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衙差所言,韩知府的脸色也变得更加难看起来,身为朝廷命官,却出手砍伤罪不至死的犯人,他这一行为已然是越矩了。
“最后,在那两个男子的围攻之下,那十数个贼人逐渐败下阵来,最后也只留下了一个活口,那罗少森也已经被重新关押进了牢房。”
听完衙差的这番话,陈桥沉默半晌,就在韩知府以为陈桥要下令责罚他的时候,却忽然听到陈桥落下两个字来,“不错。”
韩知府瞪大眼睛抬头看向陈桥,却见陈桥眼中虽有笑意,更多的却还是失望,韩知府心里一空再次垂下头去。
陈桥笑了一声,“我若是你,便不会再留着他的性命,仅凭行刺朝廷命官一条罪名,便足以让他带着罗鸣德一起上路!”说到最后,陈桥的声音也冷了下来,“竟还还敢派人到府衙行凶,真当一个区区尚书之位便是他的保命符了吗?”
其实也就是陈桥懒得身兼数职,否则只怕眼下只怕六部尚书的职位都得落到他的身上。
“施林通。”陈桥扭头看向施林通。
“属下在。”施林通上前一步道。
陈桥冷笑一声,“你这便派人回京,就说传我的话,吏部尚书也是时候换个人来当了,”说着,陈桥顿了一下又道:“若没有合适的官员,就跟陛下说,我且先担着。”
“是!”
应了一声,施林通便转身离开了院子。
听到陈桥方才最后那句话,在场之人无一不是大惊失色,他们虽然一早便知道李世民十分信重陈桥,却没想到会到这样的地步。堂堂吏部尚书,竟然说换就换。
“陈将军,陛下他——”
“你先起来再说话,”陈桥开口打断了他,又扭头朝着跪在韩知府身边的衙差说道:“你不错,也站起来吧。”
“是。”
两人先后站起身来,韩知府走到陈桥面前,衙差则是退到了一旁。
“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陈桥看着韩知府说道:“放心吧,陛下不会反对的。”
韩知府百感交集地看着陈桥,上午的时候,他还认为自己虽然政绩不显,却到底还是个有些能力的人,可如今看来却也不过如此。
“这件事错不在你,就算你再加强戒备,那十数名武功高强的贼人依旧能将罗少森带出牢房。”陈桥宽慰他,“毕竟这府衙的衙差无论如何都不会是他们的对手。”
“对了将军,那事情结束后,那两个突然出现的男子便不知去了哪里。”韩知府忽然一脸惊慌地说道。
陈桥冲着他笑了笑,“放心,那两个人是黑龙军将士。”
“黑龙军将士?”韩知府一怔,随后才松了口气般的点点头,“是了,这世上除了黑龙军将士,哪里还会有那么厉害的人。”
倾整个府衙之力都奈何不了的人,黑龙军仅仅来了两个人便能够将他们全部斩杀。
“那个被留下的活口呢?”陈桥问道。
韩知府道:“也在牢房关着。”
陈桥点点头,又扭头看向秦老爷,“我与韩知府先去牢房瞧瞧那些胆大妄为的贼子,秦老爷且先再次等等,秦小姐那里一切都有长乐在,还请秦老爷放心。”
“好好好。”秦老爷忙不迭点头,“多谢陈将军和公主大恩!”
陈桥笑着摇摇头,“不必,保护大唐百姓本就是黑龙军的职责。”
言罢,陈桥便与韩知府一道离开了院子。
无论什么地方的牢房中,都因为常年阴暗潮湿而散发着一股霉味,中间夹杂着一股浓浓的血腥味。
在韩知府的带领下,陈桥一路便来到了关押着罗少森的牢房,陈桥垂眼看着牢房中那端了一条胳膊,面上毫无血色的罗少森。
听到脚步声,剧痛之下的罗少森双眼还是勉强睁开了一条缝隙。
“陈将军……”他声音干涩且满是嘲讽的叫了一声。
陈桥冷笑一声,“刺杀朝廷命官,眼下只怕不只是你,就连你阿爷都小命不保了。”
听到陈桥的话,罗少森忽然剧烈挣扎起来,他那条被砍断的胳膊也只是被简单止血之后包扎了一下,哪里经得住他如此折腾,登时便又渗出血来。
“我阿爷不知道!他不知道此事!”罗少森嘶吼道:“是我!是我命令那些人去杀人的!”
陈桥漫不经心看着他,“就凭你?”
“是!就凭我!我恨韩知望!恨秦媛媛!我要让他们死!”罗少森面容扭曲地吼道。
“不会,”陈桥却斩钉截铁的摇了摇头,“那些刺客可不是你能随随便便指使得动的人。”陈桥说道,“只怕是他们来之前便已经得了罗鸣德的命令。”
“不是!不是!”罗少森不断摇着头,他心中再是清楚不过,若此事只牵扯到他一个人,那之后在罗尚书的周旋之下,他也许还能有一线生机,可若是连罗尚书都牵涉其中的话,只怕他们到最后也只剩死路一条了。
陈桥看了韩知府一眼,声音轻慢地说道:“韩知府相信此人犯所言吗?”
韩知府虽然有些不清楚陈桥的用意,却也还是犹豫着摇了摇头,眼见陈桥露出满意的笑,这才笃定地说道:“下官不信。”
“你、你们如此陷害朝廷命官!就不怕陛下知晓吗?!”罗少森声嘶力竭道。
陈桥笑笑,“不怕,毕竟我方才已经派我身边的人亲自回京与陛下禀明此事了,”陈桥饶有趣味地看着罗少森,“说你是个孝顺儿子吧,可你的所作所为却无一不是将罗鸣德推入死地,可若说你不孝吧,你如今却又愿意一己承担罪责,不愿意此事波及到你的阿爷。”
“我说了,此事仅我一人所为!”罗少森恨恨说道:“我阿爷自任吏部尚书以来,一直勤勤勉勉,陛下绝不会相信你的一面之词!”说道最后,罗少森的双目都已经变得赤红起来。
陈桥摇了摇头,“不会,我今日便将话明明白白告诉你,陛下就是会相信我的一面之词,即便我人不在长安,他相信的人也不会是罗鸣德。”
“你!”如果人的目光能射出刀子,只怕陈桥眼下早已经是满身血窟窿,罗少森恨意满满看着陈桥,“你如此陷害忠良!你会遭报应的!”
“陷害忠良?报应?”陈桥满不在乎的说道:“我这辈子杀过的人或许比你见过的人都多,我从不相信什么报应一说,至于忠良,”陈桥冷哼一声,“就凭他能做出指使人前来劫狱,他就配不上‘忠良’二字,不是忠良,自然就谈不上陷害了。”
“强词夺理!”罗少森咬牙切齿道。
陈桥耸耸肩,“说起报应,你口口声声说喜欢秦小姐,却为了一己私欲意图害死秦老爷,今日更是有三名衙差死在那些前来救你的贼人手中,就算有报应,只怕也会现在你身上应验。”
“陈将军,”韩知府忽然开口道:“那下官便就如此呈奏陛下了。”
“自然可以。”陈桥欣然应允。
“不过只怕得到秋后才能问斩此恶徒。”韩知府无不遗憾地摇摇头,今夜在看到秦小姐被那些贼人刺伤的时候,他满心都是一定要杀了罗少森的念头。
“秋后?”陈桥笑了一声,扭头看向韩知府,“我看却不必。”
听到陈桥这满是阴森寒意的一句话,罗少森不由心下一紧,“你想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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