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寒离开茶棚后,心情不太好,并没立刻回驿站,而是沿着古陵城的大街瞎逛,越逛越心烦,最后他觉得,有些事还是解决一下好,不然他今晚是别想睡觉了。
小符人从楚寒衣襟里钻出脑袋,问:“主人打算怎么解决?”
楚寒淡淡道:“私下解决。”
小符人:“……”以它的经验,楚寒所谓的私下解决一般都不会很温和。
一炷香前,小符人打听到赵文聪正跟一帮纨绔在酒楼吃酒。
楚寒拐过两条巷子后,来到一家酒楼前:“这里吗?”
小符人:“是了。”
酒楼小二一甩抹布,颠颠儿迎出门:“这位客官,里边坐坐?”
楚寒面若寒霜,冷声道:“不用了,我找人。”
小二那一脸热情瞬间冰冻,后背汗毛簌簌竖了起来,他咽了下口水:“敢问您找哪位?”
楚寒:“赵文聪。”
“成,我这就给您递话去。”小二飞快跑进了楼里。
楚寒背靠着酒楼一旁的石狮子,静静等着,一盏茶后,赵文聪骂骂咧咧地从楼里走了出来。
“他妈的,谁找我?人呢?”赵文聪左看右看,也没见到小二口中说的那个白衣公子。
楚寒慢吞吞走到他身后,幽幽道:“我找你。”
赵文聪闻声回头,但还没看清楚寒的脸,就被楚寒朝后颈砸了一记手刀,直接晕了过去。
小符人从楚寒衣裳里挑出,浑身抖擞了下,呼呼变成了一个七|八岁的娃娃那么大。
楚寒负手走在前面,小符人拖着人走在后面,一人一符,尤其扎眼。
“哇,这是符人吗?竟然这么大!”
“那符人手里拖的那个不是郡守的儿子嘛,这是怎么了?”
“怎么了不知道,但肯定不是什么好事儿!”
……
楚寒带着小符人进了一条偏僻的死巷子。
小符人把赵文聪扔到了巷头的角落里:“主人,现在做什么?”
楚寒没说话,只是用看蝼蚁的目光瞥了赵文聪一眼,尔后轻身一跃,斜躺在墙头上。他左手支着头,右手轻轻一挥,十几只小符人翩翩落地,并在落地的一瞬间,也变成了七|八岁的娃娃那么大。
“叫醒他。”楚寒掏出一把瓜子,啪嚓啪嚓地嗑着。
为首那只小符人一叉腰,一甩头,一脚踩在了赵文聪脸上:“狗东西,醒来!醒来!”
另外几只也跟着它学,乱七八糟一通乱踩。
赵文聪刚醒来,瞧见这场面,当即又吓晕了过去。
小符人一脚踩着地,一脚踩着赵文聪的脸,嫌弃道:“主人,他又晕了。”
楚寒摆摆手,示意他们先让开。
等小符人们退避一边后,楚寒甩出两道蓝色的符,一道是水符,一道是冰符,两道符咒绞辗着朝赵文聪飞去,然后浇了他一脸带着冰碴子的冷水。
赵文聪登时惊醒,他愣愣地环顾四周,看见那些抱臂倚墙的小符人时,浑身打了个哆嗦,强定心神唬道:“你你你们知道我是谁吗?”
为首的小符人嗤了一声,奶声奶气地凶道:“你是谁关我什么事啊?”
赵文聪一口气窜上嗓子眼,刚要回骂,一瞥眼,瞧见旁边的墙头上还躺着一个人,差点又吓晕过去。
“你又是谁?”赵文聪面色惨白。
楚寒半眯着眼,没说话,只是冲为首的小符人打了个手势,为首的小符人当即会意,特别狂野的喝了声——“打”!
赵文聪还没反应过来,就见一帮巨大的符人冲他奔来:“!!!”
小符人把赵文聪围得水泄不通,它们一边暴打,赵文聪一边哭着求饶,“哥哥”、“爷爷”、“老祖宗”都叫上了,然,一点儿用都没。
楚寒一边悠闲地嗑瓜子,一边提醒小符人:“注意一下,打内伤。”
听见这话,原本冲着赵文聪头部攻击的小符人们齐齐转向,开始踹他的肚子和胸口,每一脚下去,力道都能传至肺腑,赵文聪觉得他整个上本身都要被打穿了。
求饶不管用,赵文聪干脆破罐破摔,一边哀嚎一边吼道:“以多欺少算什么本事!妈的!不要脸!有种单挑啊!”
楚寒嗑瓜子的动作一顿,幽幽看向他:“你确定要单挑?”
原本正在踢打赵文聪的小符人们忽然停止了拳脚,默默退到一边,虽然他们没有五官没有表情,但赵文聪仿佛从它们脸上看到了一种惊诧和……嘲笑。
赵文聪忽然觉得浑身凉透,一动难动,就连喉头也莫名缩紧,说不出话来了。
他狼狈的倚着墙角,目光呆滞的看着楚寒洋洋洒洒地扔掉了手中的瓜子皮,然后旋身落地,缓步走到他面前。
“真勇敢。”楚寒冷笑了一声,一把攥住赵文聪的领口,生生把人提了起来。
双脚离地的一瞬间,赵文聪才惊觉,他刚才好像一时冲动说错了话,但就算他现在发现,也已经晚了。
楚寒猛地往前一推,把赵文聪推到了墙上。
嘭——赵文聪的脑袋结结实实的磕了一下,一股胀痛感从头顶直贯而下,眼前眩晕无比,耳边也全是嗡嗡嗡的声音。
没等他缓过劲儿,楚寒就一记膝顶顶上了他的小腹,力道大的惊人,赵文聪当场便吐了一口血。
这一击,比刚才那些小符人加一起打的都要重……
楚寒撩了下鬓角略微凌乱的发丝,然后像丢垃圾一样,把赵文聪丢到了地上。
楚寒整了整衣襟,蔑然看着赵文聪,跟你爸爸单挑,打不死你!
