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仙门大会是修仙界百年一遇的大事。云仙门作为众仙门之首,会在十年之际,广发英雄帖,邀请各仙门的青年才俊参加比试,然后决出各仙门的翘楚之辈。
而沈重澜就是因为参加了上一届的云仙门大会,在比试中崭露头角,因此名声大噪,被赋予了沈仙尊的美称。
他姿容太盛,又在大会上出尽风头,天下第一美人的称号也逐渐传扬开。
沈重澜听了莫燕青的话,有些为难。
小舟如今魔气已经趋于稳定,若是能再净化几日,便能完全将魔气祛除。若此次中途停止了,不知后边又会发生什么变故,因此有些踌躇不前。
那莫燕青见他没有立刻答应,问道,“怎么了?是有什么事情绊住了吗?”
沈重澜想起莫燕青对顾轻舟莫名的敌意,自然无法将实情告知,只是搪塞说自己手头上还是有些事情没有处理干净。
那莫燕青知道他不方便说,也没有苦苦追问,只是跟他打起了感情牌,“师尊近日闭关刚出,他原想突破化神境界,却不想不仅突破不得,反遭到功法反噬。”
“他如今身体十分虚弱,又怕你担心,让我们都不要告诉你。但是此次云仙门大会,我看得出来,师尊他还是很希望你能够回来看看他的。”
听到陌上老祖的身体抱恙,沈重澜脸色一变,声音也十分着急,“那师尊现下身体如何了?”
他秀眉紧皱,想起自己这几日和师尊传音,师尊都是声音温柔慈爱,偶尔咳嗽几声。而自己问到他身体如何,都是被糊弄过去。没想到身体竟是如此虚弱了吗?
“已经找二师兄看过了,身子还是很虚。他这几日都问起你的情况,盼你能早些回来,却又不敢给你施加压力。”莫燕青声音也是透露着担忧。
沈重澜立刻下了决心,说道:“小师兄,你跟师尊说下吧。我明日便启程回去,你让师尊养好身体,我很快就能回去看他了。”
“好!等你呀,小师弟!”莫燕青的声音立刻雀跃了起来,又细细说了云仙门的一些近况,才将传音诀掐断。
沈重澜磨挲着手中的鲛珠,它因为消融了不少魔气,如今已经从灰色变成了一颗将近透明的珠子。
沈重澜猜想,若是能将这珠子彻底变成透明的,那便说明顾轻舟体内的魔气也就彻底清除完成了。
他刚刚犹豫要不要回去参加云仙门大会,也是因为顾轻舟的魔族身份着实尴尬。若是在平澜殿帮他吸纳魔气,被旁人发现了,顾轻舟极有可能因为魔气逆行而性命不保。
且不说这个,仙门百家对魔族恨之入骨,千百年来积攒了无数恶意和成见。若是顾轻舟魔族的身份被揭开,那他的结局就是被重伤魔骨,驱逐出仙门。而沈重澜不愿这个情况发生,所以他不敢冒险。
罢了,也不过几日的光景,等云仙门大会过了,自己便带着顾轻舟,再寻一个僻静角落,好好给他吸收魔气好了。
他唤来有些心绪不宁的顾轻舟,柔声道,“近日云仙门大会就要来了,为师决定明日带你回去见见世面。”
顾轻舟这几日都有些闷闷不乐,面上瞧着也憔悴不少,眼下总布着青灰,经常做着做着事情就走神。
沈重澜见他望着自己怔怔出神,不禁又问了声,“小舟,你可有听到为师说什么?”
“师尊抱歉,”顾轻舟这才将眼神收回,垂下眼睫,动了动嘴唇,“弟子刚刚没听清。”
此时海风呼啸而来,吹起他及腰的乌发,露出他疤痕遍布的右脸,令他整个人看起来很是沉郁。他站在角落,笼罩在阴影里,躲开了照射进来的光,孤寂将他缠绕,如同藤蔓将他捆绑。
沈重澜望着他失魂落魄的样子,竟感觉一阵心疼,扬了手,“小舟,过来。”
那顾轻舟闻言慢慢走过来,他眼中的沉默在触到沈重澜温柔的神色时,都化作希冀,垂在身侧的双拳紧握,脑中开始胡思乱想。
师尊可是要跟自己解释了?师尊啊,请告诉弟子,你是真的把弟子当道侣,而不是,而不是当成一件泄-欲的器-物。
当他慢慢走近,听到的却不是期待的解释,沈重澜只是温声告诉他,“明日我们就要启程回师门了,届时云仙门大会热闹异常,师尊要带你回去见识见识。”
“哦,是这般。”顾轻舟没有一丝雀跃,如今他完美的一半左脸被阳光照耀,能看到上边细小的绒毛。他容貌极其俊朗,浓密的睫毛染上了金色,显出了几分矜贵。而他疤痕遍布的右脸则隐在黑暗中,如同地狱来的魔鬼。
“怎么不高兴了?”沈重澜伸手想要揉弄他的耳垂,谁知道对方竟然反应很大的躲开,像自己是什么避之不及的怪物。
不是说自己可以摸了吗?怎么又突然这么大反应呢?沈重澜有些困惑,为了化解尴尬,只能将手背到身后,罢了,不给玩就算了吧。他尽量忽略心底的那一抹失落,毕竟他也曾为了那样的亲近而欢欣雀跃。
顾轻舟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反而是抬眸与他直视,那双暗色的眸翻涌着复杂的情绪,沈重澜无法看懂的情绪。他声音有些暗哑,身侧的手攥紧衣摆,像是鼓起了极大的勇气,问道,“师尊,你真的没旁的话要跟弟子说吗?”
