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燕镇。
随着宝佛诞日期的临近,镇上越发热闹起来。
街上行人比肩接踵,道路两旁都是摆摊的小贩,舞刀弄枪卖艺的江湖艺人,不时还能看到舞龙、舞狮的队伍。
因为方圆百余里地的善男信女都涌到了这里,镇里的几家客栈都住满了人,没有空房了,程光只能选择前往祠堂借宿。
来燕镇祠堂所在位置颇为僻静,房屋老旧、空旷,大门开着,院里看不到什么人影。
此时的程光经过易容,与原来的样子有了明显的区别,哪怕是熟悉的人走进也认不出来,他在门上敲了敲,喊了句:“有人吗?”
不多时,一个拄着拐杖的老人一顿一顿地走了出来,看着程光问道:“这位公子有何贵干?”
随着老人抬起头,能看到他脸上有两道狰狞的疤痕。
程光抱拳说道:“我是来参加宝佛诞的,无奈镇上客栈都已住满了,只能来贵地借宿几日,还望老伯能答应。”
说着递上一块碎银。
老人收下钱后点点头:“原来如此,如果公子不嫌祠堂简陋,但住无妨。”
“如此,多谢老伯了。”程光谢道。
“请随我来吧,我先为你安排房间。”
老人说着在前带路,为程光找了一间装饰简单至极的房间:“你就住在这个房间吧,有什么事尽管吩咐。对了,别人都叫我戚老爹。”
说着,皱着眉头一阵咳嗽。
程光看了看他面色,好像身体有什么暗疾,不过他没有多问,只是将包裹放下,找了张椅子坐下。
一个女孩娉娉婷婷走进房间,手里拿着一个托盘,上面放着一壶茶,几块饼。
戚老爹介绍道:“这位是我的孙女,丫头。”
程光对着丫头点点头,女孩微微一笑,算是打过招呼。
戚老爹继续说道:“公子远道而来,肯定累了,尝尝丫头做的点心吧。”
程光拿起一块饼放进嘴里,尝了尝,发现味道竟是极好,赞道:
“丫头的手艺真是不错。”
丫头无声的点头谢过,随后去整理床铺了。
戚老爹解释道:“丫头他从小就哑了,也听不见声音,公子不要见怪。”
“原来如此。”程光露出恍然之色。
如此,程光就在祠堂里住了下来。
没多久,一群人抬着大箱小箱子进了祠堂。
“小心点,慢点,轻拿轻放。”
当先一位身穿蓝色长衫的中年男子指挥着众人搬东西,看见程光之后,抱拳说道:“在下任宗元,是彩云杂技班的班主,我们是受来燕镇邀请来此表演的。之后几天都会住在祠堂之内,恐怕要叨扰了。”
程光笑着客气道:“在下白展堂,我也只是借住此地的客人,何来叨扰一说。”
任宗元显然经常和三教九流的人打交道,面上始终带着亲和的微笑,说道:“对了,过两天我们杂技班就要在祠堂外面表演,公子到时候可以来看看。”
“是吗,若是无事我肯定会去的。”
程光点点头,心道:就怕你们等不到那一天了。
正说着,一个高大壮硕的男子走进祠堂大门,他一手托着一只石狮子,脚步沉稳有力,每一步落下都让地面微微一震。
程光看他脚步落地轰然有声,好似身负千斤之重一般,不由说道:“厉害。”
任宗元介绍道:“这位是我们杂技班的雷石,天生神力。别看那石狮子个头小,一只足有三百斤重,普通人是搬不起来的,只有他能搬得动。”
“彩云杂技班,看来是卧虎藏龙啊。”
程光笑着恭维道,眼中闪动着莫名的光彩。
两人对话之间,杂技班的人一一进了祠堂。
任宗元为程光简单的介绍了一遍杂技班的成员:相貌堂堂的司马昂、瘦削矮小的熊炎、风骚入骨的康乔。
等到杂技班的人将行李都整理好后,天色已经暗了下来。
戚老爹端着饭菜一瘸一拐走了过来,招呼道:“各位,菜来了,大家慢慢吃。”
娇俏可人的丫头跟在他身后,默默为众人上菜。
程光独自坐一桌,彩云杂技班的人则分坐三桌。
“饭菜简陋,还望大家见谅。”戚老爹客气的说道。
任宗元含笑回答道:“无妨,出门在外,哪有那么多讲究。”
程光拿筷子夹了菜,吃了几口后,赞道:“丫头的厨艺还是一如既往的好,吃过她做的菜,我都舍不得离开这祠堂了。”
“白公子过奖了,能合你胃口就好,你们慢用。”
戚老爹说着,带着丫头退下了。
