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欢这个人虽然出生名门,但举止得宜,谈吐大方,十分适合做朋友。他们二人就苗儿做的那些糊涂事吐槽了一番,还约定之后有空可以一起喝酒。因着第二日都要参加云仙门大会,不好久呆,沈重澜也就没有邀他进来吃饭,只说了明天早上大会上见。
和莫欢这等豁达之人聊了一会儿,沈重澜感觉心胸开阔不少,两人又将那荒唐的道侣之事说开和解了,就觉得心里压着的大石头都放下了,颇有种豁然开朗的轻松。
顾轻舟怀抱着长剑,双眸紧闭,倚靠在角落的墙上,听到沈重澜的脚步声,才慢慢睁开凌厉的凤眼,如同猎鹰一般锐利的眼神死死盯着沈重澜。
只见那人眼眸含笑,如沐春风,双颊绯红,满脸都写着愉悦。顾轻舟的眼瞳瞬间赤红一片,周身的煞气似有发作之意,心头发酸,果然这就是私会情郎的模样吗?
师尊从未在自己面前露出这幅春心荡漾的样子,不过就见了那个少阁主一会儿,就笑得这般勾人。他们说了什么?做了什么?为什么会这般快意?顾轻舟心口的酸意漫上来,要将自己彻底腐蚀,喉咙干哑却说不出任何话。
他感觉心里有一头凶兽,一直在耳边咆哮,让他那些负面的揣测越窜越高,如同张扬的黑雾将他的五感全部蒙蔽,只让他看见不愿见的那些东西。
屋内灯火没有完全点亮,顾轻舟隐于角落处,沈重澜过了一会儿才发现角落里原来站了个人,轻轻拍拍自己的胸口,“小舟,怎么站在这里也不出声声?”
那顾轻舟居高临下地望着他浓密的眼睫因为惊吓而微微颤抖,如同欲要高飞的蜂鸟。那本该苍白的脸还残留着兴奋的红晕,是因为莫欢吗?所以师尊才如此快乐,他暗暗地想。
“怎么不说话?身体不舒服吗?”沈重澜见他缄默不语,脸色不虞,想去探他的额头。但转瞬间,那手腕却立刻被擒住,拽得他生疼,“小舟,松手。”
顾轻舟火热的眼神在那张绮丽的脸上逡巡,贪恋得如同火热的舌一寸一寸将其舔-舐,将蹙未蹙的眉,水光氤氲的眼,小巧挺直的鼻,饱满红润的唇珠,这一切都太美,让他宁愿死也不愿放开。
师尊为何要这般美?凛然如天上朗月,群星环绕,美得这般让人自惭形秽。顾轻舟曾经晦暗地想过,若是师尊没有这般美,也没有这般好,就好了。那样就不会有那么多人觊觎,也不会有那么多人示好,师尊也能只看到自己一个人。
但是这些希冀都被莫欢打散了,顾轻舟曾想,就算这辈子以弟子的身份陪在他身旁,永远不僭越,只做好弟子的本分,他也无怨无悔,只要师尊不要离开也不要看着另一个人。
而今师尊陀红的脸颊,含春的眼眸,无一不吐露着对莫欢的满意。想到这里,顾轻舟心里那只困兽,又在张牙舞爪,嘶吼着撕碎他,占有他。教唆着,若是你不这样做,他立刻就要离你而去了。你拿什么留住他呢?刚刚他们做了什么,你知道吗?
顾轻舟受到心中恶念的驱使,并没有将那纤细的手腕放开,他目光灼热地望着那饱满的唇珠,话语里有明显的讥讽之意,“师尊,刚刚谈得如何了?可开心?”
沈重澜被扯得太疼了,但是又不忍心跟上次一样弄伤顾轻舟,他没有深究他话里的嘲讽意味,只如实回答道,“那少阁主是个君子,谈吐不凡,是个值得结交的朋友。”
“哦,为何叫少阁主这般疏远?”顾轻舟低下头,靠近沈重澜耳廓,呵出的热气将他薄薄的耳垂烫得通红,吐出的话语却暗含嘲意,“他不是师尊的心上人吗?”
沈重澜觉得今日的顾轻舟十分不对劲,有点像之前在海边那般的疯狂和轻佻。他有些恼怒,这人为何总是吃不够教训,非要逼自己伤他?气愤之余,甚至都忘了解释,他指尖萦绕着幽蓝色的光,俏脸薄怒,冷声道,“顾轻舟,松手。”
那顾轻舟见了他手中的微光,也不慌,只粲然一笑,“师尊这是只能给少阁主碰了?弟子是碰不得了?”
