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房间的褚之言背靠着门,大口呼吸着新鲜空气,竭力按下吸血的冲动。
刚才他要是再晚一步……就差一点,他就要咬破白修远的脖子。
褚之言冷静下来,隐约感到后怕。
除了那次闻到白修远的血,他从来没有这样失控过,是离得太近了,还是单纯的本能作祟。
他心里也十分懊恼,眼看白修远不排斥他的亲近,要不是因为他无法自控,他们还能多相处一会儿。
尖牙已经完全缩了回去,褚之言还忍不住回想起那一截近在咫尺的脖颈。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他不能因为这个就此放弃。
褚之言抬头,将目光投向床边的柜子抽屉。
里面放着的是项圈,实在不行的话……
或许白修远不让他戴项圈,并不是一个明智的决定。
可褚之言自由了这么久,要让他重新戴上这令人不适的枷锁,他一时无法下定决心。
算了,明天再说吧。
时间已经不早,他要和白修远保持同样的作息,现在就得睡觉。
然而褚之言下午睡过一次,再加上心里装着事,他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
他扭头看见床边的平板,坐起来打开,点进非人类社区。
上回加的社区群这时候果然还很活跃,在线的人数更多,消息栏不断弹出提示。
[约我蹦迪请私聊]:警督到底在干什么,这么久了连只食尸鬼都抓不到。
[见习魔法师]:真的是食尸鬼吗?我听说那些人其实是被抓走卖掉了。
[见习魔法师]:割下身体部位做标本,或者送去马戏团……你们懂的。
[绝对不鸽]:先不要胡乱猜测,大家最近都小心一点。
[柯柯]:那学校会不会延期开学啊?
[每月十五闭关]:想多了。
[柯柯]:……呜呜
褚之言靠在床头,安静地看群里人聊天。
看他们交谈的内容,最近非人类区域里好像很不太平。
上次那个姓周的猎手找过来时,也曾对白修远提过一句,当时褚之言并未在意。
群里的话题很快转到别的地方,有人说起小区里搬来新住户的事。
[见习魔法师]:我知道我知道!听说是个超级有钱的返祖人,以前一直在普通人类区域生活。
[柯柯]:为什么现在才搬进来,特征太隐蔽一直没人发现?
[见习魔法师]:可能吧,不知道是哪一类的返祖人。
[和蜥蜴人势不两立]:好像还养了一只吸血鬼。
群里安静了两秒,才重新弹出消息。
[绝对不鸽]:嗯?不会是前两天刚进群的那位?
他们口中新来的住户应该是白修远,养的吸血鬼也就是自己了,褚之言纠结了一下,打字回复。
[19681282022]:嗯,是我。
他再不喜欢自己的种族,这也是事实,没什么好藏着掖着的。
[和蜥蜴人势不两立]:哇我居然都不知道有新人进来。
[和蜥蜴人势不两立]:听说吸血鬼都长得很好看,是真的吗?
[每月十五闭关]:那是血族。
[每月十五闭关]:一个丑八怪让蝙蝠咬一口,变成吸血鬼后还是丑八怪。
褚之言看着这句话,莫名得不高兴。
上次也是这个人,嘲笑吸血鬼怎么会上网。
[19681282022]:我长得不好看。
[19681282022]:个子矮,还有点胖。
群里人估计没加过这么实诚的,一时安静下来,褚之言发完消息就关了平板躺下睡觉。
第二天早上,他不出意外地起晚了。
他到餐厅时,白修远已经用完餐回了房间,桌上放着鲜血瓶,张姨一边擦桌子一边说:“本来想叫您的,白先生说您应该还在睡觉,就没有上来打扰。”
褚之言撕开吸管,心不在焉道:“嗯。”
经过昨晚的事,他还没想好以后该怎么做。
就算每天有鲜血喝,似乎也无法抑制住他对人血的渴望。
一瓶鲜血很快见底,褚之言去厨房扔瓶子。
张姨正在收拾厨具和餐盘,洗好的盘子擦干水分,再放到柜子里摆好,她拿起盘子转身时脚下突然打滑,眼看就要摔下去。
褚之言在她身后几步之远,看见这一幕下意识想阻止。
只一瞬间,褚之言出现在张姨身边,一只手稳稳扶住她,另一只手抓住快要掉下去的餐盘。
张姨赶紧起身站好,向褚之言道谢。
“没事……”褚之言转头,看向自己刚才站立的位置。
他的速度,有这么快吗?