任宗元几人也坐下吃了起来,然后大加赞赏:
“这些饭菜的味道确实不错。”
正吃着,雷石从门外走了进来。
“雷石,快来啊,吃饭了。”
大师兄熊炎招呼着,又起身倒了杯酒给他。
雷石刚刚拿起筷子要吃饭,看到在他身前的一盘鱼,顿时拉下脸来,将手里的筷子往桌子上一拍,发出砰地一声响,怒气冲冲的说道:“哼,不吃了。”
说着转身就走。
原本热闹的场面顿时就是一冷。
熊炎扫了他的背影一眼,故作无事的说道:“算了,他不吃我们自己吃。”
康乔也安抚着众人说道:“也是,这是他的规矩:不吃鱼、不吃酸、不吃辣,大家不要介意,继续吃。”
众人这才继续动筷子。
“咦,这饭菜真是色香味俱全啊。”
一人拿鼻子嗅了嗅,赞道。
“是啊,好香啊。”
话音刚落,众人都觉得头脑越来越昏沉、手脚酸软、浑身无力。
扑通、扑通。
众人相继栽倒在桌面上,昏睡了过去。
刚刚走出几步的雷石也是脚下一软,扑通一声,摔倒在地上,任凭他一身神力,此时却是筋骨酸软,如同一滩烂泥一般。
康乔一看众人的样子,立时发现不对,强撑着精神,艰难的说了一句:“不对,菜里有毒。”
说完,眼前一黑,陷入昏迷之中。
程光慢悠悠吃完饭菜,这才站起身来,走到彩云杂技班几人身边,拿出金针,将几人穴位封住。
然后将康乔、任宗元、熊炎、雷石、司马昂五人一一拖到了祠堂外,塞进了准备好的马车里。
驾着马车离开了来燕镇。
至于祠堂里戚老爹和丫头发现杂技班五人失踪之后,如何应对,程光却是顾不得了。
第二天清晨。
来燕镇百里外的一片树林里,鸟鸣悦耳,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落下来点点光斑。
彩云杂技班五人幽幽转醒,随后就发现自己几人被铁链绑在了五颗大树上,无法动弹。
雷石催动体内内力,低喝一声,全身肌肉鼓胀,猛然发力,挣得铁链哗哗作响。可惜,任他神力惊人,却终究扯不断身上铁链,只能颓然放弃。
“几位都醒了”
这时一道声音传来,吸引了几人注意力。
五人顺着声音望去,就见不远处的树上跳下一人,正是他们在祠堂内偶遇的程光。
“昨天是你下的毒”
雷石想起昨天众人莫名昏迷的情况,怒目瞪视程光,厉声质问道。
熊炎的脸色难看之极,问道:“阁下到底是谁,和我彩云杂技班有何恩怨,为何要将我们掳到此处”
任宗元脑中苦苦思索着什么时候得罪过程光,想了半天却没有收获,双方分明是第一次见面。
他放低姿态说道:“我们彩云杂技班和阁下只是萍水相逢,若是有什么得罪的地方,我先向你赔罪,希望阁下不要鲁莽行事。”
“你们不用猜了,我们之间无仇无怨。”
解决了几人,程光离开了这里,回到了相国寺。
接下的日子,一直很平静。
程光在相国镇上租了个院子安置五鼠,又雇了两个仆人负责照顾几人生活起居。
他白天教导五鼠修炼,晚上则跟着衍悔修行大日如来心经,一身实力缓缓提升。
与此同时,相国寺内即将举行主持改选大典,衍悔的好友杭巡抚特意来观礼,吐蕃喇嘛达摩智大师也来到相国寺,与寺内僧人交流佛学、辩论佛理。
几位戒字辈的僧人为了争夺主持之位,暗中各施手段,拉帮结派。
一时间,相国寺内暗潮汹涌。
这天下午,五鼠修炼完毕后没有去休息,而是来到程光身前说道:“程大哥,我们想去相国寺见见衍悔大师。”
“对啊,大师他一向对我们很好,我们想去看望他老人家。”
“不过我们和寺里的和尚关系不好,只能由你带着进寺,不然会被赶出来。”
虽然程光传授了几人武功,但却没有收他们为徒,所以五鼠对他还是以兄长相称。
对于这点小要求,程光自然不会拒绝,点头道:“没问题。”
晚饭之后,程光带着五鼠去见衍悔。
进入相国寺,快到禅房的时候,几人迎面碰上了走来的展昭。
因为五鼠都换了新衣服,脸庞干干净净的,头发也梳理整齐,不再像以前那样邋遢了,
展昭一时还没有认出几人来,只觉得有些眼熟,细看之后才发现是他们,顿时眉头一皱:“你们五个家伙,又来相国寺干嘛?”