沈重澜眉头拧紧,他很不喜欢顾轻舟如今说话的语气,像是嘲讽,又像是含着无尽的委屈和酸意,反正是自己不喜欢的样子。
“既然你不放手,那就别怪师尊了。”他运气凝神,手腕上传出烫热的温度。而顾轻舟竟然像是失去了痛觉,更加用力的攥紧了他的手腕,用力到他甚至能听到骨骼咔嚓碎裂的声音。
好疼,沈重澜疼得眼泪直冒,那顾轻舟见到了他眼角的泪,将他整个人抵到墙上去,扯下他的发带捆住他试图挣扎的手。
“顾轻舟,你要做什么?”沈重澜靠着墙面,感觉后背一阵发凉。但更令他害怕的是眼前的顾轻舟,双眼猩红,额间的魔纹已经刻入眉心,身上洋溢着张扬的邪气,他凤眸微挑,薄唇微勾,竟伸出殷红的舌舔了舔自己的侧颜。
“师尊,”那顾轻舟将他的双手束到头顶,修长的手指擒住他削瘦的下颌,强迫他与自己对视,“以后可以不要再见他了吗?”顾轻舟说起他的时候,眼神有一闪而过的失落,随后就消失不见,只剩下奔涌的怒意。
“他?”沈重澜有些懵然不解,随后又意识到他说的是莫欢,还不知死活道,“为何不能见,莫欢此人性格还不错,值得深交。”
“深交?”顾轻舟嗤笑一声,擒着他下颌的力道越来越重,甚至在那光洁的脸上留下红痕,凑近他耳朵,暗讽道,“就像我们之前那样吗?”
还没等沈重澜反应,他自己先否认了,冷笑道,“哦不,我们那不算深交。不过既然师尊喜欢深交,那弟子便给你便是。”他一只手制住沈重澜挣扎的手,另一只挑开他衣襟,目光意味深长。
“顾轻舟,你立刻给我放开。”沈重澜在挣扎间鬓发凌乱,气息不稳,脸颊因为羞愤而殷红一片,如同待摘的樱桃。又因着顾轻舟的行为乖张,不像寻常所为,他气得将嘴唇都咬破了。
顾轻舟贴在他修长的脖颈上,细细舔咬他下颌,那沈重澜浑身随之一振,怒骂道,“逆徒尔敢!”
他清澈的瞳仁瞪大,颤动的眼睫如同扑闪的蝴蝶,透露着他的难以置信,顾轻舟这般所为,跟登徒浪子有何区别。
而那顾轻舟则是不疾不徐地在他纤细如天鹅一般的脖颈留下红痕,对沈重澜的威胁不痛不痒,伸手袭向了他的腰带,“弟子有何不敢。”
沈重澜见他身上喷发的魔族气息都要将自己吞没,只得按下心中的怒火,哄道,“小舟,你如今被魔性控制了,快屏气凝神,默念清心诀。”
顾轻舟不觉得自己有任何问题,有月光从窗户照进来,朦胧了沈重澜精致的侧脸,让他翩翩然如同月中仙。而他心底阴暗的声音就告诉自己,今日就要将这月中仙囚在怀中,永远不放他离开,永远不让他看到别人。
那声音不断地说,你看啊他这般美,迟早要沦落到强者的床-榻上,那为何不能是你的呢?快撕-碎他,占-有他,让他轻声哭泣,永远不敢再想起那个心上之人!
“顾轻舟,你现在立刻将为师放开,为师可以既往不咎,我们还跟以前一般。”沈重澜见他隐隐有入魔之态,不禁缓声劝道,“不要让为师对你失望。”
失望吗?这句话像是一个密钥,触动了顾轻舟某根紧绷脆弱的神经,他压下心底的渴望,慢慢停下手中的动作。自己怎么可以让师尊对自己失望呢,师尊明明对自己那般好,他这般想,那些揪心的妒意,耻辱的恨意,爱而不得的苦意,都随之散去。
顾轻舟就如同一只茫然的巨犬,想要亲近主人,他将脸逐渐贴近,和沈重澜鼻尖对着鼻尖,呼吸堪堪缠绕在一起,空气中都弥漫着旖旎的气息。
沈重澜能看到顾轻舟浓密的眼睫下幽深如海的眼眸,不知何时顾轻舟已经高过他许多,一只手可以轻易地控住他。倔强的下颌线如刀削刻斧,那张俊逸遍布疤痕的脸不断地贴近,直到自己的心跳也乱了序。
不行,怎能如此?顾轻舟是自己的徒弟,自己怎能心动?多年来受到的正道教育告诉沈重澜不行,但是他的心又在不断的跳跃,如同乱了序的沉钟,不在固定时候都能响起。
顾轻舟一开始吻得很轻,如同一片羽毛轻轻落在沈重澜唇上,他松开了钳制沈重澜的手,双手虔诚地捧着沈重澜的脸颊,轻轻将温柔的吻印上去,轻轻舔舐,舌头试图挑开粉红的唇瓣。
“顾轻舟,你疯了吗?”沈重澜终于从思绪中反应过来,他被缚的双手狠狠推开了顾轻舟,微微喘息,克制不住狂乱的心脏。
他披散着细软的发丝,桃花眼氤氲着水雾,红润的唇被疼爱过后有透亮的水光,窗外的月光投在他清冷的脸上,柔软的黑发堪堪遮住了他侧颜的棱角,雌雄难辨,让他更像夜里横行的魅-妖,勾得人心乱如麻。
这是他们第一次亲吻,哪怕是那般亲近的夜里也从来没有过,因为沈重澜不许。顾轻舟被推得往后一退,愣愣地抚着自己的唇,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自己无数次梦见和师尊唇齿交融,相濡以沫,今日终于是如愿以偿了,但师尊却说自己疯了。
他有些舍不得那微凉的唇瓣,指腹在那唇上细细磨挲,垂下的墨黑眼眸有委屈,也有求而不得的痛楚。他想起这些年埋于地底的晦涩情愫,不知何时已经不受自己控制,只喃喃开口,“是的,弟子是疯了。你千不该万不该,就是当初将我捡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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