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节目前两期公演的场地都是之前就已经谈好在外地举行,所以练习生们不得不在每次公演前都提前前往场地进行彩排,因此浪费了不少的训练时间。
直到桑桥回归的前些日子,第三次公演的场地终于重新落定,换到了北城的中心体育场。
下一期的节目将会现场直播第三次公演的内容,于是这段时间所有练习生的训练也安排的格外紧张。
桑桥所带的队伍主舞蹈辅唱歌,为了达到所有对内团员动作的高度默契,花在舞蹈练习上的时间也相对更多。
因此。
这阵子桑桥经常见到庄辉。
这可以说是让桑桥非常非常郁闷了。
从上次手伤被庄辉撞见,自己又跟着庄辉回房间喷了点酒精顺便把自己的药瓶子取回来了之后。
几乎每次两人见面。
庄辉都会逮着个周围没人的时间,罗里吧嗦的叮嘱桑桥不要进行手部的剧烈伸展运动,有没有按照规定用量吃药。
桑桥怀疑要不是扒人衣服不合适,庄辉可能会装个透视眼来监督他有没有再自残。
不过算了——
桑桥也能理解自己可能把人家正常人给吓着了,决定还是别辜负人家一片好心,忍忍得了。
虽然距离受伤已经过去了三天多,但手心里的伤本就好的慢,再加上大量训练容易出汗,原本好不容易结好了痂的口子随着舞蹈动作又裂开几次。
桑桥还没喊疼,来指导训练的庄辉就先叫了停。
伴奏的音乐声停下来。
庄辉看了一眼面前的练习生:“桑桥,出来一下。”
桑桥一时间还以为是自己刚刚训练动作又哪里没做好要被庄辉点出来单独教育,缩了缩脖子,从队伍边上探出脑袋:“庄老师,你是不是又要骂我了?”
庄辉:“……”
庄辉闭了闭眼,极其无奈的道:“没有。其他人原地休息五分钟。桑桥出来。”
桑桥:“……”
庄辉的严格是整个节目里都出了名的,除了桑桥之外其他练习生也被他单独点名出去指点过。
所以队伍内的其他练习生也没多想,纷纷原地坐下,还顺便安慰桑桥:“快去吧,庄老师舞蹈真的跳得很好,应该是看你之前两周不在,想给你开个小灶。”
桑桥:“……”
桑桥可不觉得庄辉是要给他开小灶,八成是又想唠叨他。
然而其他的练习生都在真情实感的劝他赶紧去,别让庄辉等急了。
桑桥没辙,只好一步三回头的从训练房里走了出去。
庄辉就站在外面。
也许是为了方便授课的原因。
庄辉再也没穿过第一次在节目里亮相的西装衬衫,反而多数时间都穿得非常休闲。
今天他换了一身带帽卫衣,宽松的阔腿裤,头发也换了个新的发色,显得年轻又英俊。
难怪无论是跳舞还是拍戏,都能吸引那么多死忠粉和小迷妹。
桑桥有点羡慕的偷偷瞧了一眼庄辉,然后一步一步挪过去在他身旁站好:“庄老师,您找我啥事儿啊?”
两人就站在楼道里。
庄辉自然也不好去扳桑桥的胳膊,只能开口道:“手怎么样了?”
桑桥下意识在裤子上搓了搓手心,伤口又被掌心里的汗蛰得打了个机灵。
他把爪子缩回来,大大咧咧的摇了摇头:“诶,没事庄老师,不疼!”