对于五鼠这种品行不端的小混混,展昭是颇为厌恶的。
白玉堂之前在相国寺偷饭菜吃的时候,被展昭打过几次,看他同样不顺眼,冷哼了一声:“展昭,你有什么好神气的。你不过是拜了个好师父,比我们多修炼了几年罢了。现在我们跟着程大哥练武,已经不怕你了。”
展昭不把白玉堂的吹嘘当回事,哂然一笑:“好大的口气,你要是够胆就和我比试一番,我倒要看看你学到了程光大哥几成本事。”
经过这段时间的修炼,白玉堂实力提升很多正想试试身手,当然不会怯场,一口答应下来:“等我见过衍悔大师之后,再和你好好打一场。你上次打我那三棍,我还记着呢。”
“我等着你。”
展昭一挥手中木棒,战意激昂的回道。
五鼠瞪视了展昭一会儿,才去禅房见衍悔。
程光和展昭则在留在门外说着话。
展昭略有些不满的说道:“程光大哥,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要教他们这几个小混混武功,他们可不是什么好人。”
程光自然不能说是为了和衍悔大师的交易,面上带着高深莫测的表情,语重心长的说道:“戒色啊,你入寺修行多年,还是没能了去嗔念执意。佛门讲究的不就是普度众生么,五鼠都只是孩子,平日里也就是偷点吃的东西充饥,没犯下什么大错,其实本性并不坏,我们要以博大胸怀将他们导入正途才是。”
说完又似模似样的宣了个佛号:“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展昭气鼓鼓地瞪了程光一眼,警告道:“说过多少次了,别叫我戒色。”
随后又认真的说道:“不过你说的也有些道理,只希望他们真的能学好吧。”
禅房内。
“大师,我们来看你了。”
五鼠站成一排,用孺慕的眼神看着衍悔。
衍悔神态慈祥,来回打量五个孩子,见他们打扮得干净清爽的样子,和之前简直判若两人,不由欣慰颔首:“好,好,你们都坐下吧。”
等到五鼠坐下后,问道:“程施主他对你们怎么样?”
“程大哥对我们很好,让我们住大房子,吃好的、穿好的。”
“是啊,是啊,他还教我们武功,给我们讲故事,对我们可好了。”
几个孩子争相回答。
衍悔微微颔首。
白玉堂也补充道:“程大哥他最近教了我们很多道理,让我们明白了以前小偷小摸的行为有多恶劣,以后我们不会再做那种事情了。”
看着白玉堂神色真挚,一副改过自新的样子,衍悔捋着花白的抚须,颔首说道:“那就好。”
看着五鼠的转变,衍悔对程光也有些刮目相看,没想到才这么短的时间,五鼠的转变就已经如此之大。显然是程光平日里勤于教导,劝他们向善的结果。
衍悔绝想不到,五鼠说不干偷鸡摸狗的事情,不是因为向善学好,而是他们看不上小偷小摸的行为了。
几个小孩个个都励志要当盗圣、盗帅之流的侠盗,又怎么会再去做不上档次的小偷呢。如果衍悔知道了五鼠心里的想法,不知道表情会如何复杂。
“看到你们现在的样子,我也就放心了,以后你们就跟着程光施主好好修行吧。”衍悔谆谆嘱咐道。
“您放心,我们一定不会忘记您一直以来的教导。”
白玉堂郑重说道。
聊了一阵后,五鼠告辞离开禅房。
门外的展昭看着他们出来,说道:“走吧,去山门处的空地,咱们好好打一场。”
“走就走。”白玉堂眼中燃着战意。
几人来到场地后,程光只是嘱咐了一句:“要打可以,不过要点到为止。”
白玉堂傲然一笑:“程大哥你放心,我不会伤了展昭的。”
展昭看不惯他的傲慢,没好气的说道:“你尽管放马过来吧,能伤到我就算你有本事。”
一开始展昭吃了一个小亏,被打中了一下,不过展昭到底比白玉堂等人修习武功的时间长,很快就被展昭打败了。
因为主持改选大典加上大日如来咒,相国寺看是乱了起来。
不过程光由于提前知道剧情,还教导了五鼠,在程光的安排下,又有寺中戒贤的帮助,两人合作杀死了达摩智,解决了杭天豹,让相国寺的事情提前结束,包拯也没来得及发挥作用,事情在两天内就结束了。
这要是衍悔大师死前的意愿,祭奠了衍悔大师,几人准备回庐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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