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寒正想着,房门突然打开了,门缝中探出一个未束发的小脑袋,铁面具上开着两个洞,两只眼睛忽闪忽闪:“楚仙师您帮我洗了衣裳?”
“是啊。”楚寒淡淡道。这可是本仙师我第一次给别人洗衣裳,有此待遇,心里偷乐吧。
少年抠弄着自己的衣带,低头喃喃:“谢、谢谢楚仙师。”
楚寒不喜欢同人触碰,但又小又可爱的人除外,例如眼前这个。
楚寒无意识抬手,在小东西头上呼噜了一把:“不用谢,你给我做了一顿饭,我给你洗一次衣裳,扯平。”
少年抱着门框,脑门抵在门框上:“等价的事才能扯平,这两件事怎么能扯平呢……”
楚寒:“……”小东西你是什么意思?难道你给我做了一顿饭,我还要给你洗一辈子的衣服不成?
做人,不要得寸进尺……楚寒敲了下他的脑袋:“那你想怎样啊?我再给你洗一次衣裳,或者也给你做一顿饭?”
楚寒话不多,素来也不爱多贫,但不知怎么,一遇上这小东西就总想多说几句。
少年闻言,迅疾惊恐摇手道:“不是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没这么想的。”
他一紧张,连想说什么都忘记了。
跟只受惊的小猫儿似得,楚寒失笑:“那你是怎么想的?”
少年一激动,伸手扯住楚寒的一片衣袖:“我、我只是想说,您给我洗一次衣服这件事太是贵重,我一顿饭如何相抵,楚仙师若是愿意,可以把我带回去,我、我愿意给楚仙师做一辈子饭。”
楚寒一愣:“……”原来是你想给我做一辈子饭,而不是想让我给你洗一辈子衣服啊。
但这小东西为什么会这样想呢?正常人若是知道自己这个云川一峰之主帮他洗了衣裳,巴不得广而告之,往自己脸上贴金呢,这怎么还上赶着给自己当终身厨子呢?
“做一辈子饭啊?”楚寒捏了捏他面具侧漏的腮帮子,“你还小,能不能有点志向,一辈子置身庖厨很开心吗?”
“开、开心啊。”小东西用指甲抠着门。
哇,说的真是心安理得真情实感,楚仙师纵横修真界这么多年,从没见过志向如此接地气且毫无挑战性之人。
“你就算做着开心,我看着也不开心。”小小少年不练剑修习,每天围着锅炉灶台,想想都可怕,楚寒在他脑门弹了一记爆栗,“而且我绿竹峰不缺厨子。”
小东西别过脸,两手背在身后,略微失落道:“仙师真的不考虑一下带我回去吗?我会很多菜系的。”
楚寒想都没想:“你就算会做满汉全席,我也不要。”我对童工没兴趣。
话音刚落,小东西的头已经低的要埋进胸口了,委屈呢喃:“那好吧。”
楚寒心肝一颤,自己分明都是为他好,这小东西怎么这么不领情呢。
楚寒拍了拍他的肩:“别想那么多,快回去束发吧。”
把小东西塞回门里,楚寒主动带上了门,正要回房,洛长歌他们回来了。
几人一回来,就扎进了厨房。
不消片刻,洛长歌的声音便穿进了楚寒耳朵里:“不是吧,面条?我最讨厌吃面条了!”
姜绝瞪他:“你不喜欢吃面条,面条还不愿意被你吃呢!”
楚寒站在二楼,看了眼几人日常吃饭那张桌子,一道风刃打出,打在了洛长歌时常坐的那条板凳的一条腿上,没直接打折,但洛长歌一坐上去,肯定会折。
洛长歌还在厨房那边哀天怨地,楚寒掏掏耳朵,转身进屋,继续给符做的小骨架注灵力了。
不过一会儿,便听到洛长歌一声惨叫:“我的屁股啊!”
姜绝受不了了:“你屁股还没开花,别叫了!”
洛长歌不服气:“欸欸欸,这话什么意思啊?开花就晚了好吧!”
柳喻之则是一边吃面条,一边呵呵笑……
楚寒把灵力注好,掐诀念咒,那只小骨架便幽幽落地变大,并化为了坚硬的骨骼,伸胳膊伸腿,好不灵活,再一念咒,又恢复了原状。
照此来说,用符咒做的小骨架代替百姓体内退化的骨架,应该是能行得通的,但还是要找人试试。
等洛长歌他们吃过饭,楚寒下楼,同他们说了此事,众人一番惊讶后,又都犯了同样的难,既然要找人试,那找谁试呢?
且不说有没有人自愿,就算有,此事风险颇大,成功也就罢了,万一中途出个意外,怕是很难办。
左思右想,最终还是决定先不公开此法,暗中试验较好。
他们寻了几个症状较重,但又并非完全无力回天的百姓,将此法说与他们,并给了他们一点考虑时间,当晚,一对姓杜的夫妇便找了过来,说甘愿以身试法。
换骨之痛不必化骨之痛好受多少,整个换骨的过程持续了整整一个时辰,楚寒从房间里出来时,整个人的脸都是白的,额头上密密麻麻一层细汗。
洛长歌他们在门外护法,见他出来,立刻上前,有人比他们更快,楚寒一只脚刚迈出门槛,小东西就托起了他的手臂,颤声道:“仙师可还好?”