赵文聪躺在地上,嘴里咕咕吐着血,话说的断断续续:“你、到底、是谁?”
楚寒傲然道:“我是郁子溪的师尊,云川绿竹峰峰主,楚寒。”
赵文聪愣了下,旋即恍然,原本苍白的脸色因为激动有点发青,惊慌道:“我、我没、我只是说说、我不敢的、不敢!”
他这句话,楚寒没听懂:“不敢什么?”
赵文聪和血咽了下口水:“轻、轻薄你。”
围观的小符人纷纷用纸爪捂住脸,齐齐哇——了一声。
赵文聪疯狂摇头:“但我不敢,只是说说,我真的,不敢!”
“……”楚寒一脚踩在赵文聪的手上,一边拧,一边磨着后牙槽道,“轻薄我?呵,你可真有想法。”
最后,赵文聪是被小符人拖回郡守府的……
从巷子出来,楚寒的心情稍微顺畅了些。
回驿站之前,他先折道去了古陵郡西街那家徐记糕点铺子。
老板笑盈盈地包着那几块棕色的竹叶糕:“您算是来巧了,竹叶糕就剩这么几块了。”
楚寒掏出几锭碎银放在柜台上,莞尔:“多谢。”
楚寒看着那包竹叶糕,想起了阿香说的那句话——“子溪哥哥可爱吃竹叶糕了,还就吃西街徐记家的”,不禁轻笑了下,自语道:“还真挑嘴。”
楚寒回到驿站时,另外三个人还没回来。
郁子溪的房间就在他隔壁,他回房时,把那包竹叶糕挂到了郁子溪的门上。
半个时辰后,房门外有了动静,不过不是郁子溪,是姜绝跟洛长歌。
姜绝怒道:“那个郡守怎么那么烦?一见我就跪,嚷嚷着要我替他儿子说情什么的,我又不认识他儿子!”
洛长歌道:“他也去找你了?”
姜绝:“也?他还找了你?”
洛长歌:“是啊,跟你情况差不多,也是二话不说先跪一跪,然后让我帮他儿子跟阿楚求情。”
姜绝:“你同意了?”
洛长歌:“怎么可能!阿楚是什么人,你我都清楚,虽然他确实很喜欢打人,下手也确实挺狠,但他不会无缘无故打人啊!肯定是他儿子做了什么,惹到阿楚了才会如此。”
姜绝:“听说他儿子的胳膊腿全被楚寒打折了,手指还被踩断了几根,也不知是真是假。“
洛长歌:“哇!如果是真,那他儿子也是厉害,竟然能把阿楚惹成这样!”
姜绝:“我还是第一次见楚寒打人打这么狠……欸,那门上挂的是什么?”
洛长歌:“是我最喜欢吃的竹叶糕!”
便在此时,吱呀一声,楚寒的房门开了。
洛长歌吓了一跳,看着突然出现在身后的楚寒捧心道:“你何时回来的?”
楚寒:“半个时辰前。”
“那这糕点是你买的?”洛长歌指了指门上挂的竹叶糕。
楚寒:“嗯。”
洛长歌挑眉:“给你那小徒弟买的?”
楚寒:“嗯。”
洛长歌咋舌道:“对他那么好,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养了个亲儿子。”
楚寒冷冷道:“你若是叫我一声爹,我不介意也对你这么好。”
“算了算了,我爹早死了,就不沾你晦气了。”洛长歌换了个话题:“听说你把郡守的儿子给打了,怎么回事儿?”
“他儿子觊觎我,不该打吗?”楚寒并不打算告诉他们小变态当年经历的那些事。
姜绝震惊道:“操,他儿子长的是狗胆吗!”
洛长歌也幽幽抚掌:“厉害,他儿子真厉害,洛某人甘拜下风。”
楚寒倚着门框:“感叹完了吗?”
洛长歌点头:“完了。”
楚寒直接搡着洛长歌的肩,把人转了过去:“感叹完了就回屋去,还有,别打这包竹叶糕的注意。”
“知道啦。”洛长歌冲他做了个挑逗的表情,就跟姜绝各自回房了。
楚寒下楼上茅房,回来的时候,郁子溪正站在房门口对着那包竹叶糕发呆。
“回来了。”楚寒淡淡道。
“嗯。”郁子溪指了指那包竹叶糕,“这是……”
楚寒道:“回来时顺手买的,想着你应该喜欢吃。”
郁子溪把那包竹叶糕抱在怀里,低着头,看不清神情,但却能看到他耳朵尖儿红了。他沉默片刻后,懦声道:“谢、谢谢师尊。”
这表情也太……楚寒嗓子有点干,他迅速岔开话题:“今日驱邪可还顺利?没受伤吧?”
郁子溪摇了摇头:“很顺利,也没受伤。”
楚寒伸手捏了捏郁子溪的脸:“那就好,天色不早了,快回去休息吧。”
郁子溪走后,楚寒愣愣的搓了下手指,小变态的脸今天貌似格外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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