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冲又往前走了几步,这才将目光落在了男孩的身上。
不得不说,男孩和屈章简直算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王冲走到男孩身边,蹲下来捏了捏男孩的脸蛋,“你叫什么名字呀?”
男孩虽然不认识王冲,可却也没有害怕这个突然出现在自己屋子里的男子,听到王冲的问题便脆生生回答道:“我家屈泽旭!”
“真是个好名字。”王冲冲着男孩笑笑,可惜却倒霉投身在了这样一户人家。
看着男孩明媚的笑脸,王冲不免有些遗憾。过了今晚,像这样明媚的笑容便再也不会出现在这个男孩身上了。
不过眼下却容不得王冲想太多,他站起身来,看向自从自己进门来,便一直目光警惕看着自己的女人,“我家将军让我带你们去花园见,走吧。”
“你家将军?”女人微微皱眉,看上去有些疑惑。
王冲歪了歪嘴角,看着女人的目光也变得戏谑起来,“夫人可别告诉我,你不知道今晚你家老爷宴请的是什么人。”
听到王冲的话,女人忍不住瑟缩了一下,她紧紧将男孩搂在怀中,声音带着些许颤抖地说道:“我自是知道老爷今晚宴请的是陈将军,可你又如何证明你是黑龙军的人?”
“夫人何必自欺欺人?我若不是黑龙军的人,又如何能如此大摇大摆出现在屈府之中?我劝夫人还是莫再如此,否则你们母子去得完了,到时候遭罪的也只会是你家老爷。”
闻言,女人瞳孔猛地颤了一下,她双唇开开合合几次,最终却还只是点了点头。
见到女人妥协,王冲撇撇嘴便准备转身带着这母子二人往花园走去。
“阿娘,我们要去哪里?”
就在女人搂着儿子跟在王冲身后往前走的时候,男孩忽然扯住女人的衣袖,仰着头看向女人问道。
女人愣了愣神,背对着他们的王冲听到声音也停了下来,只等着女人给男孩解释。
瞥一眼停住脚步的王冲,女人深吸一口气,蹲下来扶着男孩的肩膀说道:“阿爷做错的事情,我们现在要去见阿爷。”
男孩似懂非懂的点点头,再没有多说什么,只紧紧拉着女人的手,跟着王冲一道往花园走去。
花园中,早已经被捏断了一只肩膀的屈章被捆了仍在地上,一头的冷汗浸湿了他的头发,脸色惨白得好像裹了一层蜡。
很快,王冲便带着那对母女走了过来。
“将军。”王冲上前对陈桥行礼道:“人带来了。”
陈桥对王冲点点头,说道:“辛苦了,你先去一旁吧。”
“是。”应了一声,王冲就走到陈桥身后,与齐子枫并肩站在距离陈桥不远的地方。
看到自己的儿子被王冲带来,屈章的脸色登时变得更加难看起来。这个儿子他一直都小心翼翼藏在府中,怎么竟会突然被陈桥知晓?他胆颤心惊地看向陈桥,实在猜不到陈桥想做些什么。
“这便是屈府的小少爷吗?”陈桥嘴角噙笑地看了一眼牵着男孩的女人,又饶有趣味地看向了那眼中闪烁着不安光芒的男孩,伸手摸摸男孩的发顶。
“正是。”女人定了定神,很是卑躬地说道。
陈桥笑了一声,扭头看向屈章,“我倒没看出来,像你阴刻狠毒的人,还能生出这么好的孩子。”说着,陈桥的目光有意无意扫了一下屈小姐所在的方向。
先前让齐子枫去捉拿屈章的时候,陈桥便特意命那色将屈小姐带到了一旁,一方面是免她受到波及,另一方面也是为了让这个提心吊胆了许久的女子能够安心一些。毕竟不过才十六七的年纪,何况这些事情也远远轮不到她来做主。
屈章完全不懂陈桥为何会突然对自己发难,照理来说,自己的做法并没有什么不对的地方。世间男子皆贪念美色,他无论如何都不相信陈桥会是那一个意外。
“陈……将军……”屈章喘着粗气开口,因着肩甲上传来的剧痛,话说也说得断断续续,他双目充血地看向陈桥,“为何……要如此……”
“为何?”陈桥挑眉笑了一声,转而便走到屈章面前蹲了下来,说道:“若我当真有了看得上的女人,长乐定会二话不说将人迎进府来,可我先前分明已经说过我对屈小姐无意,你却偏偏不信,甚至还胆敢在我远征突厥的时候,带着人去将军府闹事,待我回到长安城,更是日夜不休地监视着我与长乐的一举一动。”
说着,陈桥嘴角的笑意骤然消失,只留下满脸的寒霜。
“下、下官……不知……”
屈章一个连自己父亲稍微变脸都会吓得两腿发软的人,眼下有如何承受得住陈桥的威压?
陈桥拍拍他早已经被齐子枫捏碎的肩膀,说道:“我先前不说什么,不是因为我对屈小姐有意,而是眼见屈太尉尸骨未寒,不想让他老人家死了还得给你这个不肖子孙操心,便不愿与你多做计较,”陈桥冷笑一声,“谁知你身为人子,不好好操持屈太尉的葬礼,居然连屈太尉的头七都等不及,便纠集了你府中仆从侍卫前去我府上闹事,闭得长乐不得不带着孩子住到宫里,你说,我该不该与你秋后算账?”
虽然被捆了扔在地上,可屈章眼下去早已经在陈桥寒光毕露的目光中抖如筛糠。
“还有,”陈桥站起身来,活动了一下蹲的有些发麻的双脚,说道:“屈太尉的死因还有杀死他的凶手,怀王与吴王早已经调查的一清二楚,可你说怪不怪?两位殿下刚要捉拿凶手,这凶手的尸体便被在城外的护城河中被发现了。”
“下官……下官……”像是忽然想起什么,屈章的脸色登时变得更加难看起来,“是……那恶妇……正是下官杀的……”屈章虽然急切,可说出的话却依旧是断断续续。
“陈将军!”
忽然一声尖叫划破夜空,先前一直紧紧牵着男孩的女人猛地松开男孩扑到了屈章身前,声嘶力竭地喊道:“是民妇!杀了屈沈氏的人是民妇!”
听到这女人所言,陈桥不免略微有些诧异,他看得出来这女人说得是实话,所以诧异的并不是这女人会出来认罪,而是屈章这样一个人,竟然会在如此关头还会替这女人顶罪。
“哦?”陈桥压下那些许的诧异,扭头看向那女人,“那你说说,你为何要杀她?”
“那女人心胸狭窄!是整个长安城中出了名的毒妇和妒妇!平日里不准老爷纳妾也就算了,竟还时不时要对老爷非打即骂!”女人一边说一边红了眼睛,可她却始终没掉一滴眼泪,只满嘴苦涩地继续说道:“这样的毒妇!民妇对她实在忍无可忍!只想让她一死了之!”
“不止如此吧?”
陈桥挑眉问道。
女人看着陈桥的目光晃了一下,随即苦笑一声,“将军实在慧眼如炬。”说着,女人扭过头去看向自己的儿子,温柔的朝着男孩招招手,“旭儿,到娘的身边来。”
看到方才那一幕,男孩早已经被吓得不知该如何是好,眼下听到母亲的呼唤,便立刻朝着女人跑去,扑进了女人的怀抱,“娘亲!”
“旭儿好孩子,”女人扶着男孩站起来,声音温柔如水地对男孩说道:“把你的袖子卷起来给这位将军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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