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落座之后,瀚哥儿和熙丫头一左一右坐在骆宾王旁边,身边还各自站着负责给他们布菜的丫鬟。
刚落座的时候,骆宾王还难免有些局促,不过没过多久便没有了这样的感觉,毕竟要忙着喂两个对自己撒娇的孩子吃饭,还要来回换筷子,他几乎已经没有空闲去局促。
“瀚哥儿,熙儿,”陈桥满脸严肃的看着涵哥儿和熙丫头,“若你们两个再不让夫子好好吃饭,我今后便不准你二人与夫子同桌用饭了。”
一听陈桥此话,两个孩子连忙都规矩下来。
虽说现在他们的筷子用得还不太顺畅,不过陈桥一向对他们要求还算得上是严格,自然不会允许他们偷懒。
眼见瀚哥儿和熙丫头终于老实,骆宾王也不由长长舒了口气,不得不说,才上桌到现在少说也过去了两刻钟的时间,他却连一口饭都还没有吃。
“观光不必同他们客气,”陈桥对骆宾王说道:“以后他们若再是如此,你只管冷着脸教训便是,不必事事都顺着他们的意思来。”
“在下知道了,多谢将军。”
用过午饭之后,骆宾王便准备告退了。
“我听说你住的地方离得将军府有些远,”陈桥一路将骆宾王送到将军府门口,说道:“若是不方便的话,只管搬来将军府就是,致书斋里头有间房子还在空着,我先前看过,也算得上是宽敞。”
“在线眼下租住的那间屋子,还未到租期,若之后租期到了,在下自然不会与将军客气。”骆宾王笑着说道。
陈桥点点头,“即使如此,那你到时候只需提前几日同我说一声,我让府中仆从丫鬟将那屋子给你收拾出来。”
“好,多谢将军。”
骆宾王行礼道谢之后,便离开了将军府。
陈桥看了一会儿他的背影,发觉此人的脊背倒是比昨日见他时直了不少,嘴角不由扬起一抹笑,本就是流传千年的人物,又如何能够以为一次科举而就此一蹶不振?
从将军府出来之后,骆宾王一扫前段时间的阴郁之气,整个人都精神了不少。
厚着面皮向陈桥预支了一个月的薪银,骆宾王一路走去便将自己先前欠下的酒资都还清了。从最后一家酒肆出来,骆宾王抬头看了眼天上明晃晃的太阳,挺直这腰背长长吐出一口气,他就知道他的将来一定不止于此。
“掌柜的,”走进自己做工的哪家酒肆,骆宾王笑容满面地走到掌柜的身边,“在下是来辞工的。”
“哦?”酒肆老板看着他明显好了许多的面色,整个人也不像先前那般随时随刻散发出一种生人勿进的气息,不由惊讶道:“你寻着出路了?”
骆宾王大方地点点头,说道:“陈将军让我去将军府做陈公子和陈小姐的夫子,今后怕是不能再来酒肆上工了。”
不止是酒肆老板,就连不少坐在附近的酒客都听到了骆宾王的话,众人纷纷用艳羡的目光看向骆宾王,试问这天底下又有谁不想与黑龙军主帅陈桥产生一些联系?明明就是个落榜的秀才,眼下却一夜之间鱼跃龙门,实在是不由让人啧啧称奇。
同酒肆掌柜说完事情,结了这个月的薪银之后,骆宾王便一身轻松的往家走去了。
“老沈,这便是那骆宾王?”
酒肆中的一个角落,坐在一张还算是比较隐蔽桌子上的两个男子正等着酒肆伙计上酒,看上去年轻一些的那个人用手肘撞撞另一人,眼神带着些好奇地看向骆宾王的背影。
“看来是他。”
另一人点点头。
这两人便是近来时常会约着一道吃酒的沈勇达和辛志诚。
“客官,您二位的酒来咯!”店小二高喝着,便拿着两坛酒走了过来,“上好的女儿红!”
“多谢。”
辛志诚从店小二手中接过酒来,刚要打开,便被沈勇达拍了一下肩膀。
“做什么?”辛志诚不满的看一眼沈勇达,他都已经闻着酒香了,沈勇达却在这个时候打断他。
沈勇达瞥一眼辛志诚,然后示意他去看酒肆外面。
“那是……”
辛志诚顺着沈勇达指的方向看过去,果然皱起眉头来。
“我瞧着他们是朝着那骆宾王离开的方向去的。”沈勇达面无表情地说道。
“走,跟上去瞧瞧。”
听沈勇达这样说,辛志诚也暂时把肚子里的馋虫关了起来,将刚刚上来的两坛酒交给店小二保管之后,便跟着那群看起来面色不善的人走了过去。
果然,两人跟着那群人七拐八绕之下,便到了一处民宅外面,周围百姓见这群人长得凶神恶煞,连忙四散着躲开了,生怕一个不小心会遭了殃。
此时,骆宾王正心情大好地在家整理屋子,不过没片刻之间便听到了一阵拍门声。
“什么人?”
自从来了长安城,骆宾王一向甚少与旁人打交道,自然更加没什么来往甚密的人,眼下听到敲门声自然是有些疑惑。
“开门!”门外的人凶狠大喊,“再不来开门老子便要砸门了啊!”
骆宾王心下一跳,转而便想起来今日上午在将军府门外见到的冯清源,果然没有那么容易便罢休啊。骆宾王心的心高悬起来,依旧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你们究竟是什么人?就不怕我报官吗!”骆宾王喊道。
“报官?”门外的人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放声大笑了一会儿才说道:“你有本事走得出这院子吗?”说着,便又更加用力的拍门,“赶紧把门给老子打开,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站在那群人身后不远处,沈勇达双手抱臂摩挲着自己的下巴,“不行啊,比起老子见过的那些恶霸凶徒可是差远了。”
“你这样子还有恶霸凶徒敢招惹你?”辛志诚有些不敢相信地问道。
沈勇达咧嘴笑着摇摇头,说道:“自然不是找我麻烦,是我当年那倒霉催的邻居,去赌坊欠了一屁股债,被赌坊的人追到家里讨债,结果换不起钱被打了个半死不说,他婆姨和闺女还被赌坊的人带走,之后我就再没见过她们了。”
听到沈勇达这番话,辛志诚不免心有戚戚的摇摇头。
“前些日子便听说大人要给公子和小姐找个夫子,本以为会找个白胡子老头,结果没想到居然找了个如此细皮嫩肉的白面书生。”沈勇达“啧啧”两声说道:“也不知道这人到底有什么本事,竟能让大人看中。”
“我倒是听过这人的名字,好像真当是个有大学问的人,不过因为不爱巴结人,才导致自己名落孙山,也算是个怀才不遇的吧。”辛志诚歪着身子靠在墙壁上说道。
就在两人说话的时候,那伙凶徒已经撞开了骆宾王家的大门,叫嚣着冲了进去。
看着那原本就不甚坚固的木板门应声碎裂,骆宾王手中不由抓起自己先前离家时,父亲交给自己的一把匕首,“你们究竟是什么人!”
“什么人?”为首那人狞笑两声,“自然是拿人钱财与人消灾的人。”
“我与人往日无怨近日无仇,难不成就凭你们一张空口白牙,便要自认倒霉吗?”骆宾王心中虽然害怕,不过却还是硬撑着对那群人对峙道。
“这就不是哥儿几个能管的事儿了。”为首那人大笑一声,朝着身后的人招招手,跟在他身后的那些人便跑上前去将骆宾王围在了中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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