,便再未有什么过多烦忧的李丽质,若依照常人的目光来看,眼下也不过就是花信年华的模样。
本以为自己会见到一个半老徐娘的屈小姐乍一见到李丽质,难免有些失态,一时竟然有些看呆了。
“怎么?屈家小姐莫非是不知该如何给长乐公主行礼吗?”管家很是不满出声提醒道。
李丽质却不理会这屈小姐,径直便坐了下来。
“民女见过长乐公主。”
屈小姐屈膝给李丽质行礼,她身后的丫鬟更是在管家极度不满的眼神之下跪了下去。
仔仔细细端详了一会儿屈小姐,就在这位屈小姐双腿已经颤抖的几乎也要跪下去的时候,李丽质终于开口,“原来是屈太尉家的孙小姐,快坐吧。”
“谢公主。”
屈小姐面上恭敬有加,心中却难免觉得忿忿。
“吴管家,怎的没叫人给屈小姐上茶,别没得叫人家说咱们将军府不知礼数。”李丽质对管家说道。
管家却冷着一张脸,一字一句说道:“回公主的话,将军曾吩咐过,若非是贵客,便不必浪费府中的茶叶了。”
听到这话,李丽质心底不由失笑一阵,面上却还是做出一本正经的样子。
“你——”
那丫鬟听到管家的话,刚要不忿地开口,却被李丽质的一个眼神钉在了原地,虽然还张着嘴,却连一句话都再说不出来。
“老奴实在不知,原来屈太尉家的家教便是纵容的家中丫鬟如此放肆吗?”管家嘴角含着讥诮的笑意。
屈小姐一时直接的十分丢人,心中更是打定主意,待自己嫁入将军府的时候,绝不会让这个丫鬟当自己的陪嫁。
“碧依向来不懂事,还望公主赎罪。”屈小姐忙道。
李丽质似笑非笑地看了眼屈小姐,开口说道:“即是不懂事,便莫要带出来丢人了。”
几人坐了没一会儿,便又两个仆从给李丽质端了茶水来,可直到那两个仆从退出去,都没有人记得要给屈小姐一杯茶水。
“不知屈小姐擅自登门,是所为何事?”李丽质问道。
屈小姐原本是再心高气傲不过的才女,听到李丽质问出这样的话,屈小姐咬咬嘴唇,刚要说话,便又听到外面有仆从高声道:“印月姨娘并怜月姨娘求见。”
听到这道身影,李丽质面带笑意地看了眼管家,随后便让印月怜月进来了。
“印月、怜月给公主请安。”
两道身影缓缓从外面走进来,两个女子一个妖艳一个清丽,虽是一双姐妹,可容貌却有着十足的诧异。
“快坐下吧。”李丽质笑着对两人说道。
方才管家差人去请印月怜月的时候,便已经让人跟印月怜月说明了来意。这姐妹二人当初均是因着李丽质的恻隐之心才能够跟随陈桥入京,如今自然是不会让一些不知所谓的人欺辱了李丽质去。
“妾身听说有一位天人之姿的妹妹来了府中,怎么如今却没瞧见呢?难道是公主将人藏起来了不成?”印月一边说着,一边四下张望了一番。
屈小姐早已经听说陈桥府上有一双出自勾栏院的姐妹花姨娘,姿容虽不及两位夫人,却也是难得一见的美人,可她先前甚至连李丽质都未曾放在眼中,又怎会在乎两个出身如此卑贱的女子?
“怎好如此说话?”李丽质温柔的笑着,“屈小姐这不就在你们眼前吗?”
印月怜月闻言,先是惊讶地捂住了嘴,随后又相视一眼,紧接着怜月便说道:“原来竟是屈小姐吗?还请屈小姐赎我姐妹二人眼拙,总觉得这天人之姿该是胜过公主容貌千百倍才是,还请屈小姐莫怪才是。”
原本以为,凭借着自己的美貌和才华,自然而然便能让将军府的女人自惭形秽,谁知如今见到李丽质这印月怜月,屈小姐才终于惊觉,这哪里是来让旁人自惭形秽,分明是她来自取其辱了。
看着李丽质的绝色姿容,还有印月怜月的容貌,屈小姐终于知道为何这么多年以来,长安城中无论是朝中文武还是百姓,莫不是说陈桥享尽了齐人之福。
可若让她就此放弃,她却也实在不愿意。
“民女早问陈将军威名,昨日一见更是难以忘怀,民女虽为蒲柳之姿,却愿为将军铺床叠被,还望公主可以成全。”
一咬牙,屈小姐便直接将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
印月怜月这下子是真的惊讶了,“公主知道,妾身姐妹二人是何出声,”印月难以置信地看着屈小姐,说道:“便是先前未入将军府时,妾身也从未见过如此自荐枕席之人。”
印月所说的,自然就是她所见过的那些风尘女子。
眼见自己的屈尊降贵竟被说得如此不堪,屈小姐一双攥着帕子的手都变得苍白起来。
“你即是要为将军铺床叠被,便该去求将军才是,我虽贵为公主,却也从不敢擅自替将军决定任何事情。”李丽质面色发寒地对屈小姐说道:“你实在不必在我面前如此。”
“公主,民女——”
眼见那屈小姐还想再说什么,一旁的印月连忙打断,“公主虽说是个心善的,却也不是你再次胡言乱语的缘由,”印月面色不善地说道:“都说婚姻大事皆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若屈小姐实在爱慕将军,便让你家爷娘亲自上门来与将军提亲吧。”
印月这话一出,原本脸色还算如常的屈小姐霎时间便脸色苍白起来,她摇摇欲坠地抬起头,眼含泪光地看向李丽质,“公主当真不肯成全我吗?”
“成全你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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