而且他现在离张姨很近,看着对方低头露出的脖颈,他却没有产生面对白修远时那样的吸血渴望。
张姨放好餐盘,打开上方的柜子拿东西,柜子有点高,褚之言主动帮忙:“我来吧。”
他悄悄凑近嗅了嗅,没什么特别的味道。
也有可能是他才喝过血,暂时激不起咬人的冲动。
褚之言离开厨房,上楼时在半路又停了下来。
刚才他突然变快的速度,他也想再试验一下是不是自己的错觉。
楼梯还有一大半,褚之言抬头向上看,打算用最快的速度从这里回到房间。
白修远正好从书房里出来,他低头看手机,关上门转过身时,一个人影迅速向他扑过来,将他撞得后退一步。
他稳住身型,发现怀里的人是褚之言:“怎么这么着急,早上的血喝了吗?”
褚之言局促地站好:“喝了……”
门铃在这时候响起,白修远“嗯”一声向楼下走去。
佣人前去开门,褚之言站在楼梯口,看见进来的人是项丛。
他立刻心生警惕,悄悄打量客厅里的两人,生怕项丛是来接自己走的。
好在项丛只是将手里的一个盒子交给白修远,说了几句话后就离开了。
白修远拿着东西上楼,褚之言在他发现自己之前回了房间。
项丛一出现,褚之言的危机感再次上升。
订好的鲜血不能退,但可以更改地址,项丛和白修远又是朋友,说不定不用等到一个月后,抽个空直接把他送过去就行。
项丛这个人褚之言只见过这么两次,谈不上有多讨厌,但上回他提起夏然,轻描淡写得说把对方甩了,褚之言对他便有些排斥。
褚之言犹豫着打开抽屉,把里面的项圈拿了出来。
他不断给自己做心理建设,戴上只是为了更保险,对白修远也更安全。
项圈他没办法自己扣上,得让白修远帮忙。
褚之言白天没有去找白修远,而是选了晚上的时间。
他洗了个澡,红着脸穿上尺码稍大的一套睡衣,领口的扣子即使全扣上,锁骨还是有大半露了出来。
有些事情,褚之言也并不是完全不懂。
书房里没人,褚之言转而去敲白修远卧室的门,却没有人应答。
屋内传来细微的水声,他试着转动门把手,发现房门没有锁。
浴室的门关着,水声就是从里面传出来的,白修远应该正在洗澡。
褚之言没有进去,一直等到白修远从浴室出来,才看见蹲在房门口的他。
“叔叔,”褚之言见到他连忙站起来,抓着门边忐忑道:“我可以进来吗?”
白修远没有拒绝:“进来吧。”
进来之后,褚之言犹豫两秒,关上了房门。
白修远站在床边,头发还在不住往下滴水,他用毛巾随意擦了擦:“有事?”
褚之言一步一挪地靠近,支支吾吾:“我……”
项圈被他放在上衣口袋里,他到这里本就还有别的目的,十分紧张。
他见白修远打开抽屉拿吹风机,说道:“我……我来帮你吹头发吧?”
白修远看向他,并没有出声。
他不说话,看起来像要拒绝,褚之言在他的目光下越来越紧张和忐忑。
在褚之言打算退缩时,白修远走近,伸手抚过他耳侧的发丝,触到发尾上一点隐约的水汽:“刚刚洗过澡?”
褚之言老老实实点头:“嗯。”
白修远眼眸微垂,答应下来:“好。”
吹风机到了褚之言手上,白修远侧身坐在床头,让他给自己吹头发。
褚之言调整好风速和温度,保持着合适的距离,一边吹一边用手轻轻穿过白修远湿润的发间。
直至发丝完全吹干,褚之言放下吹风机:“好了。”
他还坐在床边,等白修远转过身来,从口袋里拿出项圈:“叔叔。”
白修远看清他手里的东西,抬眼:“拿着这个做什么?”
“叔叔,”褚之言低着头,“你还是给我戴上吧。”
白修远沉默片刻:“为什么?”
褚之言小声解释道:“我……我怕我控制不住自己。”
白修远微微愣神,似乎没想到是这个原因。
他接过项圈拿在手里,一边问:“控制不住什么?”
褚之言抬起头,下意识看向白修远颈侧。
白修远就在他身旁,不去想的时候还好,一想起来,他就会升起直接咬上一口的冲动。
幸好两人还没有昨天那么近,不然他可能又要忍不住。
白修远注意到褚之言的视线,伸手过来碰了碰他露出来的尖牙,极轻地眯了一下眼:“你想咬我?”
褚之言没有否认,也不敢直接说想。
白修远收回手,把项圈丢进身后不远处的垃圾桶:“你伤不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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