庄辉:“……”
庄辉的生活一向十分精细,且从小养成了些轻度的洁癖,平时无论拍戏还是参加节目,基本都会随行李带着酒精和消毒纱巾之类东西以备不时之需。
那天将桑桥带回房间。
庄辉本来想用纱布将桑桥手心里的伤口包起来,结果桑桥无论怎么都只愿意用酒精喷喷消毒,打死都不乐意包纱布。
而且桑桥的理由非常牛叉,只要不包纱布就不会被摄像头拍出来发现,不被发现就等于伤口不存在。
因为没人知道。
庄辉:“……”
庄辉至今也没能理解桑桥的脑回路,却又发现自己越发放心不下。
尤其是现在训练时间正常,运动量剧增,万一伤口再裂开了,发炎了……
庄辉深深的叹了口气,自己也觉得自己最近有些啰嗦。
他闭上了自己的嘴,在衣兜里摸出了一只手机,伸手递给了桑桥:“这个给你。”
桑桥愣了一下。
自从前两天千元安卓机不幸坠地两次之后,桑桥回到宿舍十分努力的折腾了半宿也没能挽回自己的老弱病机,只能暂时放弃,准备等下个周末放假一天的时候去买个新手机。
没了手机,自然也就没办法和傅行舟偷偷聊天。
不过傅行舟最近和国内的时差本来就差不多有十二个小时,只是两天没聊天也没被傅行舟察觉什么异常。
庄辉递过来的是只碧蓝色的手机,看上去崭新崭新,连最外层的保护膜都没有撕掉,显然并没有用过。
大概是见桑桥不接。
庄辉很轻微的皱了一下眉:“拿着,等等被别人看到了成什么样子,老师公然带学生玩手机?”
桑桥:“……”
桑桥眼睛睁的圆溜溜的,脑回路清奇的抬头看了庄辉一眼,了然的往旁边挪了一步:“那我帮你挡着别人让他们都看不着?”
庄辉:“……”
庄辉伸手扶了扶太阳穴,再次努力的放平了心态,开口对桑桥道:“我知道你之前的手机摔坏了,拿去用吧。”
桑桥有点犹豫的将目光放在了手机上。
今天距离下次休息还有将近四天,而他必须要等到休息才能去买手机。
还不能让傅行舟知道。
要不傅行舟肯定也会知道他弄伤自己的事。
然后就会知道他又犯神经病的事。
桑桥一点都不想让傅行舟知道他又犯病了。
因为明明在傅行舟的眼里,他已经好了很多很多了。
所以。
桑桥觉得自己真的很需要这个手机。
但是白拿别人的是不对的。
桑桥抿了抿唇,下意识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兜,然后发现自己今天穿的这身衣服裤兜里没装钱。
桑桥想了一下,试探性的跟庄辉道:“庄老师,那我跟你买手机吧?不过我今天没拿钱出来,我给你微信或者支付宝转账,可以吗?”
庄辉:“……”
庄辉自小出身很好,在他从小到大的生活环境里,一个手机的价格很低,根本就不会引起丝毫讨论,也根本不存在买与送的关系。
然而还没等他拒绝。
桑桥就从庄辉悬着的手里接过了手机,特别利索的登上了自己的账号,然后打开了扫码:“庄老师,这个手机多少钱,您把您收款码给我扫扫吧?”
庄辉:“……”
庄辉沉默了几秒,真的拿出了一张二维码。
桑桥一扫,发现不是收钱二维码,是加好友的二维码。
成吧,加好友转账也行。
桑桥就把验证信息发了过去,然后探头朝庄辉手机屏幕上看了一眼:“庄老师,我加您了,您通过一下,我把手机的钱给您。”
庄辉却看了一眼手机上的时间:“先回去训练,晚上我带你回去换药,到时候再说吧。”
桑桥:“???”
为什么现在还有人连收钱都收积极的?
