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一进房门,陈桥就看到房间里一左一右摆着两个炭盆,这两个炭盆虽然不大,却也足够将他的房间熏得暖烘烘的。
脱下大氅随手扔到一边,陈桥活动了一下有些僵硬的脖子,回头看向跟着他走进房来的沈勇达三人。
“你们怎么不回去?”陈桥一边捏着自己的后脖颈一边问道。
沈勇达三人面面相觑片刻,随即沈勇达才好像认命一般上前问道:“大人,咱们已经出来快一个月了,大人准备什么时候启程回京呢?”
就猜到他们想问自己这个问题,陈桥先压压手示意三人坐下之后,才对他们说道:“原本我就想着要在朔州城待着一个多月,如今下了这么大的雪,更是不能轻易上路了,否则只怕不光朔州城的百姓不能放人,便是长安城中的人也不能放心。”
“这样吧,”看了眼三人的表情,陈桥笑着说道:“我瞧着朔州城眼下已经稳定了不少,等雪停了咱们就动身回京。”
“是!”
得到肯定的答复之后,沈勇达三人也都露出了笑脸。
不过自从陈桥说出这话之后,仿佛是因为不想让陈桥离开似的,这大雪一下便下了整整五天,等到第六天终于天空放晴之后,朔州城内街道上的雪几乎就与众人的膝盖一般高了。
任谁都没想到这次的雪会下得这么大、这么久。雪停之后,陈桥便连忙让黑龙军将士帮着府衙中的衙役去城中挨家挨户查看,以防哪户百姓家中被雪压倒了房子。
这一查下来,果然就发现了好几户被大雪压垮了房子的百姓,也还好衙役和黑龙军将士去的即使,否则恐怕又要闹出人命。
等到终于将所有罚你被压垮的百姓都安置好之后,天已经彻底黑了下来。
在外头忙碌了一天的沈勇达三人再一次来到了陈桥的居所,再次之前,他们也有整整五天没有来过陈桥这里了。
“这下子,只怕咱们又得耽搁半个月了。”沈勇达有些无奈地说道。
陈桥思笑着拍拍他的肩膀,说道:“别着急,咱们既然来了,就该把朔州城的百姓都安顿好了才是,不过我瞧着先前染病的那些百姓,大部分都已经又恢复了精气神?”
听到陈桥问起,王义也笑着说道:“没错,虽然先前还不太明显,不过过了这么几天之后,先前那些原本还有些虚弱的百姓,现在也都恢复地差不多了。”
“是啊,百姓们都拖我们带话要感谢大人呢。”燕淮也开口说道。
得到百姓们都恢复之后,陈桥也总算放下一些心来,他看向沈勇达说道:“我知道你最近又去瞧了几次李掌柜,他现在怎么样了?”
原本打算将李二公子的尸首找回来之后,便要将李掌柜处斩,再把父子二人一同葬了,不过这突如其来的大雪倒是打断了他们原本的计划。
王义倒是有些没想到沈勇达居然会去看李掌柜,不由惊讶地看向沈勇达,“你去看李掌柜了?怎么也没与我说上一声?”
沈勇达耳根有些泛红,看上去对王义有些恼羞成怒地说道:“这有什么的!老子就想自己去看他不行吗?”
“行行行,”王义没料到沈勇达的反应会这么大连忙笑着摆摆手,“你想要自己去级自己去,不必同我说、不必同我说。”
眼见王义如此,沈勇达也知道是自己一时有些激动了,可眼下话已经说出口,他只能梗着脖子一言不发望着天花板。
看到沈勇达这个样子,在场几个人都不由笑出了声来,陈桥无奈摇摇头说道:“你想去看他便去,王义也没说不准你去啊,你急什么?”
沈勇达脸上的红晕从耳根处逐渐蔓延到了整张脸,良久之后,他才终于讷讷说道:“是属下一时心急了。”
“那你现在可以说说,李掌柜这几天怎么样了?”陈桥问道。
沈勇达挠着后脑勺点点头,叹了口气之后便对陈桥说道:“那李掌柜如今每日都好像是行尸走肉一般,冷了也察觉不到,饿了也察觉不到,若非每日有狱卒提醒他用饭,只怕这李掌柜张已经饿死在了牢房之中。”
听到这话,陈桥也不免连连叹气,“向来他无论如何都不会想到,当初那样一个看似无关紧要的决定,竟然会让他不仅失去了一个儿子,甚至还落得了这般田地。”
“大人,这杨旭荣委实太过可恶。”沈勇达狠狠说道。
惹出这么大的乱子,他本人却自始至终都没有现身,只是将李掌柜推在前头,生也罢死也罢便全由李掌柜自己来担着。
“想来他也一早便知道我会下令倾尽全力去抓他,所以他才会再离开之前便搞出这样一件事情,一次来转移我们的注意力。”陈桥摩挲着下巴说道:“不过他到底还是相差了,眼下只要那色和乾狼营没有收到任何干扰,那么无论他在其他地方闹出多大的乱子,总归也都是无用功罢了。”
“只是可惜了李掌柜和李二公子。”王义有些遗憾地说道。
“这也是无可奈何的事情。”陈桥皱着眉头说道:“眼下我们唯一能替他们做的,便是尽快将杨旭荣抓到,免得他在为祸其他地方的百姓。”
“大人说得是。”
三人齐声应道。
又过了十来天,朔州城中齐膝的积雪终于逐渐消融,在朔州城中逗留了一个多月的陈桥也终于决定带着黑龙军返回长安城。
“大人,李掌柜说他想见你。”
临行前一天,也是处斩李掌柜的日子,本来去见李掌柜最后一面的沈勇达突然来到陈桥房中,对陈桥说了这样一句话。
“要见我?”陈桥拧着眉头想了一会儿,最终还是对沈勇达点点头,说道:“走吧。”
说着,便走出房门踏入了冰天雪地之中。
没过多久,陈桥便到了府衙大牢门外,他有些意外地看了眼同样站在门外的燕淮,拉开大牢紧紧合着的大门,便走了进去。
原以为大牢之中会比外面更冷,谁知在这样寒冬腊月的时候,大牢里面竟然与他所住的屋子中式差不多的温度。
才往前走了两步,陈桥就在身侧的一间牢房之中看到了一个有些熟悉的面孔,陈桥不由脚步朝着那人看去,那人却好像也察觉到了陈桥的目光,一个劲儿的往身后的阴影中躲去。
“韩三儿?”
陈桥依稀还记得那人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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