楚寒摆摆手:“无碍。”
也就是怕小东西担心,楚寒才这么说的,毕竟也不看看自己现在的样子,跟被人抽了一半精元似得,真无碍才是出鬼了。
洛长歌看了眼抢在自己前面的那只小东西:“你从哪儿冒出来的?”
姜绝抱剑在胸:“他不一直坐在门口嘛。”
洛长歌瞪大眼:“有吗?”
“有啊。”柳喻之挑眉,抬手搭上楚寒的手腕,号了片刻,“人无大碍,但灵力却流失了三成。”
“就算此术法成功,但耗你三成灵力才能救两个人,这有点不划算啊。”陆君潜斜倚到姜绝身上。
“死老狗,一身臭汗,没洗别挨我!”姜绝往旁边一躲,躲开陆君潜靠来的身子。
“这是男人的味道。”陆君潜一本正经道。
洛长歌冲俩人翻了个白眼:“昨晚上床板吱呀了一宿还不够,正经事儿上也发骚啊?!能不能注意点儿?被别人看见还以为咱们云川世风日下,盛产骚包呢。”
作为目前在场人士中资历最老的洛峰主终于拿出了前辈的架势,狠狠教育了骚的没边儿的陆某某和大嗓门的姜某某。
教训的同时,他也承认了陆骚包的看法:“阿楚,用灵力救人可以,但用这么多灵力,这不就是在拿命换命嘛!我看不妥。”
这些楚寒也知道,但是目前又没别路可走,只能先走走这个试试了,不过他也不傻,不会干那些拿命换命的傻事。
“我知道,不用担心我。先看看他二人明天醒来后的情况吧,旁的延后再说。”楚寒晃了晃被小东西抱住的手臂,失笑,“小朋友,你要抱到什么时候啊?”
看见小东西一脸依依不舍的松开自己,楚寒纳罕:我手臂触感就这么好吗?好到让你如此欲罢不能
洛长歌长长哦了一声,用骨笛戳了戳楚寒肩头,半眯着眼道:“阿楚,他到底是你什么人啊你跟他说话的语气竟然那么宠!你都没这么跟我说过!”
楚寒朝他翻了个白眼,你是巨婴吗,需要我宠?
楚寒懒得搭理他,冲门口跟赶集似得众人做了个驱散的手势:“好了好了,夜深了,都回去休息吧,有什么事明日再说。”
大家也知道楚寒很累,纵容厚脸皮如洛长歌,也没好意思再呆下去,拍拍屁股回房睡觉去了,小东西也被他摁着脑袋塞回了卧房。
那么问题来了——楚仙师把别人轰走了,自己倒是失眠了。
半夜睡不着,他偷偷出客栈散心。
今天月亮很圆,很大,很亮,把沉寂的常州城照的明晃晃的,走在窄巷子里也完全不用挑灯。
楚寒坐在一处巷子的墙头上,月色沉谧,夜风撩撩,他却如何也静不下心。
一人枯坐,实在是太无聊。
他掏出一片竹叶放在唇边,轻轻吹了一曲催眠小调,吹到第三遍时,一阵窸窣的脚步声传来。
楚寒低头,小东西就站在墙根。
“你怎么来了?”楚寒问。
小东西小声道:“您方才施了一个时辰的术法,本就很累,那个粉衣服的仙师又说你流失了三成灵力,我怕您出事,就跟出来看看。”
“怕我出事?”楚寒一勾手,把小东西也弄到了墙头上,就让他坐到了自己身侧,尔后伸手揉了把他的脑袋,“就算我真的出事了,就你这小身板儿,就算跟出来也救不了我啊。”
白送个人头倒是极有可能。
小东西低下头,丧气又自责道:“可我想保护您。”
毕生第一次听到有人说想要保护自己,还是个个头这么小的小嫩草,楚仙师没忍住,噗——笑了出来。
这一声笑,绝没带任何嘲笑意味,楚寒也并没觉得小东西是在不自量力,他就是觉得比较可爱而已。
但他没这个意思,小东西却听出了这个意思,倏地抬头,决绝道:“我是认真的,我想护你!我现在是小,是弱,但总有一天我会长大,会变强,会有力量护你一世!”
年纪虽小,语气却很是铿锵。楚寒愣神许久才反应过来,感动暖心的同时,懵逼道:“我方才不是在嘲笑你。”
小东西不解:“那您为何突然发笑?”
“因为觉得你可爱啊。”楚寒顶着一张禁欲脸,实话实说。
说完,他就从墙头跳了下去,然后冲墙上的小东西笑道:“下来吧,我接住你。”
小东西指着他自己:“我……跳下来吗?!”
“不然呢?”楚寒,“放心,我很稳的,不会失手。”
话没说完,小东西就身披皎皎月光,一脸激动欢欣的扑了来……
气势有点猛,从不失手的楚仙师一脚不稳,被扑倒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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