他多么希望听到师尊温柔的肯定,希望师尊对夜晚之事做出解释,哪怕只是哄哄自己也好,但是没有。沈重澜只是睁着一张勾人的桃花眼,懵懂地望着自己,像是在夜间轻轻喘-息的人从不是他,像是那需要他纾-解-欲-念却颐指气使高人一等的人并不是他。
师尊,让人何其失望。
养父母,师尊,为何这些人总要将自己的心高高捧起,又肆意抛掷,任由它摔得粉碎呢?
怪物也有心,也会痛。
贪嗔痴恨爱恶欲,因着这羞于启齿的爱慕之意,便生出了汹涌恶-念和污-秽的欲-念。
魔族的心魔由无数恶-念而起,而顾轻舟的不是,他的心魔由爱而生,那些求而不得的瞬间都化成了恨,那些爱恨缠绕在他心间,如同无数张开的藤蔓,不停滋长,直到将他的心层层困住,直到他无从挣脱。
顾轻舟感觉胸口有苦涩胀痛之感,若是继续纠缠下去,也没有意义。
算了。
“弟子先去收拾东西。”他转过身,将身影拢在阴翳中,再也没看沈重澜那张柔美的脸。
而沈重澜则满脸疑惑,他望着顾轻舟的背影,有些费解,自己近日究竟是做了什么事让他不快了吗?他拧紧眉,仔细想了想,发现还是没有。
欲要再问,那顾轻舟却再也没有开口了,仅仅是用那双高深莫测的眼眸冷淡地看他,也不说话。
沈重澜实在无法,又因着对方不给自己碰耳朵了,不禁也有些生气,两人便有些别扭。
因着是明日出发,沈重澜不想放弃大好的吸收魔气的机会,便又强硬地拉着顾轻舟上了床-榻。
那顾轻舟被他拉着,如同一具没有灵魂的扯线木偶,面上不显,嘴角却挂着若有似无的讥讽笑意,师尊外表再是清风朗月,也不过如此,夜晚拉着自己的弟子做尽下-流之事,白日里也没有个解释。
而此次当顾轻舟睁开眼,那沈重澜却不再是只有“帮我”这两个字,他眼中依旧迷蒙一片,却还张着那比桃花还要漂亮的嘴唇,吐气如丝,“小舟,过来。”
那顾轻舟背脊一僵,像是被巨大的惊喜击中,师尊决定要跟他好好说了吗?
这无数个日夜,他觉得自己在师尊眼中,不过是纾-解需-求的工具。他从未对自己和颜悦色,就算是微微喘-息着,满脸绯色,也能眼眸清冷地对自己说“帮我”,强硬将他的头颅压下,此间从未有过别的交谈,但今日却稍有不同,师尊叫他“过来”。
顾轻舟雀跃得如同接受告白的少男,一颗心跳得飞快,就要冲上嗓子眼。
师尊要跟他说什么呢?是要跟他解释吗?是要跟他真正成为道侣了吗?让他做什么呢?他沉寂了多日的心,又有了痴念,那些爱意死灰复燃,隐隐有燎原之势。
此时他才发现,只要师尊对他勾一勾手指,自己就会如同一条卑-贱的狗,匍匐着爬过去,只为舔-舐那人如同葱白一般的纤长手指。
师尊可会让自己亲他?
他欲言又止地望着那绯色唇瓣,慢慢倾身过去,却有含着药香的手撑在自己胸-膛上,不让自己僭越。
沈重澜依旧是轻轻喘息,他衣-衫不整,桃花般的脸庞红得滴血。那双眼除了魅-意,还透着几分无情。他微微翘起的唇瓣微掀,话语如同滚石将顾轻舟砸的体无完肤,“为师不想仙门之人知道我与你这般的关系。”
心魔何等狡猾,最是懂得如何击垮顾轻舟最后一丝防线,让他痛苦,让他绝望,让他心甘情愿成为魔物。
在那一刻,顾轻舟周身的热血都冻住了,明明是炎炎夏日,却感觉如同坠落到冰窖里,浑身从骨髓寒冷到极致。
恍惚间觉得这段时间所有的自我欺骗都不奏效了,他一直告诉自己,师尊是喜爱自己的,他们做的一直都是道侣之事。师尊如此圣洁,是自己高攀了,就算师尊白日里装作懵懂不知,他也可以理解。
而如今,他脸上失去了所有血色,一双凤眸没了璀璨的光泽,如同一摊死水。
所以自己一直以来的推测都是真的。师尊从未将自己当成道侣,而只是在心底的渴-望涌现的时候,自己刚好是那个最顺手的器-物,甚至连小-倌都比自己高贵,至少他们还有赏钱。
而自己呢,什么都没有,甚至那人白日里连一个眼神都不会给自己。
他感觉到前所未有的屈-辱,想起无数个夜晚的干呕,而沈重澜只是微微抬抬手,就能将他推向无尽的深渊。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原来这一段时间,师尊一直都是这般想的。顾轻舟垂在身侧的拳头紧握,用力到指甲都陷入肉里,眸色晦-暗不明,恨意让他口中涌出鲜血。
而在他眼前的美人却无知无觉,轻轻贴近他,柔弱无骨的手抓起他的手,声音却没有动作那边暧-昧,冷意甚浓,“帮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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