桑桥白拿了人家的手机,欠了人家人情,一整天训练都没训好,就等着晚上赶紧给庄辉银货两讫。
A班的所有练习生都住在一个大宿舍里。
就算桑桥和方予洲上次吵架的事没有人知道,队内的其他队员还是很快发现了两人之间微妙的不和谐感。
方予洲性格开朗,自从节目开录以来一直顺风顺水,排名永远保持在前三的位置,虽然人气高,不傲气,但也不是多么平易近人的性子,平时除了和江同走得近些鲜少与其他人主动聊天。
但对桑桥永远都不一样。
从节目第一期,方予洲就主动去当桑桥的舞伴,有事没事就去找桑桥说话,自从在同一个队训练之后,更没少帮桑桥拿水递吃的。
别说网上磕CP的粉丝,就连练习生们都暗暗私底下讨论两个人说不定还真是真的。
然而这两天。
两人明显是吵架了。
方予洲还是动不动就去找桑桥说话,得不到回应也不生气,还帮桑桥准备好水,有时还偷偷给桑桥带奶茶喝。
可是桑桥再没搭理过方予洲,甚至主动调换了自己队内舞蹈的位置,从原本的靠中间调整到了最边上。
八卦的传播速度永远比预想中的要快。
这天的训练结束。
桑桥刚迈出训练室,就被江同拦在了门口。
江同满脸都写着不爽和愤怒:“你和方予洲吵架了?你不理他?”
桑桥赶着去问庄辉手机的价钱,实在没耐心和江同逼逼:“没有,我和他没关系,不用吵架。”
桑桥说完就要走。
却被江同拽住衣袖拉了回来,语气不善道:“你什么意思啊?他追你追那么久,你就一句没关系就打发了?”
桑桥:“……”
出院之后,桑桥的体力其实一直没太跟得上来。
加上今天大强度的训练,桑桥疲劳得硬是被江同拉着走也走不了。
两人在训练室门口像是对峙。
桑桥宁可去死都绝不会把自己家里那一堆破事儿挑出来说,又被江同拽着动不了,一时间气得整个人都有些发抖:“你把手松开。”
江同堵着不撒手:“方予洲对你那么好,你哪点看不上他了要这么折磨他?”
桑桥苍白的下唇都被咬出了一条血痕:“我折磨他?”
江同:“不然呢?”
桑桥:“……”
桑桥突然笑了一下。
他将手上原本拎着的训练包扔在了地上,抓住了江同的手腕,轻声开口道:“你最好还是现在赶紧放开,不然我打人了。”
江同眼神变了变。
大概是从没有见过桑桥这副神情,江同神情游移了几秒,还是没松手:“你打人我会报警的,你不想公演前进局子吧?”
桑桥缓缓歪了歪头。
他扣在江同手腕上的手往上一提,再猛地向下一压。
只听一声清脆的骨节脱臼错位声。
面前的人甚至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巨大的痛苦掩盖了全身所有的知觉。
江同原本拽着桑桥的那只手一下子垂了下来。
他的脸变得煞白,不敢置信的死死朝桑桥瞪了过去:“你敢?!!你等着我报警告死——”
“你报警啊。”
桑桥特别天真的弯起了嘴角,漂亮的脸上有一抹艳丽而神经质的笑意,“你报警让警察来抓我,看看精神病会不会被抓进牢里……呀?”
江同整个人都僵了僵。
气氛一片死寂。
不知过了多久。
结束录制后已经离开的庄辉去而复返,下电梯后远远看到站在训练室门口的两人:“桑桥?”
桑桥像是被喊回了神儿,下意识看了面前的江同一眼,抿了抿唇:“你喜欢方予洲就去追,别再来烦我,小心我揍你。”
江同像是被吓傻了,直到桑桥奔着庄辉过去还站在原位没动。
桑桥努力将自己调整回了看上去正常的状态,跑到庄辉跟前,摇了摇手机:“庄老师,我赶紧把钱给您吧,然后您快回去休息。”
庄辉其实是特意回来的。
他看了看桑桥,又远远看了一眼还站在训练室门口的江同。
似乎想问什么,最终还是没开口。
思考了片刻。
庄辉还是捡起了最老的话题:“手今天怎么样了,我看看。”
桑桥:“……”
桑桥都被看烦了,为了让自己逃过摧残,很主动的将爪子铺平展开:“好多了庄老师,您看,恢复的挺好吧?”
