巷里内部在皇城的范围内占据了三分之一,在皇城中,最中央的不是皇宫,而是巷里贫民窟。
如果算上巷里外部的那些大街之中的小巷,那巷里整个就占据了皇城的二分之一。
这三分之一的地界燃起大火,几乎是整个京城都被惊醒了。
火光中寂静无声,大火越烧越大,火里的人们全都聚集在了南部出口,隔着火焰和外面的官兵对持,越来越多的士兵汇聚过来,巷里人发出了怒吼。
枯骨老人拿起了拐杖,大喊道:“杀!!”
“杀!!!”
刹那间无数巷里人冲向了火焰,那一片火焰燃烧的极凶,几乎是冲出去的瞬间半条命都没了,可他们硬是穿了过去,将手里的大刀招呼在了士兵们的身上。
巷里人还在往前冲,又有无数巷里人汇聚过来,狻猊刚刚过来,一步没停,扛着大刀就冲了上去:“杀!!”
“杀!!!”
谢天仰天大吼,披散的头发散落在脑后,无端生出一股狂野的风范,秦舒幼等人也到了这里,见到前方的场面,也是大喊一声,带着人冲了上去。
火焰外的士兵们齐刷刷的抽刀,对着面前疯狂的乞丐们冲了上去。
“卧槽,这群乞丐有刀!”远远的长街之上,玉如来坐在一个房顶上,摇着折扇啧啧称叹,道:“京城毒瘤啊。”
他话音刚落,一片箭雨从火焰里破空而来,带着燃烧的箭羽,疯狂的向着士兵而去。
玉如来摇着折扇的手都僵住了,震惊的道:“军队……”
他皱了皱眉头,从衣袖里掏出一个火药一样的东西,向天发射了一个清清楚楚的“上”字。
这字在天空一闪而过,霎时间无数军队朝着这边汇聚而来,天地间火焰横行,无数穿着破烂的人被堵在火焰里面,他们向前前进,要么被火烧死,要么被士兵砍死。
这几乎是一场屠杀。
“放箭!!”远远的一道清脆明亮的声音响起,刹那间漫天箭羽奔袭而来,士兵们一退再退,直至让出了最优势的地区。
杀到火焰外的人却没有继续追击,反而回头看向了火焰里的同伴,越来越多的人冲了出来,最先冲出来的人就又一半回了头,去扶那些被烟熏昏迷的人。
玉如来目光沉沉,眼看着越来越多的巷里人冲了出来,骤然大喊一声:“弓箭手准备!”
“放箭!!!”
箭羽从巷外而来,扎进了最前方的人的身体里,霎时间死伤无数。
火焰里清楚的响起一道嘶喊:“放箭!!!”
“放箭!!!”玉如来怒吼。
箭羽漫天,在火焰中交织成了一个个火羽,哭嚎遍地,血落大地,奏出一片哀鸣。
火焰里,秦舒幼恶狠狠的看着前方的火焰,道:“狻猊,带一半人从西部走,老烟斗,弓箭手留给我,剩下的人全部带去北部,东部不要去,能走多少走多少!”
“那你呢?”狻猊喊道:“你怎么走?!”
“等你们走了我自有办法。”
“你放屁!巷里怎么样我们比你熟悉,这里没地可走!”狻猊顿时骂出了声,道:“这里我留下,你赶紧滚!”
“谢天!带他走!!”秦舒幼一刀指向谢天,喊道:“谁是老大!!”
“你是老大。”谢天一手抓住了狻猊的肩膀,道:“老大,我叫几个人把他弄走,我留下。”
“谢天你放屁!”狻猊怒道:“老大先走!谁家他妈的把老大当诱饵的!!”
秦舒幼微微一笑,道:“狻猊,好样的。”
狻猊一怔。
“谢天带狻猊走,出去以后听狻猊的。”秦舒幼扛起了刀,笑道:“现在,听老子的。”
“哈哈哈哈哈哈哈,老烟斗,听到没有,赶紧走。”铁拐李敲着拐杖大笑道:“看什么看,老子弓箭手!”
烟斗老头脸皮动了动,道:“小秦爷。”
秦舒幼笑了一声,道:“烟斗老头,等小爷出去封你当开国将军!你先走一步,小爷马上到。”
烟斗老头拿着自己的烟斗,怔怔的看着她。
“老头。”秦舒幼笑道:“把锤子他们带出去,孙子佛看住了,别让他乱跑,疯子不服管,但他听你话,缰绳拉住了,不听话的让疯子拎出来全都揍一遍。”
“巷里规矩!”秦舒幼骤然大喊一声,道:“绝对服从。”
烟斗老头颤巍巍的把烟嘴放在嘴里,道:“好!”
浩浩荡荡的巷里人分成两部分向着不同的方向撤退,秦舒幼和大批弓箭手站在火焰前,大喊道:“放箭!!!”
火光呜咽,刹那吞天噬地,铁拐李大笑起来,道:“小秦爷,让这群狗孙子见识见识咱们巷里的厉害,把重炮都给老子扛上来!弄死他丫的!”
轰轰的炮声在南部响起,火光混着爆炸,整个南部边缘亮如白昼。
外面的玉如来震惊的站了起来,喃喃道:“重炮……”
底下领头的官兵大喊道:“他们在里面出不来,我们只要守住这里,用不了多久,他们就会在里面自取灭亡!”
重炮轰轰的响彻天地,京城的北部,秦稚和虞阳黛爬上房顶,远远的向着南部的方向看去,那炮声一响,秦稚当即跳下了房顶,疯狂的向着巷里的方向冲了过去。
“师兄!师兄你去哪?!”虞阳黛跟在后面喊道。
“秦舒幼!!”秦稚眼眶通红,喊道:“那是秦舒幼!秦舒幼还在巷里!!”
另一边,秦书白带着一群子鼠山少年站在客栈屋顶,怔怔的看着天边的火光,炮声一响,他骤然红了眼。
“上家!!!”
皇宫,秦婉猛地从贵妃榻上坐了起来,目光和桌边的花景漠汇聚,眼里满满的不可置信。
“师姐……”
“安乐……”
京城一处宅子里,萧易凡和苍连风爬上了墙头,猛地向着南部的方向冲了过去。
“妈的上家!!”
荣王府里,花云疏果断一掌打晕花溺无,捏紧了手。
“小十二,你好大的胆子!”
南部边缘,火焰之中。
秦舒幼摔倒在地上,正前方是炸膛的重炮和被炸的血肉横飞护着她的铁拐李,他的拐杖支在秦舒幼身后,支撑着他的身子。
他以一副老人佝偻的姿势跪在她面前,衣衫上满是黑灰和血迹,眼睛闭着,再也没睁开。
秦舒幼张着嘴,艰难的从喉咙里发出一个个破碎的音节。
良久之后,她爬了起来,向着身后的方向跌跌撞撞的跑了过去。
满地,再无活人。
唯有那破碎的女声随着风声飘逝。
“铁……拐……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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