多数伤口虽然已经结了痂,但还有几条更深的依旧触目惊心。
甚至还有几道伤痕一看就不是新伤。
庄辉拧了眉,停顿几秒:“今晚你们七点前不训练,我再带你去换一次药。”
桑桥:“?”
桑桥懒得再费工夫喷酒精换药。
正准备找借口说不去,便听庄辉像是未卜先知似的转过了头:“换完药我就收你新手机的钱。”
桑桥:“……”
行吧,债主最大。
桑桥认命的垂着脑袋跟在了庄辉后面,保持一两步的距离。
这几次的换药成功报废了庄辉在节目组的房间准备的所有酒精。
幸好庄辉在节目组大楼附近还有一套公寓,他准备直接将桑桥带过去,换完药了再一起回来。
公寓确实很近,工具酒精纱布碘酒一应俱全。
桑桥面无表情的对着自己的手心一顿酒精喷洒,又撒孜然似的撒了点庄辉给的云南白药。
最后开开心心的给庄辉微信转了手机钱,觉得自己今天已经非常圆满。
庄辉本来打算带刚换完了药的桑桥去吃点温和清淡的晚餐,可桑桥非得要赶回节目组。
庄辉无奈的带桑桥又下楼上车:“今晚抽比赛顺序,九点多才开始训练,怎么这么着急回去?”
桑桥坐在副驾驶上吧嗒吧嗒的戳字,抽空才回庄辉:“因为食堂的饭好吃嘛!辣的!”
庄辉:“……”
庄辉摇了摇头:“你的伤口最好不要吃辣的。这附近有一家粥坊不错,我带你去吃那个?”
“不要不要不要!我最不喜欢喝稀饭!那个吃不饱!”
桑桥头摇得跟拨浪鼓一样,摇完之后,又朝庄辉笑了一下,“主要我还想早点回去跟傅行舟打个电话啦。”
庄辉:“……”
庄辉垂了垂眼,没再说话。
北城的冬季天黑的早。
庄辉带着桑桥回一趟家又回到节目组也不过晚上六点出头的样子,天色却已经完全黑了下来。
停车场内恰巧只剩下最后一个车位。
庄辉将车倒进车位,又提醒了一句桑桥开门的时候小心手。
桑桥窜得贼快,赶庄辉下车的时候已经连副驾驶的车门都关好了。
庄辉:“……”
庄辉摇摇头。
正要拉开车门下车,就见刚刚走到车头位置的桑桥愣了一下。
节目组录制大楼的地下停车场十分宽敞,头对头的两个车位之间还能容下近两车道的距离。
庄辉顺着桑桥的视线看过去,对面车位上的一辆车正亮着大灯。
那辆车应该是最老款的路虎,很久之前就下了生产线进入古董车行列。
因为数量稀少,且当时生产时机械化还未能代替收工,这辆车的市场价已经被吵上天价却依旧有价无市。
而现在,那辆市价逾千万的古董车猛烈的晃了几下车灯。
片刻之后。
车门打开。
身材高挑颀长的男人穿着一身无比考究的烟银色西装,鹿皮鞋无声无息的接触地面。
他从古董车的后座走下来,微微低头调整了下腕上的手表。
然后,朝停车场另一边的车位方向看了过来。
男人的声音低沉而冷淡,带着种常年居于上位的疏离与矜贵,和一丝掩藏的很好几乎看不出来的怒意。
“庄先生,幸会。”
傅行舟似笑非笑的看了看庄辉,又将视线向旁移了移。
接着。
他收回视线:“看来这些天麻烦庄先生照顾桥桥了,若是有什么需要请不用客气,尽管提出,傅某都会答应。”
傅行舟顿了顿,终于将目光全部落在了桑桥身上:“桥桥,我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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